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穿越众住宅区,严晓松原本的房间里,佳人的身影被笼罩在节能灯的光芒下。
伊菲丽尔有些生涩的握着崭新的钢笔,在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一连串娟秀的字迹,思绪又飘回了白天——越过OPL(前哨监视线)之后就进入卫戍部队军营范围,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被称为FEBA(战斗阵地前缘)的广大空间,这片无人的广大荒野现在被作为卫戍部队演习与训练场使用。首先映入眼廉的是士兵们组成了队伍,旗手在前方高举队旗报数跑的模样。
“一、二、一、二!”
“一、二、一、二!”
“连续答数、一、二、三、四、报!”……差不多像这样的感觉,狗头人士兵们大声喊出了吼声。
这支行军队伍迅速跑远,但还来不及转头目送他们离去,路旁却又出现了一些简陋之极的建筑物。那是考虑到未来可能要进攻大陆国家城池会有的市街战,而请本地生物监修,试着重现了这个世界一般的民宅与都市构造。这些模仿民家筑成的小屋与简单骨架,是为了供士兵进行市街战对策的训练设施。最初伊菲丽尔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卫戍部队士兵到底是在干嘛。在这个世界所谓的战斗,是用骑士或步兵们拿起短兵,发出“唔哇啊啊啊”的喊杀声朝敌军冲过去。一但敌我接触之后,就是发挥个人武艺的时候了。将面前出现的敌军,以剑、矛、或盾牌各种装备击倒之。
与野蛮的边境部落不同的是,一般国家的军队并不放任士兵进行这种任意乱战,而是维持严整的队列,在百夫长指挥下维持指挥体系,持续地让队伍进行前后排的交换。相对于敌人只能一直战斗到被砍倒或累倒为止,国军这边却能够持续让有充沛体力的士兵站去第一排,并将疲劳负伤者撤至后方重整,这便是胜利的秘诀。不论地形是平原或是市街地,战斗的本质并无不同。现场指挥官所要作的就是激励将士的斗志,统率他们痛击敌军,并训练士兵使他们磨练武艺。
可是这里却不一样。这些狗头人既没有装备盾牌、也不组成密集的龟甲队形。他们经常分散开来快跑、突然停止、突然趴下、以手势来跟彼此沟通,或静或动之间变换自如,是一种十分灵活机动的组织。同时,他们还朝四面八方举起手中的铁棒,简直就象是刺猬似的。
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呢……?伊菲丽尔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远处,一声呼啸传来……
……远处的阵地上腾起一片小小的云朵。
“波士(老大),中了没。”92步兵炮的防盾后面抬起了一个好像蜥蜴的脑袋——狗头人。
笔直的站在步兵炮旁边一个身穿双排扣立领风衣翻盖大帽,正拿着一副双筒望远镜的狗头人猛的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掀了过去,直接把那狗头人炮兵抽的转了一个圈:“白痴!叫你打靶子,你差点打到伊菲丽尔sama了!”
那被抽打的狗头人躺在地上抱着脸,眼里噙着一泡泪水委屈的肝肠寸断:“连……连我爸爸也没打过我……”
“还敢顶嘴!”风衣狗头人刷的拔出一把手枪对准炮兵狗头人的脑门,后者眼中立刻写满了恐惧。
一旁立刻扑过来几个狗头人,狗一样的扑在大风衣的腿上大喊:“林委座,委座,不可啊,大敌当前,当团结一致,共赴国难,现在吾等兵员战力奇缺,您就饶了阿宝,让他待罪立功吧。”
被称为委座的狗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手枪重重地哼了一声:“迪姆,好好教你儿子,我会盯着他的!”说罢转身大声命令起来:“所有人暂停训练,医疗兵去找伊菲妮尔sama!”
“……发生什么了?”伊菲丽尔摇晃了一下脑袋,有些糊涂的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天上飞过来一个梭子型的东西,正要掉她脑袋上,然后她自然就拔出腰间长剑,激发战气一剑切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自己就在一片闪光中……啊咧,这是哪里来着?
