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贝仔细又将四周看了一遍,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唯有前方的洞口不时有风吹来,算是仅有的一点变化。他极想爬到洞口,看一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景,但无奈自身伤势实在太重了,根本动也动不了一下,只是稍微使上一点劲,全身便立刻疼得死去活来。折腾了大半天,除了头上留下的冷汗,没有一丝好处,他也屈服了,不再折腾。
只能这样躺着,也煞是无聊,他开始无聊地数着头顶洞窟的年轮,“一,二,三……”他低声念着,权当打发时间,“一百二十一……二百三十七……三百四十八……”他在心中不断念叨着。开始尚不曾留意,但当他念到“一千”时,眼神却不由一震,因为他所数过的地方,在头顶不过手指般大小。草木之物生长,内层的年轮随着年龄增长而增长,一年一轮,谓之年轮,断不会出错。
他所身处的这个树洞单是内侧便有两丈有余,那手指大小的区域小得可以忽略,但却已有千年岁月,那么他们所身处的这株大树成长的岁月已难以想象。顿时,金贝心内之中也有了兴趣,开始集中精力数算起来,“一千零一,一千零二,……”数字在不断向上递增。
“三万一千二百六十五!”当那片区域扩散到巴掌般大小时,其中的年轮数目之多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金贝看着那圈年轮,低声说道,声音已满是沙哑。“老二,晚饭是你的!”便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了说话声,金贝方才回过神,只见树洞口两个黑影闪了进来,正是公门术和赵进。公门术进来便躺在金贝身边,只是片刻鼾声大起。
“还没睡吗?贝贝,稍微等一下!吃的马上就好!”赵进怒视了公门术一眼,最后还是自腰间解下了一只古怪的大鸟,在树洞当中升起一把火,开始炙烤起来。向边上瞥了一眼,见金贝还瞪着两只眼,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说话了。
片刻之后,鸟肉香飘起之后,公门术当即醒来,也不和赵进说太多话,取下两只鸟腿便又窜了出去。“来!贝贝,快些吃!还要抓紧时间休息!”赵进拿起剩下的鸟肉,便坐到金贝身边,又开始喂他。“师叔,三师叔,晚上还出去?”金贝吃了一口,有些好奇问道。“老大在外面练功,他这时给老大送吃的去,一会便回。”赵进道,又喂了金贝几口,便将剩下的狼吞虎咽,连块骨头也一并吞下,吃完,跌倒就睡。
不多时,公门术果然也从外面回来了,也只向他稍微点头示意,便在角落中睡下。金贝精神头虽还好,但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下,树洞中唯一的光亮只剩下篝火的残灰,在一闪一闪发着光亮。他低头看了一阵灰烬中的火光,渐渐也感到疲倦阵阵袭来,身上的伤痛也开始发作,便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也已陷入了沉睡。
“吱吱……”次日清晨,金贝被一阵鸟叫声唤醒,朦胧看去,公门术和赵进早已不知了踪影。他稍微缓了缓神,便开始继续抬头数算年轮,“三万一千二百六十六……”在数字的不断递增中,无聊的时间在被消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金贝便只能如植物人一般躺在树洞中,期间有赵进和公门术早晚交替着与他喂食,倒是不愁饿死,但始终却未见另外一位师叔周猿的身影。在这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闲来无事便去数数头顶的年轮,再者便是睡觉养伤,日子过得倒还算太平。
唯一让金贝为难的事便是排泄的问题。他身负重伤,赵进两人照顾他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他是个人,比不得貔貅,进去了自是还需要出来的。第一次他还在强忍着,没有向赵进两人开口,但一连忍了三天之后,还是憋不住向二师叔赵进开了口。赵进当时也没说什么,趁着夜色便将他带了出去,让他好好将腹中的浊物排了一次,但回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赵进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心中禁不住惭愧了几分。
自那夜之后,金贝便在心中暗下决心,定要早些恢复。第二日,在赵进和公门术离开之后,他便开始强自锻炼起来,从动手指开始做起。虽然最开始他费尽气力,仍不能让食指抬起一分,而且还令阵阵强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但他还是硬要着牙在坚持着,目中闪耀着疯狂的神色。
一下,两下,三下……他以之前数年轮的心念在心中默念,将一切杂念都排除在了体外,心中只是一心一意去抬着自己的手指。
“贝贝,怎么了?怎么神色看上去比原先还差劲,是不是老二昨晚欺负你了?不要怕,和师叔说,师叔替你教训他!”他那一番挣扎很是消耗体力,以至于当天回来的公门术硬是以为他被赵进怎么了,立时要蹦出来主持公道。
