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三月,总是有情扰无情,绵绵细雨总如情人的泪,挥洒间不是缠绵便是痴恋,红尘从来不失名利心,纵使圣人也有情。
在这奇妙的三月里,林叶终于到了进京赶考的时候,十年寒窗苦读,成则为龙,败则变虫,谁也不知道,辛苦的汗水背后究竟是不是存在着成功的果实。
京城的繁华,不经历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形形色色的人充斥在不大的四方城里,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社会,贩夫走卒,帝王将相组成了一幕幕鲜活的世界。
在会考的门口,站了许许多多衣袂飘飘,长袖善舞的学子,这些都是经历了十年寒苦,准备一朝亮剑的学子。
人人都说有人的的地方便有江湖,但是他们忘了,有江湖的地方必然会有纷争,形形色色的,大同小异人,聚合在一起,不同的层次,出现了不同的分类,不同的分类有着不同的矛盾,就算是身为儒家学子的那类,也与凡人没什么不同。
“小叶儿,怎么样,有把握吗?”严不语衣冠齐整的站在会试的门口,看着身旁的林叶,笑问道。
林叶悄悄拭去一路行走所粘上的尘埃,整了整衣冠,望着门口石狮挺立,显得有几分威武的会试考场,智珠在握的笑道:“区区一个会试,我岂会没有把握,若是一时失利,岂不是对不住严师对我的十几年教养,放心吧,别说是会试,就算是最后的殿试,名列三甲,都是自然。”语中说不出的自信和从容。
“恩,那就好,那就好”严不语点点头,正当要再说些什么,会试门口走出一名官员,口中高喊道:“会试开始,请各位学子,自带三天的口粮,入会试门,进行考试,这次的成绩将关乎众位学子最后殿试的情况,是否得以面见龙颜,就看各位学子的努力了,下官在这恭祝,各位学子考试圆满,会试晋科。”
说完,这位官员便当众一礼,姿态很低。
立刻,他的行为便引来众位学子的欢呼和喝彩声。
这时,严不语却是指着那位官员,轻笑的对着林叶说道:“看到没,身为朝廷的官员,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和低姿高放的本事,瞧瞧,他就做的不错,你可知道他是谁?”
林叶摇摇头,静等严不语的诉说。
“两江总督袁怀仁,兼职龙图阁学士,是朝廷中坚挺的少壮派代表,也是深的皇上信任的人物。”
“袁怀仁?没想到身为帝皇身边的重臣,居然会有如此的做派,当真是了不得啊。”林叶感叹的说了句,若是换做是他,绝对不会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做这种几乎等同于哗众取宠的事情。
可是严不语却带着不屑的笑道:“哼,这便是朝廷中官员的嘴脸,因为袁怀仁是个聪明人,深通为官之道,他知道自己虽然位高权重,成为一派封疆大吏,但是终究也是帝王脚下的一条狗,什么时候龙颜大怒之下,哪怕他再大的官,也得人头落地。此刻他的低姿态,便是官场中的拉拢,一则给人好感,二则选取人才时,可以借机收为己用,三嘛便是不服自己的,也能得个气量过人的名声,你看,现在他是不是正在仔细观察着学子们的表情。”
林叶闻的严不语的讲诉,心中顿时一片明朗,随着严不语的指点,望向袁怀仁。
果然,此时,袁怀仁那道细长的眼睛,正微微眯起,眼中精光半露,时不时还点头摇头,当袁怀仁看向林叶这边时,望着林叶身边的严不语,双眼突然大睁,浑身震了震,随即一副欣喜的样子,快步上前来到严不语的面前,举手行礼道:“学生见过严师,严师一向安好。”
严不语显然也是见过袁怀仁的,不然怎能一口道破其中的玄机,见到袁怀仁的这番作态,严不语也不好做个无礼之人,虽然看不起袁怀仁的这种姿态,但是该有的礼数也少不了。
