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心境变化
墨黎想到这里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抓到了某种真实，直接就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真相就是如此”的诡异感觉，那种感觉完全是从墨黎的意识里自然传出，但是却又出现的毫无征兆，感觉就好像是天降神灵在墨黎的意识里说话一样，而这种感觉在墨黎看来，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灵光一现。
墨黎下意识的微微摇了摇头，从嘴角带起一抹了然的微笑，蓝色的眼眸里隐隐有龙纹隐现，直觉的自己现在终于是开始对这失世界有一个无比“具象化”的认识了，那种认识无关概念，也不是由旁人口述，完完全全是从自己的眼中所看到的失世界，换言之，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自己对于失世界的独特理解了。
这种理解虽然现在看上去似乎是毫无用处，但是墨黎却不是这么想的，因为这种”自己对于世界的理解”实在是一种极为巨大的精神安慰。
一直以来墨黎对于失世界都是怀有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和陌生感直接导致了墨黎对于身边事物的那种下意识的防范心理和戒备心理，这样说也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是要知道墨黎也是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在这种长期的“隔阂”与“孤独”中生存下去的，大多数的“疯子”都是因为长期的压抑一朝爆发而瞬间失去理智和清醒的。
以前听老人在修炼之余为自己讲述华夏民族故事的时候，常常会听到关于“监啸”和“营啸”的故事。
所谓“监啸”，就是监狱中往往在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犯人的尖叫，继而大量犯人发狂，互相厮打殴斗，甚至于互相咬噬，种种恐怖的疯狂都爆发出来，而且监啸之后，犯人往往大量死亡，这种东西连狱吏都不敢弹压，认为是狱神发怒或者太岁临门。
而所谓“营啸”则和监啸差不多，在华夏古代的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华夏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就在这种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士兵作噩梦的尖叫，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一些头脑清楚的家伙开始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由于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乡关系结帮拉派，于是开始混战，这时候那些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帐，该还债的跑不了。
而这就是所谓的“监啸”和“营啸”，当年老人在和墨黎说这段故事的时候曾经唏嘘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在没有比‘使敌人肉体崩溃’更简单的事情了，因为如果你想要一个人的‘肉体崩溃’，那么只需要在肉体上对他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就可以办到了，换言之，杀了他就可以了，但是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使敌人精神崩溃’更困难的事情了，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敌人精神崩溃’的人只有‘敌人自己’，换言之，只有自己才能让自己崩溃。”
墨黎当年听老人这段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触，就只是觉得这句话有那么点道理而已，但是在墨黎自己亲身经历过那种和整个世界都存在隔阂的孤独感之后，才真正的明白老人所谓的“只有自己才能叫自己崩溃”是什么意思。今天自己对于失世界的了解因为各方面因素而变成了自己的看法，这种看法把自己一直以来对于失世界的那种“疏离感”给直接打破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墨黎才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生活在失世界中的一个人。
是身处局中的一个人，不是旁观者。
墨黎看着眼前的赖昂内尔，第一次从“我们都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这个角度去观察这个大秃子，墨黎这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的发现了，这种感觉细细想来却是那种“归属感”。生平第一次，墨黎的意识里隐去了“华夏人”和“异族人”这个概念，生平第一次，墨黎的意识里隐去了“神州大地”和“失世界”的概念，生平第一次，墨黎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存在于失世界里的人，而不是那种从阿鼻地狱里冲杀出来的异界修罗。
墨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这些东西和自己竟是那样的亲密无间，灯火烛光是那样真切的投映在自己的身上，空气风流是那样真实的吹抚过自己的身边，吃的东西第一次有了那种叫人“安心”的“味道”，坐的地方第一次有了那种让自己依靠的安全感。
生平第一次，墨黎的右手在握剑时微微放松了起来，而这样的事对于以前的墨黎来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赖昂内尔在墨黎的眼前依旧是那种无声地说话姿态，而墨黎却是突然觉得自己虽然依旧听不见什么声音，但是自己眼中的世界似乎是突然活了起来，所有的色彩似乎都在瞬间成为了一种愉悦欢快的动人景色，那种感觉当真是无比的美丽。
这种种的变化并不是什么肉体上或是实力上的变化，而是一种单纯的心态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只是一种对于人生、对于世界、对于未来、对于希望的看法的变化，而就是这样的变化，直接就使得墨黎打心眼里感到了一种“新生”的思觉。
而四周灯色辉煌，墨黎生平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真正纯粹的微笑，那感觉在墨黎看来就像是谁曾经说过的安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