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漪绒嗯了一声,掐着被子缓缓躺了下来,夏侯连景也躺在她的身边。
不一会儿,夏侯连景往自己身边动了动,欧阳漪绒屏住呼吸听了听,只闻身边的人传出了低低的呼吸声。
看来是她多想了!欧阳漪绒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取笑了自己过多的思想。
倦意袭来,她拉了拉锦被,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她不知,有一双深邃墨黑的眸子,却在她闭上眼之后一直凝视着她。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夏侯连景这么一闹,欧阳漪绒倒是睡没几个时辰就又被人叫醒了。
红莲领着一干婢女进来的时候,瞧见躺在自己主子身边、只着了亵衣的男子,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若不是欧阳漪绒及时睁开眼睛瞪了红莲一眼,怕是她的尖叫是压不回嗓子了。
“小姐,姑爷他,他!”红莲好半晌也回不过神,指了指床上抱着半个被子睡得好好的夏侯连景,半天都说不住一句完整的话。
欧阳漪绒看了眼身边咂嘴的人,微微抽动了嘴角。
“惊慌什么,还不快服侍我更衣梳洗。”
欧阳漪绒低喝了一句,红莲忙点头应下,刚伸了手想要扶着欧阳漪绒从床的里面出来,却不想夏侯连景一下子坐起了身子,撞得两人措手不及。
红莲跌在了地上,欧阳漪绒却是更可怜,竟倒在了夏侯连景的身上!
欧阳漪绒的手撑在夏侯连景的胸前,抬起头,却是对上一双亮晶晶、丝毫没有半分睡意迷蒙的凤眸。
“娘子,你真香!”
三个字,对欧阳漪绒来说却是挑逗意味十足!
她竟是难得的红了脸,手忙脚乱的从夏侯连景身上爬了起来,忙在床侧坐正。
夏侯连景伸了个懒腰,后头的婢女扶了红莲起身,边过来有条不紊的伺候着夏侯连景穿衣梳头。
红莲走到床边,低着头一脸愧疚。“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姑爷会!”
欧阳漪绒的脸还是一片红霞尚未退散,说不出是因羞还是恼。
“好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不必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欧阳漪绒交代了一句,便从床上起来,施施然的走到了梳妆镜前,任由婢女帮她整理仪容。
红莲咬了下唇,暗自懊恼了几分,便无声的退下了。
不一会儿,凛冽便进了门,朝着坐在梳妆台前的欧阳漪绒微微行礼之后,便走至夏侯连景耳边,附耳上前,不知在低语什么。
欧阳漪绒在铜镜里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不过她不禁好奇了,凛冽一个正直冷静的人,到底能和一个傻子说什么呢?
两人说完之后,夏侯连景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欧阳漪绒能注意了一眼,觉得那笑容颇有深意。
“娘子,我书房进了新玩意,我先去看看,你先去用早膳吧!”夏侯连景对着欧阳漪绒能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欧阳漪绒能扬手,打断了帮她梳头的婢女,转过身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画容。”小婢女手里拿着梳子,低声回答。
“三殿下的书房,可是时常有新鲜玩意儿?”
欧阳漪绒记得上次在将军府,夏侯连景也是听了什么就匆匆离去,难道也是和‘新玩意儿’有关?
画容身子抖了一会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欧阳漪绒过于凌厉的目光,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意。
“奴婢!奴婢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全府上下除了殿下,只有凛冽大人和总管才能踏进书房!”
欧阳漪绒抿着嘴,盯着画容看了好几眼,而后才缓缓开口。
她伸手,虚扶起了不断发抖的画容,低柔的声音放缓了许多。
“害怕什么,我又没有责骂你什么,叫外人看了去还以为是我这个新妃欺负了殿下的人!”
画容低下头,“奴婢不敢。”
欧阳漪绒转回了身子,面对着铜镜。
“以后你就留着伺候我吧。”
画容跪倒在地,“是的,娘娘。”
“起来吧,动作快些,别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是。”画容连忙起身,继续帮欧阳漪绒梳着三千乌发。
缓缓的闭上了眼,欧阳漪绒脑中思绪万千。
看来这书房,玄机深得很呐。
欧阳漪绒一个人在外厅简单的吃了些小菜,便让人去请夏侯连景出门。
欧阳漪绒刚拐过莲花池的长廊,就遇上了一脸春风得意的夏侯连景,她微微莞尔,走了过去。
“殿下可是玩的开心?”
“嗯,今天送来的东西可好玩了!”夏侯连景毫不掩饰兴奋和高兴,拉过欧阳漪绒的手往府外走。“咱们快些进宫快些回来,我还想多玩会儿呢!”