严不语随即还了一礼,笑道:“这不是袁大人吗?没想到这次的主管却是你啊,想来最近春风得意,你的地位也越加的稳固了。”
“哪了哪了,我只不过是副主考官罢了,主考官还是老成持重的许大人,下官不才,只是略通了些文墨,才得已得到这个职位,这实在是皇上开恩啊。”说到这,袁怀仁虽然极其谦虚,但是语气中还是透露出几丝自得。
“那是你袁大人谦虚了……”
二人一顿好不营养的对话,听的林叶心中很是憋屈,但是面上该保持的样子,还是得保持,原本林叶就是武人出身,虽然因为机缘巧合,体会了文士的种种,但是性格上的豪放和不羁却是未曾改过,若不是身边站的是严不语,他早就自顾自走开,哪里会待在这受罪。
似乎注意到了林叶,袁怀仁头一转,看了林叶一眼,意味深长的对着严不语行了一礼,便告辞而去。
严不语顿时苦笑数声,对着林叶叹道:“没想到我严不语一身清明,截然自豪于他人,到头来却是欠了袁怀仁一份人情。”
“怎么回事?”林叶好奇的问道。
严不语摇摇头,叹道:“进去吧,时间到了。”随后便闭口不语,但是看着袁怀仁的背影却是复杂难明。
正如严不语所说的那样,袁怀仁消失之后,从门口涌出一群官兵,开始审核众位学子的入场资格,这一审核便是整整三个时辰,而林叶略微幸运,排在第四十九位,早早的进入场内,等候科考的到来。
考场不小,却是很简陋,整个考场跟京城一样,是个四方城的模式,不过这个四方城却是分为许多的小阁,每一个阁便是一名学子的考试场地,阁中除了一张桌子和一个便桶便是文房四宝这类的东西。
三个时辰过的很快,试题也发了下来,总共分为六题:第一题便是惯例题目治国,第二题则是以论语为题,书写自己的意见,第三题以春秋做题,写出诗篇,第四题怎是对民生的看法,第五题对六御的见解唯有第六题,很奇怪,居然是空白,也做无名,让考生自己充分思考,自有发挥。
三天时间虽然不断,但是对于满腹经纶的人物来说则是太长了些,若是对于粗胚不通,学识浅薄的人来说,则是稍短了点,而林叶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也堪堪在两天的时间写完,闲来无聊的他,自顾自的呆坐一边,仔细的回想以往种种。
时间飞逝,三天转瞬而过,会试的考试也告一段落,林叶走出考场,便被严不语拉到客栈中,舒服的洗了个澡,用了点吃食,期间,严不语对他的考试却是不闻不问,好似漠不关心。
按照惯例,又是三天,会试榜单揭晓,林叶正要拉着严不语去看榜单,但是严不语的兴致似乎不高,挥挥手便将林叶喝退,让他愣是摸不着头脑。
虽然如此,林叶的兴致依然不减,匆匆的跑到榜单的地方,那里早已经围了一堆人,众生姿态,在这活活上演,有的大声哭泣,有的呼叫不已,有的捧腹大笑却是泪流满面,更甚的高兴之余,居然疯癫而逝。
真是众生妙像,皆在三昧,一夜的转换,喜乐俱全。
放下心中杂念万千,林叶挤开人群,匆匆的看了眼榜单,顿时如遭雷击,心藏激动的几乎跳脱而出,榜单首位的三甲中的第一甲上赫然写着:状元:川南省碧溪郡天家私塾林叶现在的林叶,完全体会到这群人的心态,这是种奇妙的感觉,明明知道自己得了状元,却依旧止不住的流下眼泪,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吧。
一路狂奔,急速的冲向客栈,想要将自己所得到的的荣誉,快速的告诉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严不语。
“我考中了,我考中了,状元啊,状元。”一路疯子般的狂奔,急速的冲进了客栈的房门,打开房门的瞬间,口中不住的叫喊道。
“舌燥”严不语依旧平静的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水和一本书,细细的观看着,面对大呼小叫的林叶,张口便是一声带着浓重威严的训斥。
