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世家的离去,董允蒋琬费祎三人也一并去了,戴明心里多了一丝的失落和喜悦。失落的是董允把费祎蒋琬二人要走了,说是他们三人齐心协力区区一个水患算不得什么的,这一点,戴明也认可了,蜀中四相有三个人都在那里的话,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区区一场大雨莫非还能难得倒这三个宰相之才?喜悦的就是,自己给了他们三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若不是自己还不知道他们会被埋没到什么时候,因此,自己这也算是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了。古人重情义,知遇之恩这样子的大恩大德不可能不报,所以啊,事后戴明想要招揽他们三个,给他们足够的舞台来展现自己的才华,想必不是什么难事。至于眼下,那就任他们三个去吧,戴明手底下还有不少的人,不缺这三个人,凭自己的实力也能渡过难关。
而此次的天灾,戴明最担心的就是世家那边的问题。自己这个太守可以说是用武力和利益才把几大世家联合在了一起,论威望论人心可以说是没有。这样子的局面若是在和平年代那还好,不管他们做什么戴明都能压得住他们。可是现在呢,因为水患的原因,戴明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还有全部的实力都放在治水和难民上面,根本就无暇顾及那些世家。若是他们心怀不轨,那还真是个麻烦,戴明一时半会儿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动武吧,这个时候真的是不合适,还需要他们的力量对抗天灾,也没有合适借口,只会导致人心动荡。于是无奈之下,戴明选择的就是让石威做一个出头鸟,给他一点好处,把他们石家放在台前,让人们都看见和自己配合能获得哪些的好处,如此一来方能安定人心。果不其然,结果和戴明想象的一样,石威拿了好处之后可以很好地震慑其他的家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同时的,石家也将会在这次的天灾之中出力,帮助大家一起渡过难关,可谓是双赢。
“老爷子,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更别想要湘云吹什么枕头风,女子不得干政,我不希望家里日后蹦出来一个什么吕后。”说到这里的时候,戴明的话语一冷,眉头一皱,让刚刚还在表示自己的不满的史混顿时的就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一种警告。
原来是世家们都走了,各自的都服从安排去干一些与抗洪有关的事宜去了,可是这个老爷子不甘心,不甘心叫石家独占鳌头一家独大的拿走了全部的好处。于是他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又回来了,独自的留了下来,为的就是向戴明抒发自己的不满。大致的意思就是,你看石家一个外人,你给他那么大的好处,咱这个自己人你总不能亏待吧。
“石家拿出了真材实料,不管是土石民夫还是钱财,这都是当下紧虚的东西,千金难得,给他们家好处那是应该的,史家又能做什么呢?”瞪着史混,戴明继续的说道,若是可以录像的话,戴明事后看着录像就会发现,自己和以前已经有着明显的不一样了。以前说话的时候总是抬着头,别人都是高高在上,自己得要心怀忐忑的看着别人,期待别人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而现在呢,现在都是低着头,看着下面的人,说话的时候也多了一丝的霸气,叫别人不敢直视,至少,眼前的这个史混就是这样的,不敢直面戴明的眼神。
“若是史家能拿出比石家更多的东西,不用你说,我自会给石家更好的报酬!”戴明的这话算是说到了史混的软肋了,石家,那是货真价实的大户,换在二十一世纪的话那就是个有资本有经验有名望的建筑商,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是些紧俏的建材,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大用。可是史家就不一样了,史家照着戴明的安排的话,确实是会腾飞,可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史家什么也做不了,更加拿不出那些戴明紧虚的东西。
“史家也出钱出民夫……”史混还是不甘心的说道,所有的世家都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那就是钱和人了。百年世家不在少数,这百年间或多或少的都攒下了一些资金和人脉,加上他们的本质就是大地主,吆喝一声就能把手底下的佃户召集起来,掏出民夫来。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是所有的世家都能办到的事情,所以说史混拿出这玩意来也就不值钱了。
“够了!”戴明一声喝道,也算是绝了史混的心思,自己还没有穷到差这点东西的地步,大家都拿出来的东西你也拿出来这叫什么本事,有点创意好不好。
“史家能拿出来的不是这些……”戴明深沉的说道。
“大人要什么?”史混不解,史家,还有什么能叫人看得上的东西?
“哎……”默默地叹了口气,为这个史家感到悲哀,这个史家的家主,白白的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么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给人一种一点常识也不懂得感觉,难怪史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被施家和石家压着不得翻身,这与这个老头子有着直接的联系。
“你,还有船!”说到这里的时候,戴明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气势把史混震慑得一愣一愣的,瞬间就被戴明的这股子霸气给折服。
“我要能够在这种时候,能在洪水泛滥的时候还能在江里面行驶的船,我要江水把道路甚至是整个城市给淹没了之后还能行驶代步的船,史家能拿的出来么,拿得出来多少?”
