夜很漫长,很漫长,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校园,仿佛又听到了姥爷与老爸争棋的声音,可是那声音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
“啊!”陈冲想缓缓抬一下脑袋,却发现似有千斤重,里面好像有东西欲破壳而出,疼的厉害。
“冲儿!冲儿!”耳边传来了爷奶轻声的呼唤。
陈冲努力的将眼睛睁开,入眼的是一片白洁,“醒了,醒了,老头子你看,你看,咱冲儿醒了,呜,呜,呜。”
“爷,奶!”
“呵呵呵,呵呵呵,起来,起来,打鬼子喽,哒哒,哒哒。”
“冲儿!别动,别动,躺着吧。”陈爷爷见陈冲在挣扎,忙上前安抚道。
“爷,这那儿啊,我怎么了。”
“医院,唉,酒精中毒,咋喝那些呢。”
陈冲吃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爷,我没事。”
“玩,我要打鬼子,哒哒,哒哒,噢,你死喽。”陈天铮歪着嘴,淌着口涎,手里端着一把玩具枪正玩的起劲。
歇息了半响,陈冲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让陈爷爷帮他坐了起来,冲陈天铮笑道:“老爸,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糖,糖。”陈天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已经开始融化的棒棒糖,看样子已经藏了有些日子了,举着往他嘴里塞。
陈冲含着棒棒糖,嘴一哆嗦,眼眶顿时湿润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护士掕着一个花篮走了进来,笑道:“醒了。”
“不许动,出去,出去,不准打针。”陈天铮举着玩具枪拦着护士面前,往外推搡她。
“天铮,不许胡闹。”陈奶奶边斥责,边将他拉在一旁。
“呵呵,”护士无奈的笑了笑,“有人又送花篮来了。”说着将花篮摆在窗户台上。
这时,陈冲才注意到窗台上已经摆了六个花篮,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什么事,“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了。可把我跟你爷吓坏了。”
“三天?”陈冲眉头微微一皱,努力的回忆之前的片段,记忆永远停留在那场豪宴之中。
“是谁送的花?”
“没写名字,一天两个,一个上午八点,一个九点,很准时。”护士笑道。
陈冲扭头去看花篮,只见其中一个花篮中有一支白玫瑰特别显眼,他心中不禁一动。
病房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江入海及江小郎师兄弟们,其中小美的手里还提着两个保温桶,见陈冲醒了,众人相当高兴。
一番寒暄之后,陈冲又问起花篮的事。“这不是明白的嘛,姓白的和姓董的呗。”小美撇着嘴道。
“是啊,想我们美美姐只会送肉汤,哪有那情调。”张章打趣道。
“切,中看不中用,鲜花哪有肉汤实惠。”
众人聊了一会,因为店里还有事便要告辞,陈冲让江入海暂时留一下,“爷、奶你们跟爸出去转转,我和江经理谈点事。”
待众人出去之后,陈冲正色道:“宴会怎么样,这几天有什么事吗?”
“宴会那天你晕倒后,是白筱蕴安排送的医院,除了周大锤走的时候似乎闷闷不乐,其余人我看都挺高兴的。”
“哦!”
“至于事吗,店里倒是没什么事,我还是按你的吩咐,第二天恢复原样,一切照旧。倒是县里这几天发生了几件大事。”
“什么事?”
“美中美项目因为群众意见大被停工了,建设银行的行长被抓,还有就是天昊集团因为偷税漏税被罚了重款……”
“哦?”陈冲眉头微皱,这几件事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如果与那晚的宴会联系在一起却大有文章。这里面有几个项目都是周大锤有股份的,而建行的行长则是那晚白筱蕴的客人,这么一看,双方已经开始交锋了。
“七姑,去店里了没?”
“没有,就打了个电话,说按你以前吩咐的照办,你昏迷的这几天她一直有来看你。”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忙吧,眼下这局面,我们闷头做事就好了,告诉兄弟们别招惹事。”
“好,陈哥,你好好休养,我去了。”
送走了江入海,陈冲看了眼钟表,刚好九点,此时又有护士送来一个花篮,果然准时。
陈冲长出一口气,摸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七姑吗?”
“……”
“好多了,这些天劳您跟刀爷惦记了。”
“……”
“宴会的事……”
“……”
“好,我知道了,刀爷怎么样?”
“……”
“那我就不打扰他老人家了,请您帮我转告,一切请他放心。”
挂了电话,陈冲感觉非常疲惫,靠着床头休息了片刻,一阵鲜花的芳香扑鼻而来,他扫了一眼花篮,琢磨了片刻,又拨了一个号码。
一周之后,陈冲康复出院,鼎香楼为此歇业一天,由七姑亲自主持为他祝贺,大家疯玩了大半天,十分尽兴。接近尾声的时候,七姑将他叫倒办公室进行了一番密谈,指示他要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借力用力,伺机而动。
“借力用力,伺机而动?”
“呵呵,”面对陈冲的疑惑,七姑神秘地笑了笑,她年仅不惑,却依然孑身一人,据说早年受过感情刺激,年轻的时候曾手持砍刀街头混战,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称。但陈冲从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不简单,否则刀爷也不会将大权交给他。
“七姑,你跟我打哑谜啊,我脑子笨。”
“你小子少在我这耍娇,你那鬼机灵的脑子会想不到?”说完她掕起包起身就走,临到门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西街那里开了家西餐厅,味不错,很有小情调,呵呵。”
“吁!”陈冲点上一支香烟,凝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头,这看似平静、繁华的背后,落在他的眼中,此刻却是暗流涌动,他不知道明天在哪里,明天会什么样,在他冷峻的眼神中,渐渐地涌出几分精芒。
“陈哥!”江入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
“你先看看这个。”他抬手将一张大红请柬递了过来。
“什么东西?”
“白筱蕴要请你赴宴。”
听闻白筱蕴要请自己,陈冲一愣,蹙着眉头怔怔出神,“你怎么看?”
“这个怎么说呢,”江入海挠了挠头,“白筱蕴是县城一枝花能够被她请,那是自然是莫大的荣誉,要是有了她的支持,咱就也不用怕皇上皇,陈哥,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你不是屈居人下的人,要想在这里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别说了,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刀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陈冲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