犹如冷水一般当头浇下,将林叶所有兴奋和激动扑灭的一干二净,默默的退出的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他却不知道,此时房中的严不语却是微微的露出笑脸,摇头笑道:“这小子,看来真是长大了。”
三天后的一早,在客栈的门口,一名官兵摸样的中年人,快步走进客栈高声朗道:“谁是林叶林大人,请出来一见。”如此三次,而后静静等待。
客栈掌柜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在官兵刚进门喊叫的时候,便一溜烟的冲进了天字二号房中将林叶叫了出来。
掌柜边引路,边恭祝道:“恭喜,恭喜,恭喜大人喜得三甲状元魁首,望大人,高官之后,能得以赐字留念。”
林叶顿时停住脚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状元,而且还住在这里,貌似我并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掌柜赔笑的说道:“其实大人您也知道,龙有龙的活法,鼠有鼠的洞打,象我们这种三教九流的人物,自然便有自己的门道,特别是向这几天这种场面,我们客栈都会有一份考生的资料,若是哪家出了状元,自然会立刻知道。”说完搓了搓手,尴尬的笑了笑。
林叶摇摇头,失笑的走下楼梯。
刚下楼梯,那名士兵便快步走上前,一个抱拳,恭祝道:“恭喜大人,大人明早可上宣武门外门,进入皇城,迎接最后的殿试,在此,小的祝大人心想事成,得成高官。”
“小叶儿,打赏”这时,严不语慢慢的走到楼梯口,淡淡的说道。
“是,严师”林叶迎合完,便掏出一窜铜钱,打赏给了官兵,在官兵千恩万谢当中,缓缓退去。
当夜,严不语便开始提点林叶明天上朝所要经历的种种……
京城,自古便是首都,是龙蛇混居的地方,是整个文明的强盛所在,同样,作为皇城更是富丽堂皇,帝皇之气汇聚的场所。
过宣武门,经白虎殿,穿插过一系列的花园来到了正大光明、宏伟壮丽的帝宫,也是传说帝皇的居所。
会试前十才能进入的场所,林叶身居状元,引领着众人前行,在宦官的叫唤声中,步入帝宫中。
刚进入帝宫,眼前一片闪亮,明黄色代表帝皇的配饰,是宫殿的主色调,所有的物饰都似涂上了一层金子般,明亮的人人不敢直视。
宽广,便是林叶的感觉,威严,便是林叶的感受。两边站立各类大臣,其中便有袁怀仁这位封疆大吏,而最上放怎是身穿龙袍,头戴龙冠,自号宣武的大帝。
不敢抬头也不能抬头,便是严不语对林叶的忠告,照他的说法,便是帝皇的容颜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瞻仰,因此,哪怕是身为状元的林叶,从进入之后到宣武帝的问答再到结束,也未曾见到传说中容貌,而他的表现也得到了宣武帝的赏识,破例提拔为了两岸节度使,四品的高官。
从回来,到回家的路上,林叶一直都是浑浑噩噩,无法自拔。
直到进入天家私塾,在严不语的一声冷哼中,林叶方才收回心神。
接下来的事情,必然就是提亲,既然上辈子不能圆了这个梦,这辈子哪怕心中明知道是假的,林叶也依旧甘之若素的去追求,哪怕是考验不过,也要完成自己的意愿。
提亲很顺利,身为两岸节度使,纵使是在川南省一向富有盛名的水家,也有点高攀的感觉,在水家父老和严师的推动下,一个月之后,林叶便如愿的迎娶到了水云儿。
当夜,经过天地父母的跪拜,林叶身穿红袍,头戴新郎冠帽,胸口一朵大红花,朝天翎羽两边插,脚步微动便迈入洞房,一尝心中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