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山默
夜,风至、雨斜、影重,凛冽!
夜景总是迷人的,对于流浪者来说,夜也是深邃的,如遥远的黑,只有黑才是流浪者的颜色,是流浪者最忠诚的伴侣。只是此时,却凛冽无比!
每个人,都是一枚流浪者,从天堂去地狱,或从地狱到天堂,途中都会路过人间,无论是谁,都可以阅览人间的美丽与繁华,但也都逃不过人间的丑恶与落寞。
司徒婉约,高高在上的司徒世家独女,未来司徒世家家主也不能!
现在,我们可以听到岁月成长开在她身上的声音,像一朵美丽的花迎风娇羞,却也感受她背后承受的痛苦,如花败后的寂寞低吟:一百多名司徒子弟已经不见,纵使掌握了万马寨势力范围又能如何!
她暴喝一声“杀”字,立刻帮助萧凌季傲擒拿东皇不二,对于乌剑拿下高秋月,她有足够的自信。
谁也没有见过她出手,但见过她出手的人都无比惊讶,这里可以从上官世锦惊讶睁大如斗的眼睛看出:司徒婉约只是轻轻一挥袖,视线所及之处的雨便被切割断层,犹如大厨游刃有余且豆腐般,长袖挥舞平展如无限延伸的旋刀旋切在东皇不二的头顶。平时与她玩耍时,司徒婉约从未展现过如此凌厉灵活的武功!
美感、冰艳、轻盈,好像是司徒婉约骨子里的武功,只需要一个适当的燃爆点便能如火绽放。
东皇不二收住大笑严阵以待,虽然与郭去江来决斗消耗不少精力,但此时已经缓了过来。面对蠢蠢欲动的三人,他竟用肩部受伤的左手拍地,用力反弹右腿弹踢衣袖。而后右腿如蛇般缠绕袖子,膝盖点地压着水袖,一时僵持。这时萧凌季傲的拳头霍霍而至。
卡,断带!
莫烟孤走上楼进入苏生的房间,屋内已燃灯,踱着碎步飘然而至,坐在苏生身旁,儒雅舒展却没有感情地开口:“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面容严峻休整严肃的男子悠然而至,不明不阴,不卑不亢,骨子里像是悬崖峭壁处的一颗古松,纵使风雨吹打浑可怕,但根却深深扎在土里,颜色一直长青。
他是山默,洛阳花的暗组。
山默如山沉默,低头低声道:“莫前辈好!”
莫烟孤道:“莫风尘,在哪?”
他真是省劲——“莫风尘他们三人现在在哪,为何还不回来!”省去了十二个字,一大大半,而且还有语意延伸!
山默道:“快到!”
——问的人省事省字,回答的人更是节省,“正在回来的路上,快到客栈了!”仿佛多说一个字便似丢了一千八百万两银子般,而且语意还有跳跃!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真是奇怪的问答,也只有莫烟孤那样的人能够问出那样的问题,也只有山默那样的人回答出那样的话!
莫烟孤接着道:“他们在哪?”
——这中年人的心思真真难猜,不过他能够问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山默能够回答的出!
山默道:“密道!”
莫烟孤眼露欣喜,而后站起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似是在思考一件事拿不定主意。
过了半晌,他坐在床旁,看着山默眼睛却向后瞄着苏生,问道:“司徒、令帮那些人杀不杀?”
苏生不言。
山默依旧低着头,如山般静默,他只会做两件事:节省地回答、执行命令!
呼,莫烟孤呼了口气长气,淡淡开口:“救!”
——犹豫良久,但最后发出命令时,言简意赅,清晰明朗!
山默抱拳退下,如果统计今晚他说的话字数最多的一句便是:莫前辈好!
“茶,太凉,也不好。”
待山默走后,莫烟孤走到桌旁,端起一杯冷得透心的茶,微微摇头,内力渐施,少顷便冒出了些许热气,抿入一口:“你起来吧!”
屋子里除了莫烟孤能够正常走动,还有躺着的苏生,他是在和苏生说话吗?
似乎是的,因为苏生正在撑着身体坐起。
莫烟孤目光回转,流露出不相信但无法不相信的赞赏:肋骨竟然能够夹住高秋月的箫剑,中剑后不死,这连他这样的强者都看不出苏生是如何做到的,他能看出的是苏生没有中自己的飞腿!
当时自己右腿先发,准备踹莫旗卷,但念及他受伤较重而后撤右退抬左腿去踹莫色昏。而在这一瞬间苏生挡在身前,他竟然算准了自己会踢莫色昏。而后自己见是苏生阻挡,踹出的左腿及时收回,连蜻蜓点水都没有点在苏生衣袂,他乘机仰后摔倒。
只是这一切都太快,快的连高秋月都看不出,不然他也不会问自己为何不救治苏生!
莫烟孤在思考苏生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什么样的脑子,结果只有三个字:佛曰,不可说。
莫烟孤想不透苏生怎么中剑不死,但他也不问,因为苏生活着就是活着了,没有其他任何,他声线平缓开口:“你为何不让我杀了那些人!”
而后挥袖饮茶:“不要因为你与司徒婉约上官世锦关系好,也不要因为司徒婉约上官世锦人不错,你就认为司徒世家上官世锦就很完美很美好!事实会证明你今后所做的决定是错的!”
——决定?前面苏生不言的意思就是不杀,就是救!
莫烟孤接着道:“等日后你若与他们有利益纠葛,你就会知道,情和意并不是那么单纯!”
苏生微笑,不言!
——他无法回答莫烟孤的话,因为他觉得这不像一位儒雅非凡俊逸风-流的莫烟孤说出来的话,但心内细想莫烟孤也许也受过、、、所以他理解他,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是报之以微笑。
莫烟孤看着苏生,越发觉得他像一位故人,尤其是唇角的那一抹微笑:任何伤害任何痛苦我都会承受,而且我也会微笑承受!
莫烟孤被浸染,唇角也勾起相似的微笑,忽又像一个顽童,像是发现一件极有趣的玩具对苏生开心笑道:“辞归……燕辞归是你什么人?”
——开心,是把心完全打开,像花一样绽放地满满,哪怕会被人摘取伤害,哪怕很快就会枯萎,也义无反顾地盛开!
听到此话,苏生先是一怔,而后摇头准备回答,却听到梆的一声巨响,迅速贴到窗口:
萧凌季傲从门壁上软瘫瘫地下滑,两人四只腿也止不住地颤抖:受了重伤!而司徒婉约正在仰面飞身跌落!
对面是一个奇丑无比的中年男人扶着东皇不二,手中没有任何兵器,暴雨虽然下着,但他身上却丝毫没有淋湿的迹象:内力高深,全身经脉血管热络,化解了湿气!
贴身而来的莫烟孤凝眉沉思: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