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丝半毫的也动了心呢?
宗主却不曾回答,依旧是那副站在红尘之外,漫不经心的冷眼看着世人的模样。
长苏叹息了一声,道了一句:“也罢,区区虽然不明白,宗主为何要将灵田相送,也不懂,宗主此时最为需要的便是开启神鼎炉将体内残留的执念炼化。区区的契约即将结束,然而铭凰作为下一任炉主的继承,宗主却放任她!”说到这儿,长苏是真的不明白了。
“与你我来说,一年两年不过弹指一瞬,与他人来说,却是足够回忆漫长契约生命的美好,即是如此,等上一等,又有何妨呢?”
长苏不懂,不懂眼前这个如月般,皓月无心,故而长存,然洪荒始祖的宗主,却是最为无心之人,怎会!
罢了,不懂就不懂吧,该做的事情,却还是要做的,长苏叹了口气,而后身形一晃,便已经到了林雨的面前。
看清楚面前出现的人之后,林雨露出了一个惊诧的表情,长苏却笑道:“莫要惊讶,区区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与你。”
看了看旁边的展颜和阿童讨论着这个要不要,那个拿不拿,林雨想了一下,转身走到了门外,又看到了小童。
长苏笑道:“没事,区区跟你说,你记住了就好。”
说着长苏手上一晃,一个小盒子就出现在了林雨的面前:“区区算到你和径流王曾经定下契约,你虽然身在镜像之中,然而契约却是快要到时限了,刚好区区有一盒魔石,算来够抵百年时间了。”
林雨惊讶,却不能说话,长苏笑道:“你收好了,要记住,定下的契约便是欠下的债,必须要履行偿还的。”
想要问你为什么要帮我,然而长苏却忽然疑惑的“呀”了一声,林雨不知道他惊讶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问,长苏却依旧消失在了眼前。
马车早早的就套好了,在这儿,秦霖住了三年,林雨在这儿住了才大半个月,就觉得以后如果能够在这儿养老的话,也是一桩美事。
不过林雨也知道,不管在这个镜像里面“秦霖”这个前世和铭凰的结局是什么,大概是不太可能会来邀荷居里养老了。
而展颜听到要过去漠城,便觉得以后应该就会留在漠城了,所以便带着双生子,将一些用惯了的、还有月族的人们赠送的一些小玩意们打包。
林雨也去书房里面收拾了一些书籍出来。
而宴大夫和铭凰一个大夫一个病人,谁也没让他们插手,两人并肩站在马车旁,看着三人忙碌,而展颜这个小鬼捣蛋。
“他告诉你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你真的决定要瞒着?”
宴大夫手上把玩着一个小小的白瓷小瓶子。
听了宴大夫的话,铭凰心头微震,也低着头,在细细想着这两句话。
只是铭凰还没有想出应该要怎么问答的时候,便听到宴大夫扬声一笑,道:“算了,你这人,除非被逼到绝路!”
说到这儿,宴大夫又顿了顿,而后才道:“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次身子大损,要慢慢调养。路上不要赶,这瓶子里的药每日早晚一颗,回去漠城后,再找个大夫好好的看看。”
“嗯。”
铭凰伸手接过了宴大夫一直把玩的药瓶,见四个人已经大包小包的往外走了,轻轻的道了一句:“谢谢。”
谢谢那份不动声色的隐瞒。
谢谢那天衣无缝的借口。
更谢谢他从始至终的关心。
“两年后我去找你。”说完宴大夫便退后一步,铭凰也上了马车。
彼此互道珍重,只有展颜有些舍不得这个纸人折的很好、医术也很好的大夫,拉着讲了许久。
马车还是来时的马车,却小了很多,展颜最初的不舍之情很快就变成寻宝的激动。
“这个是什么?”
一个木雕的娃娃,头上竟然还有头发。
“木娃娃,我师父教我的。”
林雨支着下巴回忆着,成老先生的木雕是一绝,当初他也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思雕刻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布包,里面是锋利的刻刀,当年他可是毁了三把刀才完整的雕出一个娃娃。
“我要学。”
展颜两眼放光。
林雨一笑应允:“好。”
“这是什么?”
这一次展颜拿着的是一个紫色的木包,不是盒子,是包,竟然可以弯折,扭动,然后变成另外一个形状。
“百变盒子。”
林雨接过,扭了几下,原本没有形状的木包变成了一只展翅的小鸟,这个是自己在铭凰闹别扭的半个月里面,打发时间做的。
展颜高兴的抢过去:“哇,我要学!”
林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又听到了展颜寻宝了猎奇的声音:“这个又是什么?”
