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跑去找叶未明的婢女们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脸上一片苍白,“叶!叶先生不在院子里!”
欧阳漪绒抱着孩子倏地抬起头,惊得双眼大瞪,心跳的节奏乱到无法自控!
还是宫嬷嬷经验老练,立即沉稳的吩咐仆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进宫请太医!一个个的呆着是要看主子出事么!”
此话一落,众人离开屋内各干其事,宫嬷嬷吩咐奶娘们一个个的关好门窗,她也亲自动手挂上了纱帘。
她走到床前,看着欧阳漪绒抱着孩子的手在底下颤抖着,不由心软,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夫人莫要担心,太医很快就回来的,小公子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
欧阳漪绒空洞的眼看了宫嬷嬷一眼,似乎被她眸中的坚定所感染,最后也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孩子会没事的。”
她这样说着,似乎心里的不安也得到了些许的抚平。
皇宫,烟宁宫主殿。
宁烟着一身素青色单衣,低眉顺眼的站在夏侯连景的面前,脸上染着淡淡的粉色,眼尾上挑着,正给他解着明黄龙袍上的繁琐衣扣。
夏侯连景自登基为皇帝之后,便将她封为烟淑妃,安享四妃之位,可她真正得到皇帝临宠的日子,却是少之又少。
都快三个月了,这还是夏侯连景第二次踏进她的烟宁宫呢。
如今后宫的妃子都封赏了五六位,虽然她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与贵妃之下,能够威胁她的人极少,可是宁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永永久久的呆在这个位置上,后宫是怎样一个吃人的地方,她从后宫而来,又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更可能是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后位,她必须要用尽浑身的解数来讨好自己面前的高贵男人,能给自己全天下女人最想要的地位的唯一男人。
她,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宁烟媚眼如丝,飞快的扫了夏侯连景一眼,又装作羞涩的低下头,“皇上,您最近政务繁忙,熬夜定是辛苦得紧,不如让臣妾给皇上您按按后腰,可好?”
夏侯连景冷漠的应了句,“嗯。”
说吧,他便张开双手,让宁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转了个身,在一边的暖玉长榻上斜靠着,微微闭眼休憩。
宁烟将龙袍挂好,嘴角一勾,腰身扭摆出妖媚的弧度,便奔着长榻去了。
“皇上!”
“皇上!”
女子的娇媚低喊轻而易举的被殿外冷漠男人的低冷声音盖过。
宁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刚抚上夏侯连景的腰,不过一刻就被他推开。
夏侯连景几个大步走到外殿,看着跪在地上的凛烈皱紧了眉头,“何事?”
凛烈头也不抬,“南飞苑那处出事了。”
只一句,就让夏侯连景脸色大变,不管不顾身后宁烟的哀怨挽留,迈步离去。
“站住!”宁烟失落的看着夏侯连景无情的背影,叫住了还在殿中的凛烈。“什么南飞苑?还不快给本宫老实交代!”
宁烟见那么好的机会就被凛冽的一句话给叫走了,一时间也忘了凛冽是专职于夏侯连景,只听从他单独命令的暗卫,只想着要把这口怒气撒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身上。
殊不知凛冽连一眼都给施舍给她,径直起身跟着夏侯连景的脚步离去,身后宁烟的咒骂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他充耳不闻。
“南飞苑南飞苑!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抢走我的东西!”宁烟横眉怒眼的喘着气,一把将殿中足有半人高的花瓶推倒在地。
烟宁宫中主殿,一片狼藉。
在夏侯连景快马加鞭出宫赶到文雁庄园之前,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早已经被令云等人用轻功带到了南飞苑。
当夏侯连景冲进南飞苑主楼寝室的时候,孩子的烧已经勉强控制住,太医们正在床前小声商讨着用药问题。
夏侯连景飞快的走过去,直接挥手免了太医们欲要下跪的动作,目光尽红的看着床上红着脸蛋安睡的小娃娃,喉咙上下滚动,声音低沉夹带着风霜般的冷冽。
“必须要治好孩子,不准留有任何差错!”
太医们惶恐的低头,“臣定当不负圣上众望。”
有了太医们的保证,便知道他们一群人已经有把握将孩子医治好,夏侯连景心里的担忧总算抚平了许多。
他的目光在内室转了一圈,随即变暗了下来,转过身正欲唤来婢女询问欧阳漪绒的去向,转过的视线刚好瞥见了正所在外室半开小轩窗前长榻上的一团身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夏侯连景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针狠狠的刺了一般。
迈出脚步,他轻轻的走到了长榻前,看着欧阳漪绒穿着单薄的衣服缩成一团,如被人抛弃般的无助模样,自己在榻上成了一个世界,孤独无依。
这样柔弱的欧阳漪绒,这样孤单的欧阳漪绒,都是夏侯连景第一次见的,让他忍不住心疼,替她心酸。
夏侯连景知道孩子生病一事定是吓坏了她,而他却没有能及时的呆在她身边拥抱她,安慰她!
