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见墨忻张口便是尘世经典,心下大喜,自离家以来从未与人拼过学识。咱十年寒窗肚里也是有货滴,何况咱还喝过货真价实的墨水。谈天说地,当是无所不能。
“墨兄真知灼见,在下实在不敢献丑。愿闻兄之妙言。”适当虚伪还是必要的,虚伪使人进步。
墨忻撇嘴道:“逐风道友你这就虚伪了,我们只是随便谈谈,何必作出一副君子的模样。殊不知君子者,实乃尘世之真人。高高在上,无人可及。我等闲人只有望其尘而叹。做不了君子也不能学世人之伪君子。”
高人范儿,导师范儿。要的就是这效果。叶舟连连点头,“愿听教诲。”
“这没法聊了,我睡会儿先!”墨忻见叶舟学生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好的高谈阔论,瞬间转变成自己授课,他表示很受伤。轰然倒下,背对着叶舟。
人一受伤,心情就会不好,心情不好就不想说话,不想说话没法消磨时光,所以只能假寐。沉默是无言的抗议。
叶舟挠头苦思,什么情况,他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墨兄,我惹到你了?”
“惹到了,火很大!”墨忻两手交叉在胸前气愤地说。
高人脾气都古怪。自己只不过谦虚了一下他就不高兴,有你这样当前辈的吗?心眼也太小了。还直接说我虚伪,这话多伤人。“墨兄火属性,这点火算什么?想到今晚去你家我就紧张。所以说话不太自然。”
墨忻坐直身体道:“我也不想回家,那些人见到我都毕恭毕敬,就像你刚才一样。你也不能怪我发脾气,我有阴影!”
他有阴影!被人尊重会留下什么阴影?“有阴影你怎么还回来?”
这才是对话,墨忻立刻说道:“都是那小子,明天你给我狠狠揍他一顿!”墨忻吐出一团火焰。
“你回来就是为了揍他?他到底惹了什么人?”叶舟无限同情那个即将被自己揍的人。
“我们家唯一一个不尊重我的人,所以明天你最不能手软。以不打死为原则,一个结丹修士而已,你没问题。”
叶舟的世界观再次动摇,他最关心的人居然是最不尊重自己的人。这人有病,还不清。叶舟道:“他会在什么地方,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揍他。”明天自己的事还有一大堆,有没有时间帮忙还说不准。
“不急,明天我会带你去见他,一见面就给我打。”墨忻门牙咯吱咯吱,大有将那人生吃的架势。
既然答应人家帮忙,自己再忙也得先把这事办了。“你家离公输家远不远?”叶舟还惦记着要为公输得胜的姐姐去除体内魔气。
这小子还知道害怕?墨忻拍着胸口说道:“跟着我,公输天都不敢动你。你不用担心。”
叶舟疑惑地问:“你都这样了,他们知道你是谁吗?”
“他们敢不知道!”墨忻狠狠地说,“谁不认识我,我就把谁烧烤了。”
叶舟打了个哆嗦,他到底是逃避什么?明明很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却摆出很厌倦的样子。“你也很虚伪,哈哈!”叶舟果断说出自己的想到。
墨忻愣了片刻随即大笑。“有道理,我一向很虚伪。”
两人又是一番东拉西扯,直到日落十分墨忻才怅然起身道:“我们回去吧,今夜会很漫长。”
从他起身的那一刻叶舟惊奇地发现他的懒散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得不低头的气势。叶舟围着他转了两圈道:“你变的真快?什么时候教教我。”
墨忻白了他一眼道:“我有女人善变吗?”
叶舟道:“没事你跟女人比什么?”
“哈哈,有的女人都当皇帝了,而我的烧烤还被别人偷吃。”墨忻笑得很勉强。
好吧,女帝万岁。墨兄,你赢了。
“我们走,天黑至少应该可以走出这片山谷。”墨忻往身上撒了把泥土,纵目看了一下四周。每次离开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叶舟刚欲弹去身上的泥土,见墨忻动作他连忙捧了一大把泥土撒在自己身上。团队就该有团队的形象。
墨忻撇了撇嘴,没说话,在前面带路。走的和叶舟开路刚好相反。不原路返回叶舟根本不知道往哪走。只有寸步不离地跟着墨忻。有几次还想抓住他的胳膊。问题严重了,他发现再回想亲吻的画面时自己居然感觉不到恶心!
感觉不到恶心,才真恶心!叶舟除了咒骂自己伤风败俗之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一句无话,各怀心事,一个时辰后天已大黑。
有风无月,浓浓的寒意让人不自觉地颤抖。
绕过灯火辉煌的闹市,他们选择一条鲜有人迹的巷子稍稍来到一个大庄园前。叶舟没看到门眉扁额,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墨府。
墨忻只是手触摸了一下庄园围墙的结界,便抓住叶舟翻墙而入。
落地之处是一个小花园,幽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进了院子,墨忻一直拉着叶舟在黑暗的花园中前行。从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叶舟判断这的确是他家。
穿行半刻钟后,墨忻带着叶舟摸到一间屋子里。
进屋,关门,上锁。
做完这一切之后墨忻单手一挥,屋子四周二十根蜡烛全部被点燃。
得了光明之后,叶舟看清眼前的景象,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你这是回家还是进牢房?”
屋子除了刚才进来已经上锁的门之外没有一个窗户,四堵高墙一个屋顶封锁方圆五丈的空间。屋里摆设倒是有些,一个书桌,上面杂乱地对着一些书籍,一个茶几,之上空无一物。
其他,没了!
墨忻长舒一口气懒懒地说道:“家比监狱更恐怖,它想困住你一生。多可怕!”
“可怕,你怎么还将自己锁在里面?”叶舟可不同意他的观点,家是多么美好的地方。没有忧愁,没有恐惧。最美妙的就是还有人按时叫自己吃饭,就算偶尔被骂那也是幸福的。
“锁起来才能看出家的本质。”墨忻进屋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停伸手,观察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