对于好奇心旺盛的展颜,林雨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铭凰,刚好对上一直看着这边的铭凰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林雨突然觉得,这不就是一家三口嘛!
“这是什么?”
阿童爽朗的声音与展颜清脆的声音重合,马车里的两个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将马车让给了闻声而来的阿童。
林雨抱着铭凰慢悠悠的坐在马背上,看着小童眼观鼻鼻观心的驾着马车,似乎对车内的热闹充耳不闻。
“他们真的是双生子?”
林雨积蓄已久的疑问爆发,轻轻踢了踢马,快速走了一段,确定跟在后面的马车听不到才小声问铭凰:“我怎么觉得小童不像十五,倒像五十岁呢!”
“呵呵,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铭凰这一病,心事也放下了,至少还有三年不是,身后人的温度贴着背部传来,索性放松的靠着。
对于林雨的话,铭凰的闭上眼养神般的笑着回答:“别看小童只是一个少年,可是在漠城里面,可是比我这个护君还要威慑人的。”
林雨听了啧啧称奇,不可置信道:“难以相信啊。”
铭凰说着忍不住笑了:“不管什么宴上面,将士们连我这个护君都敢灌醉,可是换了小童,只要眼睛一扫,谁也不敢灌醉他。”
“这样啊,怎么说来的话,小童的酒量一定不好吧,下回我灌醉他试试。”
林雨拥着铭凰,笑得不怀好意,道:“灌酒我可是很有一套的哦!”
“你要灌醉小童?”
铭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一转,笑道:“好啊,你要是灌醉了小童,我就给你尝尝去年埋下去的菊花酒,漠城的菊花酒可是一绝啊,可惜不容易酿成,我摸索了这么多年,只有去年酿的三坛子没有发霉。”
“一言为定!”
赶上来的小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不怀好意的两人,两人都回了一个灿烂的笑,面无表情的小童只觉得后背冒凉气,一撇头,眼不见为净。
“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林雨虽然有意和铭凰说话,可是见她额前渗了一层薄薄的汗,七月的天,她的手竟是冰凉,便知她身体不适,提议道:“差不多也午时了,这一路也遇不上客栈。”
铭凰也的确是觉得眼前有些泛黑了,知道自己这回是大病一场,损了元气,也就不逞强了,点头应下了。
因为要赶路,所以干粮准备了不少,尤其是月族特色的奶提子糕点就有一大包,展颜见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便拉着双生子一起去抓几条鱼回来烤着吃。
林雨和铭凰坐在马车上也不去凑热闹,一边慢慢享用着糕点,一边说着月族的趣事,铭凰在月族呆的这大半个月里,有近半个月都是在喝酒中度过的。
现在看着月族的美景,听着展颜和阿童叽叽喳喳的说着月族哪边哪边好玩,这才有了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转转。
远处就有放牧的牧民,唱着属于月族特色的牧羊曲,林雨见铭凰听得认真,笑问:“喜欢听吗?”
铭凰老实的摇头:“调子挺好的,可惜听不懂。”
林雨笑了,忘了铭凰没有来过月族,便用番外话哼了一段:
放牧的孩子啊不要跑太快,惊了牛羊啊,挥着马鞭笑。太阳升出来了草儿就要长,风雨吹打过后,孩子长的好。
月亮下的牛羊羔子细细叫,阿嫲趁着月色啊将衣服补,娃娃从小就不怕狼!
林雨的狼字还没有唱完,就听的一句:“狼来了!”
作为一个穿了又穿的人物,林雨对于“狼来了”这三个字实在是有些喜感在里面的,所以刚刚唱完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厉喝的时候,还很气定神闲的撩开了车帘子,看看究竟是那个倒霉蛋在谎报军情。
结果事实证明了,林雨才是那个倒霉蛋,因为马匹受了惊吓,撒蹄子就跑,刚刚撩开了车帘子的林雨差点没有摔下马车去,好在铭凰虽然大病未愈,却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护君,及时的伸手拉了林雨的手臂一把。
因为这一拉,林雨虽然没有事情了,但是同样因为这一拉,结果铭凰刚把林雨拉回来,就因为受惊马屁的狂奔。
原本林雨是看铭凰脸色不好,所以才让她在马车内里面休息的,而自己趁着三小孩弄吃的时候,和她聊天解闷,结果休息的和聊天的两人都跌作了一团。
“你这算不算是乌鸦嘴?”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的铭凰,顺手又扶了林雨一把,还有空打趣一句,苍白的脸颊上面挂着的是一种灿烂的笑意,一种属于巾帼护君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