想到这里,夏侯连景就好想要抽自己一巴掌,狠狠的打醒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就因为她的推搡而放弃!
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夏侯连景坐在了她的身边,伸出手准备抱住她,在半空中忽然转了方向,动作轻缓的抬起了她的头。
他原以为,她会伤心的哭红眼,满脸的泪痕。
可抬起来的脸上,完全没有半分的泪迹,可右边脸颊高高肿起的一块,让夏侯连景顿时震惊。
“怎么回事,谁打的!”夏侯连景压抑着怒火低喝一声,这话虽是质问欧阳漪绒,如刀一般锋利的眼神去剜着站在不远处伺候的婢女们。
婢女们被夏侯连景突然迸发的怒气吓了一跳,噗噜噜的全都跪了下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见此景,夏侯连景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回眸盯着欧阳漪绒近乎空洞的双眼,心里的疼痛感愈发难受的折磨他了。
宫嬷嬷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上前解释道。
“这巴掌,是夫人自个儿打的,主子,今夜夫人怕是受惊魇着了。”
这会儿,夏侯连景的怒气全消了,都成了心疼,难以复加。
他目光怜爱的盯着她脸上的肿起,薄唇微动,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夏侯连景才对宫嬷嬷低声吩咐了一句,“遣人去找叶未明,还有让太医过来给夫人看看伤。”
“是。”
“不用了。”欧阳漪绒冷不防的开口,都把夏侯连景吓得愣了好一会儿。
夏侯连景回过神,欣喜的握紧了欧阳漪绒的双手,“漪绒,你终于肯理我了!”
幽幽的水眸盯着夏侯连景的俊脸,上头洋溢的笑容,是一如当初那天真无邪的笑,欧阳漪绒看着,不禁有些恍惚,觉得有些回到那时候自己刚和夏侯连景成婚,他每日天真的笑着讨好自己,单纯美好。
太医们由远及近的声音打破了欧阳漪绒的沉浸的回忆,她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回不来了不是么!
太医微微作揖,看了眼欧阳漪绒面上的肿起,略微皱眉后道,“回皇上,小公子的高烧已无大碍,近两日喝药勿受风惊吓即可恢复!至于夫人,此伤用清凉膏涂抹即可,不过夫人面色青白,脸色不济,不如让老臣细细把脉一番以近滋补。”
夏侯连景点了点头,低声劝着欧阳漪绒,“漪绒,你看孩子没事了,快伸出手让太医看看你的身子吧。”
欧阳漪绒看了一眼他满脸的恳求,湿润的目光微微一闪,开了口,声音夹带着几分撕裂沙哑。“不看,奶娘留下照顾孩子,其他人出去!”她将黑幽幽的视线定在他仿若清澈的眸子当中,“我有话,要同你说。”
欧阳漪绒的话,让夏侯连景的表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似乎是有些受宠若惊,又似乎是小心翼翼的害怕着。
“漪绒,你是说!”
“让他们下去吧。”欧阳漪绒疲惫的闭上了眼,语气里多了几分固执,夏侯连景见此也不再勉强,挥挥手,便示意他们可以退下。
夏侯连景亲自去关的房门,不忘对站在门口的冷云吩咐,“让叶未明回来之后,尽快见我。”
“属下明白。”
轻轻的关上房门不发出半分的声响,夏侯连景用眼神警告了内室里看护小娃娃的奶娘们一眼,便重新坐回了长榻上,一手轻车熟路的抱着欧阳漪绒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柔软的一团塞入自己的怀中。
他贪恋着此刻的温暖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下巴讨好的蹭了蹭她的发顶,语音缠绵留恋,“漪绒,漪绒,漪绒!”
如此低沉磁性的唤着自己的名字,从耳边直入心底一般的撞击着,欧阳漪绒下意识的掐住了他的手背,缓缓睁开了眼。
“漪绒!”
她开口,一声低冷就让夏侯连景说不出任何话来。“如果我说我要进宫的话。”她仰起头,看着他瞬间僵硬下来的身体和表情,眼睛里的认真闪烁着光,“你会答应吗?”
夏侯连景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眼底的震惊不加掩饰的表现了出来,这些都让欧阳漪绒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