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妈的。狗,狗,狗男女—”
黄俊涛迷迷糊糊地,坐在地上。
那香槟的气味儿很浓,而香槟通常代表着喜庆。
喜庆,是高兴,庆贺的意思。那庆贺了谁,又谁是高兴的。
谁应该欢呼雀跃,谁是颗粒无收。现在,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
“哎,你看。这不是黄俊涛么?!”
几个在黄俊涛眼里是“屌丝”的学生们,已经一一地上前,竖起那平日里软啦啦的手指。
来这儿聚会的人,十居其九都是家境不菲的。
即使,是看上去打扮粗糙,面色黯淡的“屌丝”,在雄鸡市好歹也有一两个百儿八十平米套件的业主。
黄俊涛一定是英华中学“名人”。
“名人”,是有名气的意思。也分好坏,而他,跟臭名昭著已经没啥两样了。
“是呀,是他呀!不是说,是‘雄鸡李敏镐’么?!”
“操,瞎说!什么‘雄鸡李敏镐’?!李敏镐现在去代言‘森马’去了!你看,这么廉价的牌子,会是什么富贵人代言?!”
“我听说,他还叫,叫啥?!叫‘雄鸡黄晓明’么?!”
“操,这么说!还真恰当。我听说,黄晓明和Angelababy杨颖结婚了不是?黄晓明比Angelababy要大十岁出头呢!这分明,是老牛啃幼草!我看这逼,也差不多这德性了!”
“在社会混得开的,谁还去盯学生妹?!学生妹,早投怀送抱了!”
黄俊涛的眼睛迷迷糊糊的。
这群奚落他的人们,他竟然“铮—”地一下,一一想起。
他分明地感觉,他还能叫出名儿来。
苦瓜、香瓜、倭瓜、西瓜、冬瓜—
他们都是给自己平日里买烟谄媚的娃娃呀—
但是,赵辰!竟然,是赵辰,令他在这群不经一拍的瓜子儿们面前出糗了!
这叫什么?!这叫虎落平阳,这叫名落孙山!
黄俊涛看到,地上已经布满了闪闪发光的玻璃碴儿—
他在那反光的镜片上,看到了赵辰那硬朗的身影。
还有那酒水晶莹剔透的滴点,赵辰到底算什么东西?!
他不如自己高,不如自己帅,还不如自己有钱,不是么?!
竟然,他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去自己的风头?!这不公道!这,这气人!
他立马随手拿着一个半碎的玻璃酒杯,立马起身,像充了鸡血一样!
他要朝那赵辰飞去!他的身子,正摇摇欲坠地,他迎着那音响震耳欲聋的音量—
他嚎了一句。
“别他妈当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哪儿倒!该买烟买烟,该拉屎拉屎!操!”
但是,苦瓜、香瓜、倭瓜、西瓜、冬瓜们,已经听不清、或者即使听到了丝丝的意思。
他们也还是那屌丝的尊容,还是那满脸涂红的痘痘。
他们做鬼脸,他们在奚落。这不是他应有的待遇!
他说:“你,你们?!”
他朝地上,扔了一个半碎的玻璃高脚酒杯而去!
几名“屌丝”瓜子们儿,故作鸡飞蛋打地丑角,立马哈哈大笑地逃奔而去。
黄俊涛站直了身子,又重新地拾起了一块玻璃碎片!
他看到了赵辰的后背,赵辰在忘我陶醉地欣赏着那舞台上的歌喉。
端木懿所唱的是谢安琪的《钟无艳》。
“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
他跌跌撞撞。
他要跑到了那赵辰的身后!
他那双“皮尔卡丹”的皮鞋,正摩擦着那湿漉漉、香酒气的地面。
他要一招制敌!他有一个阴招,他喜欢刁难人!
他从来都喜欢营造那“猴子偷桃”的刺激,但是他从来都是觉得那是男人最肮脏的位置—
所以,他都是瞄准人的屁股,瞄准人的尾椎攻击—
他喜欢看人家捂着裆部,然后庆幸地看着他,要五体投地地感谢神情!
这次,他要废了赵辰!他要让赵辰,断子绝孙!
他冲上前,他的愤怒又像那烧起的炭炉一样,燃烧到了顶点。
那圣洁,自己的马子呀,却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啊!
“赵辰,你说我会有这么一天吗?”
圣洁看着那端木懿的幸福笑容。她的心里,有了一万分的羡慕。
赵辰说:“能,也是不能。”
圣洁说:“你非要把话说到这份上吗?非要增添文艺腔吗?”
赵辰看着她的眼睛。
那二脸相对,端木懿看不到二人的距离。
赵辰说:“端木懿是白雪公主,你才是灰姑娘。”
圣洁说:“你在冷落我么?”
赵辰说:“灰姑娘也有权力穿上水晶鞋。但是,过了十二点,浪漫会停止。”
她说:“这么残忍吗?谁编造的剧情,你说我是灰姑娘,端木懿是白雪公主,那你是谁?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导演—”
赵辰微笑,拖着她的下巴。
道:“我不是导演,我只是安徒生,我还有个外号,叫‘格林兄弟’。”
她说:“格林兄弟,不是一对吗?”
赵辰说:“是一对,还是花心的一对。花心到,让女人又爱又恨的一对。我也有一对,我让你感受一下。”
赵辰将她的手,放入了那恒温的地带。
沿着小腹,赵辰迅速地将她的手,把握住了那命根!
