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虫子都不吃的,一般都是有毒的。”艾雅尔玛很是耐心地说着,抬手折了一段齐腰的树枝,掰去多余的叶子。
说着艾雅笑着倪了林雨一眼,笑着打趣道:“呐,公子哥,探路是要打草惊蛇。”
目光中露出强烈抗议,狼狈的某个公子哥也有样学样的折树枝,奈何折断枝干连着皮,于是乎这位公子哥连折断的目的都没能够达到,反倒是沾了一手青汁,林雨尴尬的转移话题:“那岂不是漂亮的都不能吃!耶?”
艾雅尔玛先是一愣,再是面无表情闷闷地盯着横拉竖拽,抖了一身的树叶,愣是没能将这树枝折断的公子哥,肩膀的抖动越来越大,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默默转过脑袋。
“呐,你要笑就笑呗。”公子哥某人越看着艾雅,脸色便越青,嘴上说着,眼中却是明明白白的:你要是真敢笑出声,我就!我就!
“!我们失踪这么长时间,你家人会担心吗?”艾雅尔玛淡淡地扫了他头顶上的一片绿叶子一眼,很平静的继续转移话题:“其实第三结界里面和外面的时间相差很大的,基本上在里面呆很长时间,外面也不过是一个眨眼而已,可是有的时候在里面呆上几个月一年的,外面就好几年都过去了。”
本着绝对不能五十步笑百步的原则,艾雅尔玛面无表情的说着林雨不知道的话。
“哦,那也没事,反正我还真没有什么亲人了。”
亲人?林雨想到了宗主,随即又摇头,这本来就是宗主的地盘,她还能不知道。不过这个地方到的确是很奇怪就是了。林雨本来想要追问为什么会这样的,但是看到艾雅的笑。
“艾!雅!”少年公子哥有些窝火盯着少女忍不住弯起的嘴角,眯着眼睛道:“要笑就笑,憋着我看着都难受!”
所谓眼不见为净,叮嘱艾雅在这儿等自己,林雨也就站了起来,道:“我去再捡一些树枝,看看能不能再找些果子,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知道林雨是不好意思了,才借故离开,艾雅直到他走远才忍无可忍的抱着肚子,那头上的树叶子啊!怎么就那么招摇呢!
艾雅扶着那棵被林雨辣手摧残的树,笑得几乎打跌,不经意的撇到地面那根探路***,很有良心的想着,是不是要给林雨送过去。
欢愉的笑声让远处的林雨也慢慢的弯起一个笑,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里再也不见丝毫的狼狈,而是松了一口气的宠溺。
林雨转头看准一根半枯的树枝,手上麻利的折断,用来探路。虽然这儿的路面颇为崎岖,只能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不过对于小荒村长大的林雨来说,采的果子不用吃就知道虽不大却都是甜的。
从小就远离在小荒村孤身长大的林雨,怎么可能连能吃的果子都不知晓呢!
手上抓着探路***的艾雅尔玛隐在树后,低垂的眼帘遮去了眸子里不明神色的复杂,也遮去了那明明万分狼狈却自在哼着江南调的公子哥。
直到狼狈的“公子哥”果子采了一袖子,捏着袖子口,又捡了些许的半干枯枝,艾雅才复又抬起头,平静地悄然转身,一如来时一般离开。
林雨回来时艾雅尔玛坐在之前升起来的火堆边上,手里玩着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动物。
瞄了瞄艾雅尔玛,这家伙的灵力恢复了?林雨试了试,发现自己的灵力依旧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于是林雨转移话题的问了一句:“咦,居然有兔子。”
“呐,它受伤了!不是吃的!”艾雅尔玛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指了指毛茸茸的小家伙的胸口,明显的有被箭擦过的痕迹。
巴掌大的小家伙低哑嘶叫了一声,艾雅笑着纠正:“还有,他不是兔子。”
“不是兔子啊!不能烤了吃!”被说中心思的“公子哥”有些心虚的放下了手中的树枝,大概就十几二十根的树枝,粗的细的都有,当然用来烤兔子也差不多了!
林雨望着那毛茸茸的受了伤的小家伙:“这是?白狐?”
可怜的白狐被“公子哥”拎起,打量了几眼,林雨不得不感叹,这小家伙的命挺大的!被这么一箭射过来,竟然还能活着。
“堂堂公子哥,吃不成,莫不是便要调戏白狐?不过估计这家伙还是小孩子呢!”
“公子哥”顿时气结,把树枝甩到火堆里,将烫手的小狐狸甩给艾雅,这家伙究竟有没有一点难过的自觉啊!