按照戴明的估计,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大水把江夏给淹了,不管江夏城有没有被淹没,目前这个世界都是一群黄沙泥地的道路,碰到了这种大雨肯定是泥泞难行的。交通,戴明最重视的就是交通,越是到了这种时刻,交通就越是重要,只要不断绝和外界的联系,即使情况变得再糟糕,都能得到孙策那边的帮助,得到希望和信心。于是乎,戴明把眼睛放到了水的上面,既然要被水给淹了,那就所幸的放弃陆路,直接选择水路,用船只来行走。
“要想要顶得住暴雨和江水,普通的小船和渔船那是肯定不行的,必须要五百料以上的大船才能保证安然无恙。可是,大水过后,水其实不是很深,五百料的大船能保证安全,可是吃水太深,就暴雨的那点积水根本就不可能行走……”谈到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史混立马的就变了一个人,这是他所擅长的东西,马上就能指出戴明的异想天开之处。
“那要怎么办?”戴明还真是一下子就被史混搞惊讶了,本以为只要有大船就能搞定问题,谁知道史混告诉自己大船是不行的,吃水不够,根本就动不了。
“小船,只能用小船!”史混坚定地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小船经不住……”
“一般的百料五十料小船确实是经不住,一个浪打过来就是不垮掉也得要翻船,不过我家倒是有一种小船,用特制的木料做成,格外的结实,寻常的风浪都打不翻它!”说到这里的时候史混也昂起一阵的自豪感,这就是百年世家的实力,谁家没有点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呢,史家好歹也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造船出身,没点本事怎么能行。
“不过最关键的不是船,而是人!”史混再次的强调道,他也鼓起了信心,不管是钱还是人,这些东西戴明都看不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了戴明的提点,他猛然的发现,其实史家也有很多的好东西,能叫人瞠目结舌看得上的东西,“想要驾驶这种船,那就需要做好的船长和舵手,只有这样子才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航行!”
“史家能拿得出多少这种船和人?能否保证在目前甚至是更恶劣的天气下在江面上水面上运送人和物资?”戴明猛地一下扑了过来,搞得史混措手不及,老头子还好心理素质不错,没有被戴明这样子给吓到,只一会儿就缓了过气来。
“拼尽全力的话,目前能拿出二十条船和相应的人。”
“那好,大船谁家都有,我手下也有不少,全都集合起来,在江面上用大船,保持和外界的联系!而你的那些个小船和人,全都借给我,我有大用!”说罢,戴明看着史混那一脸肉痛的模样就知道这老爷子是在心疼,这种小船即使是专业的船长和舵手,在这种天气下估计也要有不小的损伤,老爷子这是在心疼自家的家业呢。
“放心吧,我从来不会叫帮我的人吃亏的!史家的结果不会比石家差,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叫别人说我是因私废公,你明白吗?”
史混无奈的点了点头,心痛的拿出了自己的家业:“刚刚大人还说要我?”
“是的,就是你,你本人!”戴明做回自己的位置,微微的一笑,“你知道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最怕的又是什么吗?”
“怕的是洪水进来了,搞得民不聊生?是怕有人趁机动手,趁此作乱?是怕粮食不足有人要活活饿死?是怕吴侯趁此处置你,太守之位不保?”史混一连串的回答抛了出来,从大局到个人,算是全都给戴明回答了一个遍,可是戴明全都摇了摇头。
“有人作乱没什么好怕的,一把刀就能解决的事。粮食不足也没关系,水里面有的是吃的,江夏也有粮仓,还保存得好好的,实在不行,就把那些世家大族和奸商给抄了,我就不信找不出粮食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戴明的语气不自觉的加重,这些世家还有奸商的本质他是清楚的,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捞一笔,把贫民百姓家中的钱土地都给掏干了,那就不是他们的本性了。
“至于我主那边不用担心,主公乃是英明雄主,此乃天灾而非人祸,主公不会因此责怪我等,只有我等赈灾不力才会被处罚。就是江水真的把江夏城给淹了,那也没什么,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那这个江夏就还在!”
“眼下,我最担心的事情叫做乱,最害怕的东西叫做绝望,你懂吗?”一双深邃的眼睛盯住史混,不光是史混,就连在一旁呆着的阚泽张纲等人都觉得,戴明跟以前所认识的那个戴明完全不一样了,判若两人啊!
“我们要做的是,不管情况发生到什么样子的地步,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一定要维持住江夏的稳定,决不能发生动乱!而这一切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希望,绝对不能让人绝望,一定要维持住与外界的联系,必要的时候就是造假也没有关系,不能让这里成为第二个世界!只有看见了希望,人们才会好好地活下去,江夏,才能安然无恙!”
戴明再一次的猛然冲出来,死死地抓住了史混的肩膀:“而这一切,我需要你!”
“我不管你怎么样,你都得给我撑住了!据我所知,史家虽不是最大的世家,却也是很有名望的那种,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世家里面年纪最长的,不管是谁见了你都会给你几分面子。我需要的,就是你能站出来,用你的威望,用你的人脉,和我一起,我们要去镇住场子,让所有的人都能看见希望,你能做的到吗?”
“我……”史混还想犹豫,这件事情干系太大,所要承担的责任实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那又是一个满盘皆输的节奏。
看见史混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戴明就不由得感觉一阵的可惜,史家明明有那么多的资源和机会,偏偏就是叫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给白白浪费了。
“经此一事之后,全城上下无不会感念史家,史家也会在所有人的心里到达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届时,史家当成江夏甚至荆襄第一家,不王而王,不冠而冠!”
听到这里,史混这才咬了咬牙:“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