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续一
王建明2015-10-27 12:083,756

  朝梅端起饮料站起身,对着徐家人深深鞠了一躬,落落大方地真诚表白:“谢谢爷爷奶奶!谢谢两个徐阿姨和苏叔叔!谢谢你们对我的关怀和对我家乡的帮助,我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不会说太多漂亮话,我只说我一定会好好工作好好做人,不辜负你们对我的培养和厚爱!”然后她对徐茂德夫妇:“爷爷奶奶,我祝你们健康长寿!开开心心活一百岁!”

  徐茂德很欢喜:“好孙女,有空常来看看爷爷奶奶,我们老了,就喜欢你们都回来,热热闹闹的!”

  一向菩萨心肠、不善言辞的老妇人端着杯子,泪花涟涟地说:“你们现在各忙各的事业,不经常回家,可是奶奶高兴,咱们家越来越兴旺,你和笑冬都要好好的,奶奶盼你们早点带着孩子回家让奶奶爷爷抱抱!”

  朝梅和笑冬相对偷偷做了个鬼脸,朝梅倒上饮料对徐雯和徐霏说:“两位徐阿姨,我祝你们……”

  她想了一下说:“我祝愿你们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有你们两个阿姨,我又幸福又妒忌!”

  徐霏听见朝梅夸自己年轻漂亮,心里美的不行,她“咯咯”笑着对徐雯说:“还说自己不会说漂亮话,你看,把我们两个小老太婆说得心花怒放!”

  不善开玩笑的徐雯也笑着对朝梅说:“不行哦朝梅,笑冬叫你妈喊娘,那你也该叫我妈,你妈有儿子有女儿,呵呵……我也要有儿子有女儿!”

  徐茂德和老妇人一致拍手说:“应该应该!回去就征求你父母的意见,我们要认下你这个孙女,哈哈哈!”

  笑冬盯着徐雯,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么高明地表示亲情,融洽和秀芹娘一家的关系,同时他发现此刻徐霏的神态和眼神又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怜和苦涩!

  笑冬理解徐霏的内心,热热闹闹的一家人,这个儿子那个闺女的,都疏忽了徐霏内心无儿无女的悲哀和孤单,一件件和姨相处十几年那胜似母子的往事涌上心头,回想刚到徐家就为了认干儿子对姨闹的那一出,笑冬眼睛发酸,隐隐心痛!他不能克制自己对姨的疼爱,更不忍心姨的内心再酸楚悲凉!

  他起身走到徐霏身后,抓住徐霏的双臂请徐霏出来:“姨!你来!”

  徐霏疑惑地看看大家又看着笑冬:“干什么?笑冬!”

  笑冬牵着徐霏的手,把徐霏让到靠墙的中堂椅上坐下,全家人都凝神屏气地看着,不知道笑冬什么意思。

  待徐雯坐好,笑冬捋了捋军装,神情凝重地说:“姨!笑冬自从踏进这个家门,纯浓的血缘和真挚的亲情使我们相依相伴走过了多少个苦难的日子,笑冬从一个顽劣无知的孩童到今天堂堂的七尺汉子,无不倾注了你慈母般的关爱,我的生活起居、学习娱乐也无不是你劳神*心,你对笑冬虽没有生身之恩却饱含养育之情,在笑冬心里,你和我的生身母亲、和哺育我的秀芹娘一样,都是笑冬值得骄傲和敬重的母亲,多年来,笑冬多么想喊你一声妈啊!今天,你能满足笑冬这个愿望吗?”

  当一家人明白笑冬的意思后,在深受感染的同时,都急切等待徐霏的反应。

  笑冬本以为徐霏会欣然接受自己的要求,可是徐霏听完笑冬的话,木然地坐着没有任何表示,笑冬大惑,低头看徐霏木滞的双眼里已噙满泪水,笑冬有些慌!说实话,他有些惧怕徐霏的眼泪,每每遇到都会使自己揪心裂肺!

  朝梅此刻也已双眼泛红,她走到徐霏身前蹲下:“徐阿姨!你怎么啦?你不高兴吗?”

  为了刺激徐霏的反映,也为了松缓即将要引发全家人哭泣的场面,笑冬故意低下头凑到徐霏的脸前,轻声问:“在没有你的允许前,我先叫你徐霏同志,你不会是在等着我跪下吧!”

  徐霏低着头突然升起拳头对着笑冬的肩膀一通狂风暴雨般的猛打,见笑冬不躲,她泪眼蒙蒙地破涕为笑……笑冬和朝梅一左一右蹲在她的双膝前,笑冬伸头近对着徐霏的脸,先捅了捅身边的朝梅,然后充满深情地大声喊:“妈!”朝梅明白笑冬的意思,也大大方方,使劲地喊:“妈!徐霏妈妈!”

  徐霏的泪水决堤似的哗哗往下流,她张开双臂把膝前的姐弟两挽在胸前,“咳咳”地应着:“咳咳,唉。。唉。。咳咳……”分不清是哭还是笑……本来是一顿普通的欢宴,就这样成了三家人永生的记忆……

  刘朝东来电话时,徐茂德夫妇已经回房休息,徐雯也回自己的新居,徐霏不愿意一个人住湖边的别墅,留下来和朝梅笑冬说话,笑冬接电话的时候,刘朝东在电话里悄声说:“笑冬!刘叔和你说话,你不许重复不许多问不许惊动家人!”

  这三个不许,让笑冬感觉到一股森严紧张之气,探亲前,就有流言说部队要开拔前线,在这个时候刘朝东来电话,而且语气那么低沉神秘,笑冬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为了遵从刘朝东的意思,他故作轻松地哈哈到:“是刘叔叔啊,我知道了,您说!”

