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是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县级市,到如今依然属于吃补助粮的重点户,但这并不能阻止高楼大厦林立,也不能阻止宝马奔驰横行,尤其是那个地标性建筑河豚塑像时刻提醒着每一位外来者,这里有让人死了都要吃的美味佳肴。
与表面的光鲜相比,那些掩藏在高楼大厦阴影之下的低矮、脏旧的老楼旧屋或许会感到有些惭愧,但是却无法抹灭它们是这座城市里最主要的GDP贡献者的光环。
面包车颠簸着拐进了一片迷宫一般的棚户区,车上的两人见陈冲睡的很香甜,脸上甚是欣慰。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坐北朝南的院子外,院子高墙耸立,上面插满了尖锐的碎玻璃,木制大门严严实实地关着,透不出里面的一丝一毫信息。
强哥跳下车,摸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没等接通就挂掉了,不多时就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二十多公分的小缝,一个脸上满是雀斑的女人脑袋拱了出来,“来了!”
车上的人没有答话,一人架着一只胳膊,将陈冲从车子上拽了出来,飞快地隐入宅院之中,大门随后咣当一声,又死死地关紧。
宅子一横排有七八间屋子,东边是两间厨房,西面有几间板房。见众人进来,打旁边的厨房里又探出一个中年妇女肥硕的脸来,“崔姐,你们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去找人做个检查。”强哥跟华仔将睡眼惺忪的陈冲丢在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上,匆匆又奔了出去。
“娟!拿管子!”中年妇女一边吆喝着先前的那名女子,边将陈冲从地上提起,别看她是个女流,陈冲这一百多斤,在她手中还真就不是回事,双手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提起,三下五除二就给塞巴进了一间临时搭盖的板房内。
陈冲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因为香烟的威力犹在,他此刻仍生活在自己的梦境中。
水管子里淌出了热水,浇在身上有点烫不过却很舒服,两名女子三下两下就把他扒了个精光,一边浇水,一边用澡巾玩命似的搓着他身上的陈年老泥。
“哎哟!”
“嘻嘻!”两名女子见污秽之下竟然藏着这样的一副好皮囊,也不禁有些骚动。
洗完澡,两人又给他找身干净衣服换上,被唤作娟的女子见陈冲眉目俊俏,伸手摘下自己头上的皮扎,将他一头长发束在身后,霎时间,一个英俊潇洒,魅力十足的男人呈现在两人面前,引得一阵阵啧啧之声。
“可惜,可惜,可惜!”崔姐撇着嘴摇头道。
“可惜啥。”娟欣赏着陈冲左脸颊上半寸长的伤疤,欢心道:“你不觉得他很男人?”
“唉,一个傻子,可惜了,可惜了。”
“不是傻子,能在这?”
面对着两人的一问一答,陈冲浑然不觉,只感觉有些昏昏沉沉,仿佛行走在重重雾霭里面,不知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崔姐!”娟暧昧地冲中年女子笑了笑。
“你个浪蹄子,”崔姐从这笑中明白了娟的心思。
于是两个发骚的女人相视一笑,提着陈冲就冲向了最西边的一间屋子,两人刚进屋,就听东边房门一响,一个粗粗的声音在院子里喊道:“崔姐,什么时候开饭?”
这无异于给欲火焚身的骚女兜头一盆凉水,方才想起这院子里除了她们之外,还有其他人,顿时情趣也少了几分,崔姐恋恋不舍地摸了几把,悻悻道:“先把他弄那屋去。”
“姐!”娟一万个不情愿,却又不敢违背崔姐的意愿,也只好穿回衣服,两人架着陈冲往东边的屋子而去。
“叫唤啥,你叫唤啥。”被搅了好事,两个骚女一肚子火气,将陈冲丢在一张空床上,扭头对着刚才喊的男人呵斥道。
“这都什么点了,还不开饭?”屋子里共有七八张床,已经住了四个男人,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不等,说话的男子二十左右岁,一米七五的个头,浓眉大眼,国字脸,身体壮硕。
“你一天到晚吃多少饭啊,我们要亏死了。”娟子冷冷道。
“又不是我愿意在你们这吃,”男子反唇相讥,“我还等着早完事早走人呢,谁稀得在这待咋的。”
“好了,好了,”崔姐见状,出来打浑,一边拉扯娟子,一边冷冷道:“等着吧,等着吧,一会就好。”
待两人出去之后,屋里子的四人见陈冲爬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相互狐疑的瞅了一眼,慢慢蹭到了他跟前。
“兄弟,兄弟!”国字脸男子戳了戳他。
经过这一番折腾陈冲也清醒了不少,头疼欲裂的感觉顿时让他当即“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差点将国字脸给撞翻了。
“哎呀,我的个娘,好大劲啊。”
陈冲扫视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你哪来的?”国字脸问道。
“……”
“你叫啥名啊?”
“……”
“阿翔,”一个小年轻在旁边道,“会不会是个哑巴?”
“什么哑巴,傻瓜还差不多。”一个有些年纪的人,一屁股坐在床上闷声道:“你们刚才没看见,他刚进来时的穿戴?”
然后,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道:“听说有人专门搞外面的流浪汉……”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显然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草!这年头,活着真他妈的不容易。”被称为阿翔男子撇着嘴道。
“唉,忍忍吧,等挨了这一刀说不定,咱们的生活就能有起色了。”
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有一群人专门从事着人体器官的非法移植,首先他们会招募一些急需用钱,而想用器官换钱的人进行圈养,这些人被称为供体,联系到买家后,再找黑医院做手术移植器官完成交易,有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手术甚至直接在没有任何卫生条件保障的情况下完成,而在供体缺乏的情况之下,流浪汉,离家出走者就会成为他们下手的目标。这中间既有黑中介的贪婪和血腥,同时,也有供体与受体的无奈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