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续四
王建明2015-10-27 12:083,978

  笑冬回到连队,连队生活一切依旧,干部战士对他的提前归队都没有太多的关注,不时也有可能要开拔的议论,但是没有明确的命令,也仅仅是议论罢了。

  笑冬心里有数,但是不能表露,他在耐心等待,等待出征那庄严的时刻……

  这天清晨早饭后,笑冬正在扎腰带准备集合战士训练,连部通讯员老远朝他大叫:“一排长,电话!”

  笑冬来不及多想,跑过去抓起电话:“喂,我是宁笑冬!”

  “我是你刘叔叔,今天不许出去!”没容笑冬张口回答,电话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他一头雾水,心想刘叔叔你什么意思啊?多说几个字能累着你啊?难道部队要行动了?不会啊,要行动也用不着你亲自通知我这个小排长啊,要行动也不会就不许我一个人出去啊!笑冬搞不懂,他摇摇头,看看手表,走出队部吹哨集合……

  一辆吉普车停在离队部不远的土路上,陪同的战士跳下车,指着队部的方向对随后下车的向立红说:“向医生,那里就是宁排长的连队……”他看了一下手表说:“我们的火车票是下午四点,我们两点半来这接你好吗?”

  然后他从车座上拿下拉杆箱递给向立红,客气地笑着说:“谢谢你给的那条好烟,我就不客气了!呵呵……”

  向立红抿嘴笑着说:“谢谢你们!太麻烦你们了!下午两点半我准时在这等,谢谢!”

  看着远去的吉普车屁股后面扬起的尘土,再看看队部,想到自己此刻离日夜思念的宁笑冬近在咫尺,向立红想象着宁笑冬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

  她拖着拉杆箱走到一排叫队部的营房,陌生使她很谨慎地在一排房门上寻找“队部”,偶尔在此经过的几个军人驻足打量着她……她有些紧张也有些害羞,心想你们怎么这样看女孩子呢,怎么就没有人主动问问我找谁呢?

  队部的走廊上,不知道是哪个门里出来了一个好像是军官的人,看到这场面,他对着那几个看西洋景似的战士训斥到:“你们看什么?没正事干呐?”

  那几个战士嬉笑着跑了,他友善礼貌地问尴尬局促的向立红:“请问你找谁?”

  向立红拘谨地回答:“我找宁笑冬!”

  他笑着问:“你是……他爱人?女朋友?”

  见向立红不自在的脸上出现绯红……他转头喊道:“文书,文书……”

  “到”又一个屋子里跑出来的文书答道。

  “快去*场把一排长给叫来,哈哈,要快!”

  他走下走廊帮向立红提箱子:“来来,先进来坐,一排长马上到!”

  “你倒是快点啊,一排长!”门外传来文书的声音。

  “快什么快,我都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呵呵,你帮我找的?”这是笑冬的声音,向立红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她站了起来。

  “别见个女的就是女朋友,小同志,这样不好!”只是笑冬开玩笑时常用的语气,听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笑冬怔在门口,他下意识地解下腰带抓在手里:“向立红,是你?你……呵呵,原来是你啊!”

  笑冬转身笑着对文书说:“你还跟着?这还有你的事吗?”

  文书“嘿嘿”笑着离开:“我烧水泡茶行了吧!”

  笑冬挪着步子进了连部会议室,对隔着会议桌站着的向立红愚拙地笑笑说:“这么远的路,你怎么来啦?”

  向立红看着窗子外,脸颊绯红,她咬着嘴唇含笑说:“我来要你实现若言!”

  她偷偷瞟了一眼依然傻愣着的宁笑冬,提示说:“我来听你拉琴,你答应我五年了!”

  凭笑冬对向立红的感觉和了解,此刻他完全理解向立红所表达的内涵,欣喜的同时,他也很担忧,但是此刻他不愿意传递伤感,他想让这难得的、珍贵的见面轻松些!他故作惊讶状:“啊!为了听琴你坐十几个小时火车赶这来?”

  见笑冬完全不懂自己的表达,向立红心里很着急,她耐心地再次提示:“我昨晚和朝梅姐住在徐阿姨那的,还给刘叔叔打了电话!”

  笑冬特别明白含蓄内敛的向立红在进一步的表达此行的目的,但是他依然装傻充愣,他又假装很不理解很不可思议地说:“啊!你来听琴还惊动刘叔叔?你谱太大了吧,你知道最近我刘叔多忙啊!”

  向立红心里在想,宁笑冬,你真傻还是假傻呀?!当她看见笑冬一副忍俊不住憋着笑的样子,她气得一跺脚:“宁笑冬!你……!”

  然后眼泪就充满眼眶,笑冬不忍心了,他知道自己过了,他嬉笑着赶紧摆着双手走到向立红身前:“向立红,别别,是我不好!你别……给人看见不好,这是部队!”

  笑冬没想到向立红根本不顾及场合,猛地扑到自己的身上抱着自己,把脸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哭着诉说:“那你还装傻!……我想你……”

  门外躲着的文书端着茶杯一直没敢进来,见连长和营长走过来,文书赶紧拦住他们……

  笑冬慌了,他赶紧劝向立红:“向立红,咱们别在这行不行,让战士和领导看见不好!是我不好,你快松手,我们坐下慢慢说!”

  向立红松开手,低头擦眼泪,带着哭腔说:“不许再欺负我,不许再叫我向立红!”

  笑冬又不解地“啊?”了一声,这回的“啊?”是真的不明白,心想不叫你名字叫你啥?

