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茶、人、情、快意
大战在即，风也萧萧。
夜空里有一片云，红色的云，在燃烧，仿佛在为夜空下的大战痛快燃烧。
苏生打量着那一块火云，心灵莫名痛苦起来，仿佛是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灼热的痛苦。
清道夫也在看着那一片云，他在微笑：那是思念在燃烧，所有的一切，注定要在今晚结束了：心字成灰！
（一）
孤烟客栈，一楼，左侧偏厅。
“有凉茶吗？”
高秋月把箫放在茶几上，眼前之事身后之事仿佛也随着这一放全都放下了，问后看到几上已经备上了凉茶碧螺春，淡淡微笑道：“小兄弟，真是劳你费心了，专门为我备好了茶！”
苏生略作惭愧之色：“应该的，前辈来，自当有所准备！”
“嫩绿隐翠，清香袭人，虽然凉了，幽香更盛！此茶不负碧螺春之名，也不负司徒世家世家之名呵！”
高秋月端起凉茶浅酌一口，呵呵笑道：“当然，更不能忘了要夸赞一下泡茶之人！”
“时间切割长，却依然有春染海底之美”“”
苏生唇角舒然如碧螺铜丝春染，谦虚道：“前辈，喜欢就好！”
“年轻人，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续上一杯热茶呢？”
高秋月不可置否地笑笑：“而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凉茶味浓。”
苏生也饮了一口凉茶道：“就算您不来，茶，还会是凉的。”
“现在的年轻人，喝茶的已经不多了。”
高秋月微微笑着，眼睛如墨玉，眼神欣赏着把玩着看着苏生，道：“看来你不仅喝茶，还会喝凉茶。”
“茶，总是会凉的。”
苏生眉目犹如“海底之春”，坦然迎着目光道：“就像，人总会变的。”
“茶，怎么变凉总还会是茶。”
中年人愣了半晌，随后缓缓说道：“人若变了，可能就就不是人了。”
苏生微眯着眼，道：“但有些人怎么变，他还是人，因为他知道什么事能做，而什么事绝不能也绝不会做！”
高秋月把玩苏生的兴致更盛，浅笑道：“哦。”
苏生没有点破，他是在试高秋月是否真的如莫风尘担心的那样：自己师弟孔瘦马灭门凶手之一。当然他也这样怀疑过，因为必有人清楚孔瘦马家的角角落落，才能在一夕之间彻底灭门，而且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高秋月没有点破，苏生自然也无需说太多，眉宇间悄悄爬过淡淡的忧愁，道：“茶是凉的，喝下去未必也是凉的。”
高秋月仿佛没有听过这样的奇言妙语，疑惑道：“哦？何以见得？”
苏生回过神来，忧愁像海水退潮，流露出平淡的欣喜道：“年轻人有时候也会喝凉茶，可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是自-由的。”
“他在喝凉茶时，会先在嘴里温温的。”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高秋月大笑，道：“看来我几十年是白活了。”
忽，气势凝重，高秋月凝神呼吸道：“你知道我要来，为什么不担心自己？”
“我知道，我也相信，一些人无论怎么变，他还会是人！”
苏生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笑道：“而我早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和朋友喝喝酒，与前辈喝喝茶已是莫大的幸福，又何必担心。”
高秋月本来还凝结冰冻的眼神，忽又开了花，笑道：“可你不担心你心爱的女子吗？不担心刚才喝酒现在倒下的朋友吗？”
苏生转过头，望着昏睡的潘兮和众人，眼睛似凝了层薄薄的爱意，微微用力捏过潘兮的手指，回道：“我相信我能保护她，我想她也相信我能保护好她，除非我……”
“爱情，真是可歌可泣。”
高秋月竟鼓起掌来，截口笑道：“哦，我这个半老头子竟说出了爱情。”
“爱情，是没有年龄的分别。”
苏生心疼他似的，虔诚回了句：“如果有，或许年龄越大的人的爱情更有风味吧，”
“因为他们知道凉茶的味道。”
高秋月眼似婆娑，泪眼婆娑，一口饮尽了杯中凉茶，道：“你若是我的孩子，我，死也甘愿。”
苏生恭敬地回道：“我虽不是你的孩子，不过前辈倒是有三个我这样的孩子。”
高秋月拿着玉箫站起，望着高高的弯月，声音哀伤地道：“可是，我离他们太远了。”
苏生也站起，声音仿佛有疗伤的作用，安心回道：“再远，”
——“也只是一步的距离。”
高秋月道：“一些事，你不懂。你不担心他们三个吗？”
“其实，‘一些事你不懂’是一句最*-蛋的废话！”
苏生突然爆粗口骂了句，觉得有些失态，低下头道：“莫大哥他们，都不比我差。”
高秋月道：“你们确实不差，可还是太年轻。你如果知道其中七个人的事迹就不会这么放心了。”
苏生心头一紧，心炙热的烧桶，也咳嗽了起来。他虽是个不会让朋友担心的人，
——却是个会担心朋友的人。
高秋月吹起玉箫，那箫声婉转悠扬辗转悱恻，仿佛在絮说：
——这天地只我一人，背着手踱着漫步，跨谷关，登长城，唯有高高秋月独照我。
——这是怎样的寂寞，如那弯月半圆不圆，更残缺。
月光静静打在高秋月的脸上，近，却远。
苏生目光不安，却极力地自定：远远地望着莫旗卷正在和刀疤脸对战。
高秋月停了玉箫问道：“你应该知道我进来要干什么？”
苏生微微抬眸，道：“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高秋月风平浪静地微笑：“确实不能如何，因为结果都一样。”
苏生微笑，却有如夜空般深邃，道：“你，确定结果一样？”
高秋月忽而模仿苏生，浅笑道：“确定又如何，不确定又如何？”
“不如何！这世间本就没什么事，少问些自己问题、不想太多，人就会快乐很多！”
——奈何人总是想太多，这是人类不自知的悲剧！
苏生接着呼出一口长气，道：“只是确定了我可能会死。不确定，死的可能是你。”
高秋月微微心惊，一颗半大不小的汗珠从发间流下，道：“你不担心他们？他们可是、、、”
苏生终于笑了，是无压力的笑，自然的笑，放松的笑，道：“我担心没什么用，只要前辈担心就足够了。”
——有些人再怎么变，他还会是人！
高秋月仿佛明白了些什么，问道：“你可能喝酒？”
苏生轻轻扬起手，无赖笑道：“不能喝酒，”
——“但能喝醉。”
高秋月大笑道：“好好好！”
（二）
打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却比想象中、、、
（三）
听远处，有人浅唱：
“大漠烟孤，西风瘦马。
高高秋月，流水人家。
快意无根，断肠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