林雨横眉竖目生着气,只是肚子很是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顿时脸红的像是天边的火烧云的某人,干咳一声,掩饰狼狈。
艾雅尔玛很是无良地笑了起来。
林雨听得更是窝火,一把又抓回了可怜吱吱叫着的小狐狸,装狠的怒视它,吓唬道:“再叫,再叫我就烤了你。”
小狐狸可怜的安静下来,瞅住机会,一跃到了艾雅尔玛的肩头,颇是趾高气昂的一甩漂亮的小尾巴,与脖子上包扎着的布条相映成趣,说不出的古灵精怪。
“我听说这种白狐是最有灵性的,古人诚不欺我!”
艾雅狡黠的笑着:“是啊是啊,说不定就是一只回报恩的小狐狸呢,这位公子还是对它好些,一全报恩之情吧!”
“我告诉你哦,其实狐狸是真的会报恩的!”一脸严肃模样的林雨清了清喉咙:“话说我之前在!”抑扬顿挫的话语,带起一股子神秘。
艾雅尔玛被他吊起胃口,很是认真的听着,连小狐狸似乎都被影响了,原本梳理毛的动作都停了。
“小狐狸,谁也保不住你,敢跑!”整个人扑过去,别说艾雅尔玛没防备,小狐狸眼睛瞪大一圈都愣住了。
这一番打闹,直至金乌西坠,啃了果子,累了一天的两人围着火堆,背靠着树睡过去。
流落到不知名的野郊,失去一身依持的灵力,却在这般插科打诨里将那种惊慌失措打乱。
借着暮色篝火,看着沉沉睡着的林雨,艾雅尔玛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酸酸的,甜甜的。
发冠早已束不住头发,落水的湿已经被火烤干,纠结的发遮挡住好看的侧脸,五月的傍晚不冷不热,连空气似乎都带了三分的熏人。
林雨依旧是霸武的那一身打扮,古朴的白衣绣了青竹,华丽的却是那绣竹的线是金丝银线勾勒而出,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搭配,可是穿在这人身上就是低调的奢华。
只是从落水到现在,一番折腾下来,原本的竹韵潇洒如今却被这看不出本色的衣服纠结成了狼狈,脸上不知是在江中还是其他时候划出了几道印子,红痕显然。
艾雅尔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触着林雨好看的眉,冰凉凉的温度,属于自己的,接触到的,却是一如记忆里面的温暖。
哥哥!
眼角一侧的地面还散落了几颗青色果子,不知道为何,艾雅的喉咙里面像是哽了个果核一样,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生生噎酸了鼻子。
哥哥,你还记得艾雅吗?哥哥,你这个傻子!不知道青果子很涩吗!
艾雅尔玛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将那种酸楚的感情压下,温柔的笑意便静静地自苍白的嘴角晕染开!
明明就知道什么是能吃的,明明就常在外行走的人,偏生装起傻来还这般有模有样,扮猪吃老虎的傻子!
“哥哥!”艾雅尔玛俯下身,唇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林雨同样有些发白的唇。
冰凉细腻的触感,怔住了艾雅尔玛才回过神来,眼中卷起滔天的骇浪,一种酸楚的感觉漫上喉咙!
哥哥,艾雅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已经死去,数千年来无法遗忘!哥哥,艾雅是这么这么喜欢着你,却不能喜欢!
如今的艾雅已经成了怨灵,成为了怨灵剑,我等待与哥哥的重逢,然而如今却是,见面却不相识。
佛语有云,人生有八苦,而与她最苦的莫过于!求不得,不得求!
唇上的触感让失神的艾雅自那种求不得的过往里回过神来。
眉目之间满是笑意的林雨举着一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拳头大的蛋,凑在艾雅嘴边:“瞧,我在树上找到了一枚蛋,对了你在想什么?”
林雨记得今天醒过来的时候艾雅就是这样坐着的,出去找吃的之前,她也是这样坐着,回来了竟然还是这样坐着。
看着艾雅抱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林雨担心她该不会从昨晚就这样抱膝坐着了吧?貌似就算是怨灵!这么就不动那也应该会腿麻!吧?
林雨将那一枚不知道是啥玩意的鸟蛋丢在了地上,坐在艾雅的身边,道:“怎么啦?想你哥哥了?”
艾雅飘移开眼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僵在了当场。
林雨伸手,揉了揉艾雅的头发。
“和我说说,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吧?”虽然心中隐隐的有些猜测,可是林雨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要提出来。
或者应该说,有些事情一旦揭破,又该怎么面对呢?难不成林雨要问:艾雅啊,和你一起死去的那个少年是不是我曾经的转世啊?
这话太变扭了,林雨觉得打死自己也说不出来,毕竟这话说出来容易,可是之后呢?怎么自己转世投胎去了,艾雅却成为怨灵剑?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