  向立红擦干眼泪娇声说:“叫我立红,总是向立红向立红,你不嫌麻烦啊!”……

  “我说你们两到底认不认识?宁笑冬,你怎么欺负人姑娘了?”营长站在会议室门口大声嚷嚷。

  笑冬吓一跳,红着脸立正敬礼:“营长,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来连队了?我来看看人家姑娘不行啊!”营长又“呵呵”笑着对向立红:“到底是城里姑娘,漂亮!宁笑冬是不是欺负你了?”

  向立红害羞得低下头想找地缝钻,她赶紧摇头……营长和连长“哈哈”笑了,营长说:“我来看看,中午我们请美丽的姑娘吃饭!”他指着笑冬说:“你小子面子大,团长听说你爱人来,中午也要过来看望!”

  笑冬急了:“干吗呀这是,兴师动众的,不是爱人,是同学!好同学!”

  营长挥着手说:“行,行了,别解释了,我都看见了,同学也罢,爱人也罢,我看都一样,哈哈!”然后对连长和文书说:“我们走吧,别在这挡着啦!”

  营长他们走后,向立红对笑冬说:“刘叔叔只给我半天时间,下午两点半他们就来接我走。”

  “立红,你知道你待遇多特殊吗?专人护送,还麻烦师部小车接送,以后可不能这样,我爸会有意见!”

  向立红认真地点头“嗯”了一声。笑冬抓起她的手:“立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向立红笑了……

  笑冬所说的地方,就在几栋营房的后面,有一条紧挨营房的河沟,说它是河沟,因为它宽窄不均,最宽处不过四五米,两边生长着不规则但很茂密的杂树,河沟对岸则是大片凌乱的,生长着各种庄稼的农田,一颗被大风刮倒的粗壮树干骑在河沟两岸。水很清,静静的水草周围,常常有成群的小鱼簇拥……纯粹的一副乡村野景,虽然紧靠营房,但是这里却鲜有人迹,因为寂静,也因为沟水清澈,便成了笑冬读书、练琴、发呆的地方……

  “立红,这里没有什么好景致,这是我常来的地方。”笑冬掏出手帕覆盖在树干上,让向立红坐下;“回部队的这几天,我感觉营区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安静,或许这就是一种征兆吧!”

  向立红看着水里被她惊散的小鱼说:“真希望永远都是这样恬静,这样安详……”

  笑冬蹲在她的膝前,望着远处说:“可是战场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看不见硝烟,就觉得它离我们太遥远,可是我时刻盼望出征的号声……”

  向立红沿着笑冬目光看远处:“笑冬,难道你喜欢战争,神往战场?”

  “不!我不希望战争,虽说战争能造就将军,但是背后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战争是生命的墓葬,是灵魂的坟场,但是只要有战争,我就兴奋,我就自信,因为我是时刻铸炼着的铁拳,我是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因为我是军人!”

  笑冬拔了根树枝在手中晃悠:“小的时候,二柱姥爷对我说过他的刀,当时我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他的话,但是他愿意跟我说,读军校的时候,我再玩味老人的话,写了一篇文章叫《论刀》,老人家一辈子练刀,功夫可谓出神入化,但是老人家轻易从不出刀,但是出刀必定扬威!他一生只出过一次刀,那就是抗战时杀了七个鬼子。那把刀,寒气袭人,冷光四射,握在他老的手上,那就是仇目如刀、气势如刀,吓得鬼子胆破魂散成了他的刀下鬼……其实一个国家的尊严,一个民族的存亡,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时刻利刃在手,永远气势如如雷,谁敢欺负你?谁敢对你挑起战争?……作为军人,就是国家的利刃,能有幸为国出鞘,那是军人无尚的荣耀!”

  向立红抚摸着笑冬的脸,深情地说:“笑冬,我是个女人,我也崇尚忠义崇尚英雄,但是我只想踏踏实实做你的女人,你愿意吗?”

  笑冬握着向立红的手贴在脸颊上,多情地说:“立红,你一来我就明白,我怎么能不愿意呢!但是我不忍看见亲人为我伤心,让神圣庄严的出征染上太多悲切的泪水,那会让我的敌人低估笑话!你要好好生活,和我所有的亲人快乐地生活,包括你的父母弟弟,你们不要用泪水送我,等着用鲜花接我!相信我!我会当着所有人拥抱你!”

  他抹着向立红的泪水说:“听话!立红,现在不许哭,留着眼泪等我回来的时候哭,把你抱在怀里听你哭,我不就是这样被你‘俘虏’的吗?”

  向立红抓住笑冬的手问:“真的?”

  “真的,高考前的那次,已经五年了,但是我始终恍若昨夜,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啊,由此我断定我的一生都忘不了!”笑冬盯着她的眼睛嬉笑说:“你看你又来了,眼泪不值钱啊,留着点噢,留着我一辈子慢慢享用!”

  “只要你愿意我做你的女人,我什么都答应你!”向立红擦干泪水说。

  笑冬皱着眉说:“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定吗?我现在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可你说你愿意的!”向立红反驳道。

  笑冬无奈地对她摇晃着脑袋:“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听我为你献上一曲好吗?”

  他把琴盒搁在向立红的双膝,取出琴和弓:“我想个欢快的曲子献给我美丽的爱人!”笑冬皱着眉苦想。

  “我想听《梁祝》,每次听我都很感动!”向立红看着笑冬准备拉琴的架势,崇拜得眼睛都眯缝了……向立红走的时候,宁笑冬没有送她上车,但是让向立红带走了徐雯的日记和父亲当年留给秀芹的信。宁笑冬说,这些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一定要好好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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