她触碰到了,她不可能没有感触到。
她眼睛大的很,这是惊讶,是惊呼,是惊奇。
她不可能没有感受过,但是,她登时明白了—
为什么,赵辰的自信会膨胀到狂妄—
为什么赵辰,看上一无所有,却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他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为什么敢直接表白,为什么敢直接挖墙脚!
正因为,他胆子大呀!?为什么,胆子这么大—
她明白了,原来,根源,是在那—
突然,圣洁的手背,像那漏水的平房瓦屋顶一样,滴下了一滴滴血—
赵辰感觉到她夹紧了力气。看着自己的胯下,像那尿频、尿急、尿不尽一样地血液—
他慢慢地回神—
他的身后,是那黄俊涛—
黄俊涛,正要施展“断子绝孙”、“猴子偷桃”、“海底捞月”的绝活—
但是,他却扎到了那圣洁的手背。
他慢慢地拿下那刺儿,圣洁的手背却伤得很深、很深—
赵辰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圣洁的手上伤口—
天知道,这宝贝要扎到了赵辰的宝贝,赵辰的血脉立马停止运转了啊—
她慢慢地落下眼泪,眼泪开始渐渐地覆盖过了那伤口—
圣洁看着自己的手,血流滔滔,血流不止!
而那黄俊涛的脸上,只有木愣、只有迷茫、只有,无奈—
赵辰说了句:“卑鄙—”
她说:“我的手,我的手—”
圣洁的伤口,深的见骨!原本,已经是细皮嫩肉的肌肤,根本经不住风吹雨打—
更何况,这是坚硬的玻璃碴儿啊。
赵辰说:“你等会—”
赵辰将她的伤口,放入了嘴里,吸吮着那残余的香槟酒水,千万不能感染!
他一吸,一吐。一吸,一吐。她在哭,哭的像个娃娃。登即成了泪人啊—
赵辰说:“疼吗?!”
她说:“疼!”
这再次激怒了黄俊涛—
不行,计划不能终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又重新地拿起了那带着圣洁血液的“武器”,他还要施展那样的绝活!
他说了句:“都他妈活该—”
而这次,赵辰已经闭紧了那双腿,而赵辰没想到,救兵已经来了—
“砰—”一声。
赵辰听到了那头破血流的声音,还有那挥舞啤酒的声音—
一拼冰镇的蓝带,一颗摇晃的脑袋。
随着这“砰—”的一声响,一一地落在了地上,成了湿漉漉的落汤鸡!
赵辰一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轮廓。
“马,马援朝?!”
马援朝拍马赶到。他说:“赵辰大哥,你大意了。”
赵辰说:“呵,我没有大意。我只是给你表现而已。但是,你好像闯祸了,马援朝。”
马援朝说:“这叫闯祸吗?我亲眼看见他‘猴子捞月’。赵辰大哥,我可不想少了几个侄子侄女。”
赵辰说:“你看,他有事么?!”
黄俊涛已然昏厥了,昏的像个不倒翁一样。想躺下来,却又躺不下来。
而全程,没有人在乎他。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焦点。
其实,镁光灯下,才是最大的焦点。端木懿,才是最大的焦点。是赵辰一手捧起的,赵辰又特别喜爱的。
歌曲,又换了一首,也是很好听的。原来,端木懿也会弹吉他。
原本,地动山摇一样的摇滚演唱会,一下子成为了那抒情、柔情的端木懿个人秀。
她给赵辰长脸了。她演唱的是洪卓立的《弥敦道》。
“多少往事停在心头,夜雨触花这景致,令我忧愁。望见她的身影已无法占有,我是绝不会绝望看她走。”
赵辰说:“现在这逼怎办?”
马援朝说:“带走。带回物业。物业有专门看管盗贼的地方。”
赵辰说:“但是他的老大是四喜。”
马援朝说:“你还会害怕这个吗?赵辰大哥,我们应该谈判。我们不谈判,即使我们多卖力,那也无非是一种徒劳无功罢了。”
赵辰看着他,不禁赞叹,马援朝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原来,是那样的大胆—
他的样子,的确跟赵辰有迈进的地方了。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第一次见到马援朝的时候,他还是孱弱的、瘦弱的小弟。在到处寻找庇护—
而他现在,已然敢于攻击。
敢于盘旋。
赵辰说:“那你带走?”
他说:“对。”
赵辰说:“好样的,兄弟。我们应该进步,我们应该谈判!”
马援朝说:“我不喜欢这家伙。我读初中时就认识了这个家伙。他宣称他的父母是‘处级干部’,有时又会对女生说他是‘海归华裔’。他还说,自己是‘中韩菲’混血儿。”
“被他摧残的女生,不计其数。他在我们年级,糟践的女生,也有十余个吧。这样的人,我早想收拾收拾他了。只是差一个时机。”
赵辰说:“哈哈,好。我喜欢你的勇气,行,后果我来承担,你放心地去做吧!”
马援朝带走他了。
赵辰感觉到,马援朝是一枚新星,在冉冉升起。
他是有感染力的,他是有气场、有震慑力的。
这时,一旁的圣洁,徐徐上前,说:“赵辰,你,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赵辰说:“行。”
圣洁靠着他,一步步地向楼梯下走去。
街上的人,还在纷纷讨论着。刚才的车祸,以及一条人命的失去。
赵辰还不知道,原来刚才那负一楼已经死了一个保安。听说,是意外,是被楼上一根没有放稳的台球杆子给砸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