  刘朝东声音更低了:“笑冬,赶紧回部队,不要等部队来电报,快速!”说完话刘朝东就挂了电话。

  笑冬明白了,他对着话筒胡乱说道:“哦,军校要借我去赶材料啊,那我明天就出发!好的刘叔,那我挂了啊。”

  见徐霏和朝梅都用眼神在问自己,他故作轻松地说:“军校找我刘叔给我打的电话,要我去帮他们赶材料,着急!”

  他嘻哈着坐到徐霏面前:“妈,我明天就走,我姨夫、哦不,我苏爸要是把我的资料寄来了,你别忘了给我寄去。”

  “明天就走呀,你才回来一个星期!”徐霏不舍地说。

  笑冬为了演得真实,他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军校的事急,反正假期可以补,下次回来可以多休几天!”

  他打开饭桌下的抽屉取出纸笔,写了个地址给朝梅:“姐!后天,也就是星期六晚上六点,你到这个地址去帮我告诉他们一声,这次同学和老师聚会我不能参加了,呵呵,很遗憾不能满足他们想听我拉琴的愿望,等我下次探亲再拉给他们听吧!”

  他转念一想,“呵呵”笑着说:“要不你替我参加吧,你现在是跨国公司高级助理,和我的那些同学老师认识认识、聊聊也无妨啊!”

  见徐霏已经一脸的伤心样,笑冬挽着她的肩膀,头顶着她的前额说;“妈,你看你,我是军人,这样的事很正常,以后每年休假我都陪着你!”……

  笑冬在安慰徐霏的时候,他的心已早飞回到部队,他不知道这一晚自己将如何度过,他决定连夜就走,他不能再体尝五年前给父亲打电话的那个深夜,没有直达的火车,就是先到省城再转车也要走,坐上火车自己的心才能踏实……

  第二天的清晨,徐霏和朝梅起个大早想送送笑冬,可是敲不开笑冬的房门,到堂屋拿了钥匙打开房门看见笑冬留的几个字才知道他已经连夜出发了;妈,姐!我睡不着,连夜走了,天亮就能到军校了。

  徐霏叹气埋怨;“哼!连个招呼都不打,早饭都不吃就走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性急!”

  朝梅不这么想,她忐忑地,若有所思地坐在笑冬的床头,咬着嘴唇轻声对徐霏说:“徐妈妈,我有点害怕!”

  朝梅的这种神态和语气,让徐霏的心猛的一下提到嗓眼,她觉得自己有些僵硬,她环顾笑冬的房间,没有发现任何与平时的不同之处,看看笑冬的床铺也是和他回来后一样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与其说她不愿胡思乱想,不如说她不愿或不敢做她最怕的想象!

  她木偶般地走到朝梅身边问:“孩子!你害怕什么?”

  “军校找笑冬赶写材料,干吗不和笑冬的部队联系,非要找刘叔叔,刘叔叔是省军区的大领导,笑冬在哪都不张扬自己的父亲和叔叔,小的时候,弟弟耍淘偷苹果被逮住,提了自己的父亲,人家就装了一兜苹果把弟弟送回家,被我娘打烂了屁股还*着他走去还人家苹果……”

  说到这,朝梅已经泣不成声:“我不信军校会知道弟弟有这么个刘叔叔!他肯定是骗咱们,他肯定不是去军校,他肯定是回部队了……”

  徐霏觉得朝梅的分析有道理,再联想刘朝东每次来电话,不管什么事,起码都要问候下老人……她仍然不敢多想,她搂着哭泣的朝梅,与其是安慰朝梅不如说在安慰自己:“回部队也正常,部队发电报来也是常事!在军校读书的时候,他回家探亲也收到过军校的电报!”

  朝梅执拗地说:“可他为什么要骗咱们呢?我在美国的那几天,天天都听到国外的中文台评述中越战争,说咱们的各大军区都要轮流拉上去锻炼部队……”

  说到战争,说道前线,徐霏神经质般捂住朝梅的嘴:“孩子,别说了,千万别对外公外婆透露,要是他们问起来,就按笑冬昨天说的告诉他们!千万记住了!”

  朝梅呜咽着点点头,伤心地抓起笑冬的枕巾捂住自己的脸,徐霏强忍恐惧和悲伤,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咱们今天都回别墅去住吧,在这里肯定瞒不住老人!”

  朝梅点点头:“我把弟弟的被子晒晒,床单和枕巾洗洗再走!”……

  朝梅在收拾笑冬床铺的时候,在枕头套里,发现了朝晖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哥,你的笑脸真帅!从小都是你背着我,今天我背着你,背着你英雄的灵魂,我们上战场!我们肩并肩!我们杀鬼子!!!

  朝梅紧紧揣着照片,躲在笑冬的房间里哭了半天……

  朝梅按照笑冬写的地址,来到市文化宫的一个活动室。

  天花板上吊着彩灯和彩纸,兵乓桌上铺着绿布,桌上放着水果瓜子之类的食物,同学和老师围坐桌子四周,谈兴正浓。

  朝梅进门后,微微欠身问:“对不起!打扰了,请问你们是宁笑冬的老师和同学吗?”

  同学和老师的眼神都被朴素雅致、大方礼貌的朝梅吸引……银丝白发的唐老师站起身:“是的是的,宁笑冬呢?大家都在等他呢!”

  朝梅微笑着回答:“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受宁笑冬之托,替他向大家致歉,他前天深夜已经回部队执行任务!”

  说到致歉,朝梅又微微地向大家鞠了一躬:“他很遗憾今天不能给大家拉琴!”

  朝梅的话刚说完,同学和老师都失望地议论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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