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雨现在就在这儿了,虽然有宗主提醒,可是艾雅却依旧有些吃惊。
“啊,那个,艾雅,哦,这个。”林雨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连忙把白羽花的花苞举到艾雅面前:“好久不见了,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花,瞧见那边的白羽开的灿烂,顺手牵花送给你了。”
故意把这话说的痞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其实林雨想要问她上次一别可还好,然而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毕竟艾雅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呢?
看着白羽花的花苞,艾雅笑了,接了过来:“是找了好久的吧?”
林雨愣了一下:“你知道?”
“要是今早摘的话,会有露珠呢,谢谢。”艾雅爱惜的看着花,笑了笑,看着林雨道:“等我一会,我也有东西送你。”
说完艾雅转身进了屋。
林雨期待的等着,艾雅不一会便出来了:“你应该有把神兵吧。”
“是有一个。”
逆天神兵啊!可惜林雨此时却拿不出神兵来,所以只是点点头:“啊,是有,怎么!”
“这个,当作谢礼吧。”艾雅将用头发编织的剑坠递给了林雨。
林雨看着手中的剑坠,又看着艾雅少了的头发,一瞬间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却还是笑道:“你很用心啊,谢谢。”
艾雅垂下眼眸:“嗯,第一次编织,不怎么好看。”
“谁说的,挺好看啊,我很喜欢,嗯,剑坠我留着,艾雅你等等啊,对了!”林雨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来:“这匕首挺不错的,你留着防身吧,反正我也用不到。”
林雨将剑坠放在掌心,匕首交给了艾雅:“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了”字还没有完,林雨便已经匆匆的离开了,似乎怕艾雅反对一般,然而拐过了墙角,林雨停下脚步,借着月色看剑坠,不由笑了,只是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
而另外一边,艾雅拿着匕首,看着那美丽的全都是含苞待放的白羽花,也弯起嘴角笑了,开心的笑。
一时之间,天帝帝座看着手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木雕小孩,恍惚了岁月般,回到当年只有五岁的年纪,在那早就被拆掉的小屋里,眼前温柔美丽的姐姐变成那个素颜的少女,笑吟吟的夸自己“小睿很厉害!”
“姐姐!”天帝诸葛睿抬起头,平静地看进点灯的大宫主那复杂的目光里:“弟弟错了吗?”
大宫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个弟弟,对着自己,哪怕登基之后也不曾用过一次本座,而对着文武大臣,却是一个十足的天帝,而对着好友!
“弟弟!我从来不想要她的命,只是!她不能死,姐姐,她不能死!本座,不让她死!”
少年天帝的眼里,是一种天族帝座的承诺。
就如番外所有人都知道,纵然大宫主掌握帝族命脉的国库,当今天帝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哪怕当年与多宝阁之争,大臣曾有质疑,少年天帝冷冷的一句:“难道你会不相信自己的手吗?”
这是这位年少的天族帝座对于自己姐姐的信任,而现在这位天族帝座却用如此的态度说了一句“本座不让她死”!
自那时起,所有人都知道,天帝对大宫主的信任。
从这个时候起,大宫主明白了天帝对于铭凰的执念。
天帝猛然站起身,脸上从难过的悲伤中转嬛过来,眼眸里却闪过一丝杀意:“姐姐,本座不能让导傅走。”
大宫主心中一震,目光掠过窗外漆黑的夜色,却在天帝出声喊河海之前,垂眸先自打断,道:“帝座!”
赤阳将林雨的魂魄送回,这事情不止是干了一次两次,两人一个心知,一个肚明,竟然谁也没有多说废话。
这边林雨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而另外一边,夜色中小童却垂眸不语。
“哥,护君!”阿童担心铭凰,然而看着眼前这样的导傅,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闭嘴不再说话。
然而看着眼前的导傅大人,听着这位导傅大人的话,却又让小童恍然间就想起了在帝楼之中,看到自家护君时!
小童到现在还有些心悸,那时看到护君全身功力全无,护君面上的惨白。
那时的护君也是那样唤了一声,无助至极的一声:“小童。”
“护君。”小童几乎不能置信,顾不得会暴露自己掩藏在黑夜中的身份,冲到了自家护君的身边。
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铭凰,直到身边感受到熟悉的身影时,才从茫然一片中清醒过来,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小童?”