欧阳漪绒看着他天真的模样,浅浅的笑意弧度加深了一些。
“好,那我们快去快回。”
皇子府外,宫里来的马车早就候着,欧阳漪绒准备上车,侧头瞧见从门口匆匆赶来的红莲脸色有异,她顿了顿,转头对夏侯连景道。
“殿下先上车,漪绒一会儿就来。”
“嗯,娘子要快些。”夏侯连景上车还不忘催促。
“知道了。”
欧阳漪绒笑了笑,转了身等着红莲走过来,她给红莲使了眼色,两人走离了马车一些距离。
“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红莲犹豫了会儿,眼神瞄了马车一眼,“奴婢瞧见!瞧见伶青园里头送了东西出来!是喜事嬷嬷亲自拿出来的。”
欧阳漪绒脸上闪过不快,伶青园是宁烟住的地方,早上用膳的时候画容跟她说的。
“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
红莲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似尴尬,又像是气愤。
咬着唇,她含糊的回答着,“是!是那物件,就是,就是!男女第一次,欢好之后留下!留下的凭证。”
一句话,红莲说的断断续续,说完之后,一张脸已经是涨红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程度。
红莲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对这些事情难免有些避讳。
“小姐,您和姑爷昨晚是不是!”
红莲不知道夏侯连景是什么时候回房的,可早上她收拾被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那东西,她不禁替自己小姐担心了起来。
欧阳漪绒比红莲老练多了,她说的,欧阳漪绒都听得明白。
她冷冷的笑了笑。
宁烟倒是有本事啊!
看了眼红莲沮丧的脸,欧阳漪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要进宫了,你昨天也累了一天,今天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红莲福了福身,“是的,小姐。”
欧阳漪绒上了马车,刚坐下没多久,车子便动了起来。
到底是皇子乘坐的,马车里头的装饰铺垫都极为周到,用的料子、摆放在小桌几上的干果糕点,都是最为上乘的。
夏侯连景讨好的递了一碟桂花糕给欧阳漪绒,“娘子。”
欧阳漪绒拈了一块,刚放到唇边准备咬一口,蓦地似又想到什么,将糕点摆放了回去。
夏侯连景皱了皱眉头,眉心中满是不解。“娘子,不吃么?”他记得娘子最喜欢吃糕点了,难道变聪明的娘子不喜欢吃了?
摇了摇头,欧阳漪绒道,“刚用了早膳,还不饿。”
她微微坐正了身子,将手摆在膝盖前,细细的摸索着水色衣裙上的丝线纹路,好似漫不经心的语气。
“殿下,漪绒能问殿下一件事么?”
夏侯连景微微一愣,似乎觉得气氛有些紧张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颔首。
“昨夜!殿下和宁烟姑娘!”欧阳漪绒并不在意夏侯连景是否和宁烟做了什么,而她也并不是嫉妒才问出来的。
相反的,她就是因为不在乎,不嫉妒,才会如此正直的问出口。
她的目的很简单,是要夏侯连景完全忠于她,并不在乎身体,她要的是夏侯连景对她毫无隐瞒。
这样,她才能更加完整的掌控他。
夏侯连景许是没有料到欧阳漪绒会问起宁烟,他脸上浮现了郁色,将糕点放回了原处,好看的薄唇闭着,有些发紧。
他似乎很委屈,“娘子不是说不生气了么,娘子在骗连景么!”
说着就委屈起来的脸,倒是一下子让欧阳漪绒十分无奈。
她按了按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奇了怪了,怎么之前她没发觉这傻子那么容易就玻璃心,还喜欢撒娇耍委屈!这可不好对付啊。
夏侯连景依旧是不依不挠。
“那娘子怎么又问起来了,娘子不守信用。”
欧阳漪绒暗暗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才勉强牵出温和的笑容面对他。
“殿下,漪绒并不是不相信殿下,而是好奇殿下昨晚在宁烟姑娘房间里呆了这么久都在做什么!难道殿下不愿意告诉宁烟这些么?”
好,你装傻扮萌,我也会!看谁斗得过谁!
夏侯连景揉了揉桌几上的帕子,像个孩子一样,扭捏了会儿,才缓缓的说道。
“我,我昨晚被皇兄他们灌了酒,脑袋晕晕的被嬷嬷呆到了伶青园!我那时候不知道宁烟姐姐在的,不然我一定不会去的!”夏侯连景说着,还不忘再一次出声替自己辩解。
欧阳漪绒点了点头,鼓励他。“我知道的,你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