“没事的,师叔,不干二师叔的事。只是我觉得无聊,练了一下功罢了。”金贝知道说假话只能越描越黑,便直接如实告之。公门术先是一愣,紧接着看了看他的神色,确认他不曾说谎,这才叹息道:“傻小子,与奇羊一战,你身上的大小筋脉都几乎挣断了,能活着已是侥幸!想要再度恢复,没有三年五载决计不可能的。这段时间你便不要白费力气了,这对你的伤势没什么好处!”说完,他看向金贝的眼神有些怜悯。
金贝被他的话惊得不轻,心中好是沮丧了一阵。但是,等公门术一走,他又开始了他的锻炼,甚至比之先前更为狠辣了几分。现在所有人都在拼命,他实在没有时间去睡上三年五载,他必须现在就起来!这一番挣扎,自令他吃得苦头更大,等到晚上两人回来时,他已近乎面无人色,气得两人又是好一阵的训斥,甚至赵进威胁要将他扔出去,甚至还逼他发誓,绝对不准再度胡来,否则比凶兽严酷千倍万倍的手法整治他。
金贝当夜无奈发了毒誓,但是在两人走后,又开始我行我素。不用问,等到二人回来之后,便更是火冒三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见他执意如此,并且情况并未进一步恶化,也索性不管他了,就由着他去了,只是回来时还是免不了一顿骂。
这一日,金贝正在奋力挣扎着,这时他已能抬起手指,比之之前强得多。此刻他正被体内一种呼之欲出的渴望笼罩着,上次的赵进的脸色还浮现在眼前,他不决计不会再求他们,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眼前的这道难题。“嘭!”在极限渴望的面前,人族总是会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在挣扎中,他的手不知如何忽然扒住了地面,人立刻向旁边打了一个滚,脑袋撞在壁上,顿时嗡嗡作响。
“我能动了!我能动了!……”起初他直接被撞懵了,但是等到反应过来后,顿时就感到一阵的狂喜。紧接着,他便再度挣扎起来,打算依靠自己的力量翻滚到树洞口去,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刚开始,还是无法动弹,但这时他已有了信心,他能够做到一次,便一定能够做到两次、三次,直到他真正成功的那一刻到来。
但是紧接着,他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的手上似乎黏糊糊的,正有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传来。低头一看,当即吓得不轻,原来他刚刚翻滚的那一下,好巧不巧,手腕正好砸在了虬龙锥上。虬龙锥虽只剩下残骸,但好歹原本也是神兵之属,幸好他方才全身无力,否则这整条臂膀也都保不住了。但此刻的伤口也不轻,似乎是伤到了动脉,血正如泉水一般喷涌出来,瞬间便将手腕染红了,同时还有一串兽牙项链……
“师叔!师叔救命啊!……”这当口,金贝也顾不得颜面之类的东西,立刻向外大喊大叫起来,但不想他声音方才开口,眼前忽然一阵旋转,等到他再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到了一片奇异的世界中。他正站在一处由血红色光柱组成的牢笼之中,而在他的对面,正爬着一只鬃毛奇长呈灰金色的豹形凶兽,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
“兽魂界!”金贝心中一动,不由念出声来。这个由金虬送给他们的兽牙项链所附带的奇异空间,他不止一次到来过,但是都止步于第一关,也就是眼前这头烈山豹的面前。自从盘龙大劫之后,兽魂界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为了提升实力,他曾想尽办法召唤,但均以失败告终,不想今日却阴差阳错进来了。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他身体在外面已趋紧死亡,在这里浪费时间,形式极为不妙。
“那就只能速战速决了!”他在心中想到,手一挥,当即便有一把闪着血红色光芒的兵刃出现,他心中顿时安稳不少,虬龙锥是这些凶兽的克星,此物在手,他便是不能战胜,但是全身而退已不是问题。
“吼!”但不想今日情况有些不对,他方一拿出虬龙锥,烈山豹竟然愤怒了起来,身上的气息骤然增长,体形也变得大了一圈,直接向他过来。“去!”金贝也是不惧,直接一剑向着前方刺去,定要先斩下对方一只蹄爪,他才有胜算的可能。“啪!”但不想今日的怪事频发,以往无坚不摧的虬龙锥在刺中烈山豹前爪时,竟被一下拍断了,一半长的刃锋倒飞着插在了数丈外的地面上,他手上只剩下了一半。
“可恶!走!”金贝在那一瞬间都有些懵了,但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快速向后方奔去,牢笼的边缘就在后面,只要到了那里,烈山豹便奈何不了自己。但当他向后快跑了几步之后,这才发现,四周竟然已经没有了血红色光柱组成的牢笼,在原本其中一处光柱升起的地方,正插着半截锋刃,正是自他手中出去的半截锋刃。“糟糕!”这样的情况超乎了金贝的预料,他一时真的不知所措。“吼!”而就在这时,身后烈山豹的叫声已经再度响起,一股可以清晰嗅到的血腥臭味已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