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黄天厚土,赤阳如血,寒月如凝霜。一处广阔的平原,黄泥为台。殷红的烈阳永恒的高悬于九天之上,照耀着黄泥台上不朽的尸骨。骨若翠玉,虽经无数年仍晶莹透亮,微尘不染。这些尸骨环形盘坐,中心立有一处玉坛。每一根玉骨中似有游龙,作仰天咆哮状,骨已死,龙已亡。
永恒的骨原,永恒的意志,永恒不落的血阳霜月。时间也是永恒不尽。终于霜月滴落下来,化作水露。继而赤阳落下,化为赤血。黄泥玉台,血水交融。万仙骨魂,蕴作道子。
在天地之外有宇宙,宇宙之外有玄黄,玄黄之外有鸿蒙,鸿蒙之外有混沌。混沌无尽衍化界源,数之所极为九,界之所极为九源界。数之已极,独一而全。
无边的混沌,源界也不过是一叶扁舟。永恒的混沌中回荡着九道磅礴的意志:“仙已灭”
“已灭”
“灭”
················既仙已灭,然何处仍流传着仙的传说,为何众生寻仙,死亦无悔。仙道茫茫无尽,一路尸山骨海,仙却终未出现。
“提携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故能寿蔽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黄泥厚土,赤血霜月,万仙骨魂,化作道子。一名粉嘟嘟的初生婴儿盘坐在玉台上,双手抱元垂于丹田处,双目紧闭。其皮肉生于霜月,血骨生于赤阳,魂魄诞于万仙之生念。七窍通畅,气贯天地,上接碧落,下达黄泉。仔细聆听天地间悠悠传来的渺渺道音,受取万仙之教诲。
“阴者,藏精而起亟也。”
“阳者,卫外而为固。”
“圣人陈阴阳,经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
·····“凡阴阳之要,阴平而生,阳密乃固、”
“外为阳,内为阴。”
“背为阳,腹为阴。”
···················“积阳为天,积阴为地。”
“阴静阳躁,阴平阳密,阴生阳长,阳杀阴藏。”
“阳化气,阴成形。
“天之阳气不满西北,地之阴气不满东南。”
·············“天地之道,道法阴阳。”
万千言语,浑浑道音,一字比一字响亮。最后八字吐出,直直将这一片天地震碎,赤阳,霜月,玉骨,黄泥尽皆消失。化作一团灰蒙虚无之气将那始终未曾动容的道子包裹其中,消失不见。这四周是无穷无尽的虚无混沌,远处罗列着九颗闪亮的源界,永恒的意志依旧在此间回荡。包裹着道子的灰蒙之气忽的闪现又忽的消失,只留下万仙齐声的怒吼:“道不灭,仙不亡,真仙永存。”
恢弘之声好似连整个混沌都搅动起来,那九处永恒明亮的源界也为之一暗。。
···········································“清明时节雨纷纷”不只是哪位前辈所说的名言,反正古辰是十分信服的。每到四月此时便都是细雨纷纷,青山四野烟云笼罩。天气微凉,人心微冷,此情微有凄凉。青山之上,一名湛蓝色头发少年靠坐在墓碑傍,不断地喃喃自语:“爷爷,孙儿刚刚突破练气六层,好不容易能打过你了,你却先跑了。”古辰一面说着一边搬过一坛美酒,先是偷喝了一口,觉得不过瘾,摇摇头又喝了一口,这才将酒倒在坟前。而后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盒,看着上面数道符篆不禁轻笑一声:“呐,爷爷,这是你的全部身家,我给你带来了。说是得等你挂了我才能打得开,其实就这几道破符,小爷我动动脚趾都破了它。嗯?不过,你不会又是骗我吧?“
古辰回头看了下,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哼,我记得小时候你拿一块破石头骗我是灵石,让我给你去买酒。嗯,还有······”
古辰喃喃许久,说了些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见天色已晚,才拍拍屁股站起来。凝望着眼前这座青石垒成的新坟,又抬头望了望万丈青天,不做仍何言语便转身离开了。
古辰便是那万仙道子,降生于山林之中被宁心宗外门老管事收养。老管事膝下无儿无子,拿古辰当亲孙子看。老管事修炼百年,因资质缘由止步于练气六层,如今寿元已尽独留古辰一人。
宁心宗乃天下第一道门,其山门占地十万八千里,外门弟子数以亿万计。宁心宗底蕴雄厚,弟子供给丰厚,但也仅限于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仍在资源贫瘠中挣扎,与人争命,与天争命。古辰修炼十六载,未用仍何的一块灵石,更不论那虚无飘渺的灵丹。至今已达练气六层,以这等年纪实属天资卓绝之辈。修仙者生气深厚,除却寿元将尽,大都是中年摸样。以百年寿元而论,三十四十岁都是少年模样。是故古辰看起来也似平常,若三十岁有这等修为也算资质较佳。
“凡我宁心宗弟子,踏足仙道未足四十载,修为达炼气五层以上者,于三日后共聚青常山试炼。”
古辰刚回到坊市内,头顶便传来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街道上众修士俱停下脚步细听,闻言期盼激动者有之,羡慕悲怆者亦有之,其中自然也不乏惧怕股颤者。而后各自匆匆离去,抓紧时间准备所需事物。
古辰不过停顿片刻后便匆匆回到自家小院,紧闭门窗。眉心处露出一道玉符幻影,玉符光影闪过,挥手间数十道纵横交错的金光布下,将整个小院笼罩进去,而后又隐没不见。
这处小院算是老管事留下最珍贵的财物,否则古辰便要露宿街头了。古辰掏出一包淡黄色粉末就着清水服下,然后拍拍肚子一副饱了的样子。这粉末便是修仙者都不能少的辟谷散,这么一小包可维持七天不用进食。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古辰安然盘坐在静室内。取出那枚玉盒,指尖泻出湛蓝色真气,行云流水般画出一道符文。玉盒上的封禁符篆骤然灵光消散,老管事为之得意的封印无声无息间便被破除了。古辰也是得意一笑,将这巴掌大的玉盒打开,露出其中一颗黄豆大小灰白色的六棱晶。其名唤作须弥石,按等级不同分为七种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这灰白色不过是个半成品,红色须弥石最次只有十立方米的空间,半成品便介于零至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