不知为何,小童觉得那声出口的呼唤萧瑟的让人心底发酸,眼眶发热,蓦然上前,扶他的护君坐起。
“护君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我本来是要去找府上护君的,和护君说的一样,可是护君却在这里,我不敢走,看护君快要醒了,才把他们都点倒的。”
那天,一向惜字如金的少年忽然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看到至亲的人才将心底的害怕说出,可是又习惯了故作的坚强。
直到小童听到了那属于自家护君的熟悉的宠溺话语:“吓到你了!”
上一次,露出这样的小心翼翼絮叨神情的小童,还是在漠城的时候,在追击沙寇,九死一生归来时,那个惊惶无措的孩子也曾经这样害怕的絮叨。
“护君。”
少年忍不住抱住了脸色惨白的巾帼护君,像是一松手自己护君就会消失。
这个如同恩人亲人,如同师父姐姐的护君啊,为什么他只是走开了一下下,就这般苍白,连护体的武功都不见了。
少年哽咽道:“我带护君离开这儿!”
“走不了了。”巾帼护君的眼睛又黑又亮,看下去眼底深处却是与面色一般惨白一片,孤寂的苍茫。
少年不知道除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现在护君的绝望,那是即便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也不曾显露过的:“护君,出什么事了?小童以后再也不离开护君身边了,小童!”
是的,自己还是护君,还是巾帼护君,铭凰伸手,拍拍少年的脑袋:“我走不了,你却一定要走。”
说着铭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有两刻便要天亮了,让小童查探天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导傅的身份,毕竟宫主已经感觉到了,只是如今!
铭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小童,你立刻回府,让导傅带着刚带回府的孩子离开,去漠城,立刻就走,其余的事情交给长!”
本来想要说大宫主的铭凰忽然改口,果断道:“不,交给阿童,告诉他立刻联络漠城在帝族的暗桩,必须要将他们安全的送走。必要的时候,必要的时候就算是打昏了,也要带走。”
说着铭凰有些恍惚,语气带了些许的悲哀,道:“导傅心有玲珑,一定会追问,你便说是天帝知晓了他的身份吧。你的样子一定是瞒不过他的,实在被问的紧了,你便说!让他们离开帝族,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那护君呢?”小童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护君唯一的心愿?那护君呢?护君自己呢?护君不回家了吗?
“我?”铭凰微微向后靠了靠,而今的铭凰,不知何时才能回家,何处才是铭凰的家?
铭凰收起恍惚,抬眼看着少年红通通的眼睛,伸手轻柔的为他拭去了泪水,勉强一笑,道:“你不是一直劝我要调养身子么。正好我身体欠佳,在这儿好好静养就是了,药材,良医!什么也不缺。”
“那我送完成公子,就回来护君身边。”
看来小童也只知道自己功力被制,余下的生命,也不过这般!就这般吧!铭凰抿了抿苍白的唇,压下了心中的苦涩,嘴角牵起微笑,轻声的答了一个字:“好。”
“那护君,小童走了。”
“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童悄声退出,御气为劲的解了那群宫人的穴道,对于自家护君传来的声音,那种丝丝缕缕,飘飘渺渺的声音,仿佛下一刻便再也见到了。
“奴婢该死,竟然睡着了!”解开穴道的宫女只当自家累极睡着了,看到铭凰靠做起来,不由瞪大眼,跪下请罪。
铭凰闭上眼:“起来吧。”
小童看到远处传来的灯笼,知道可能是有人来了,唯有先行离开,脑海里只有闭上眼的护君,孤单苍白的身影。
回忆越想越清晰,越想之前被忽略的不安越来越深,然而小童却不敢跟导傅大人提,一个字,也不敢提。
“小童。”林雨开口换了一声,艾雅的事情,林雨终究是选择了一个字,拖。只是现在铭凰这儿,却明显是拖不了的。
小童听到导傅大人开口,然而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导傅大人说:“算了,走吧。”
“是。”
只是刚刚应了一声,小童还未曾来得及挥鞭,便听一声轻喊:“导傅留步。”
清晨的街道,孤寂的只剩下风声,凌冽、刺骨,披着狐裘的女子有着让人震撼的魅力。
“宫主。”
那个贵为番外第一人的大宫主,就这样站在寒风里,小童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马鞭。
“小童,本宫要见导傅。”开口的大宫主,声音平静无波。
林雨听到声音,将怀中抱着的,睡眼迷蒙的展颜放在了旁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