伊菲丽尔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条一米多深,三米多宽的壕沟里,身上盖了灰扑扑的一层碎土,原本洁白的连衣裙黄一片黑一片,还有股淡淡的糊味。
“呼呼,伊菲丽尔sama!你没事吧?!”正在疑惑间,一个狗头人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思考。
那狗头人穿着制式军装,同其他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右手臂上多了个红十字臂章,腰间挎着个医疗箱,很显然是个医疗兵。
伊菲丽尔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狗头人便已经跳进沟里,从那小箱子里拿出一些伊菲丽尔并不认识的装置,对准她的身体检查起来。
“骨骼正常,肌肉无损伤,无内淤血,毛细血管小面积局部破裂,皮肤轻微擦伤。”一个接一个的数据被那个仪器报出来,伊菲丽尔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狗头人明显松了口气。
他伸出爪子,正欲抓住伊菲丽尔的右手。
“你想干什么?!”伊菲丽尔娇叱一声,毫不犹豫的打开狗头人医疗兵的爪子,左手按在剑上,看样式,这个医疗兵要是再敢有丝毫动作,估计就得去找科技神教空间主神爱因斯坦报告。
狗头人小子尴尬的笑了笑,露出两排细密的牙齿:“我只是想帮你治疗一下,请别误会。”闻言,伊菲丽尔看向自己的右手,这才发现手背一直延伸到腕部的部分血肉模糊,一开始没注意,现在发现了,才发现,真是疼啊!
不过虽然了解了对方是为自己好,但是对于狗头人这种以小偷,强盗,胆小鬼著称于大陆的生物,她实在是不想让对方触碰自己的身体,而且她也不相信对方能治好自己的伤。为什么?丫又不是光明牧师!治个毛线!
眼见对方并不想接受自己的治疗,这个医疗兵也不好强迫,只得从医疗箱里拿出一个正面印着‘军用医疗泡沫’的红色喷灌递给伊菲利尔,燃后简单地说明了一下用法。
看着手中红色的金属罐子,伊菲利尔晃了晃,觉得对方也不像要害自己的样子,于是就果断的将喷嘴对准伤口,按了下去。
“嘶——”在那白色的液体在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冰凉的令人舒爽的感觉几乎让伊菲利尔呻吟出来,待她看去,那冰凉感传来之处,伤口早已被一层白色的泡沫覆盖,痛楚不翼而飞。
“好了,伊菲sama,伤口暂时已经稳固了,我带你去医务室。”医疗兵也不纠缠,大大咧咧的站起来,就准备带着伊菲利尔去医务室。
“好了,您没事吧?”一口气跑过两道战壕后,大风衣狗头人跳进沟里,在伊菲丽尔大口喘了几下后,立刻挺直了腰背平复下呼吸。
把那把手枪插回后腰的枪兜里,大风衣拍了拍袖子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军容后,猛的一敲后脚跟,右爪子举起,爪心向下,爪尖并拢指向太阳穴,“伊菲sama,我咧哇二连三班临时班长,政委林有德!”
这是……军礼?伊菲丽尔立刻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冲击,愣了半晌后立刻右手握拳,拳心向内在心脏的位置敲击了一下。她用骑士的礼节回应了对方,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整齐,器宇轩昂的‘政委’,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林有德,你们在这干嘛?”
还未等林有德回答,他身后的一群狗头人士兵就赶了上来。
看到那些,伊菲丽尔如遭雷击,呆傻在原地。
这货不是狗头人,这货不是狗头人,这货……虽然心里一直在这么说,但眼睛却不会欺骗自己。曾几何时……应该是几分钟之前,她对狗头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偷,强盗,胆小鬼等负面词汇上,应该说,这是整个大陆的智慧种族对狗头人的共同印象。这些猥琐狡诈的小东西永远是麻烦的代名词,他们有小聪明和一些小手艺,但缺乏组织性和勇气,他们以氏族的单位散居各地,不会耕地和畜牧。自从人类的势力扩张到整个大陆以后,这些缺乏交涉能力,本身有没多少实力的种族就成为了文明角落里的灰尘。常常凭借出色的夜视力在夜晚去偷窃农民们勤劳的果实,或者混迹在闹市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在一些偏远的地方,他们就沦落为强盗,虽然个体实力不足,但凭借阴险小陷阱和人数优势也能威胁到旅人。因此大部分人类的领地上,狗头人都是作为和蟑螂一样是需要被剿灭的存在,狗头人也往往成为那些新手勇者用来练剑法和赚取第一笔外快的垫脚石。不过即便如此,狗头人的数量还是屡盛不衰,毕竟他们每个月七八个蛋的生育速度几乎可以说是智慧生物中的繁殖之冠了。
虽然有的地方的人会因为价格因素雇佣这些狗头人强盗做些事情,但总的来说他们的战斗力也仅仅高于赤手空拳的农民而已。
可是,眼前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笔直的站姿,统一的制服,干净利索的军礼,明确的职责统属,服从命令能进能退,不错的战斗素养。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农奴制大陆上,只要能做到其中任何两点的军队就算是完全脱离农民的职业士兵、精锐之师了。
而全部能做到的……伊菲丽尔甚至怀疑,一只全部由贵族组成的骑士团是否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