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哗啦啦,轰隆隆。
半醉的赵辰,迎着那破晓前的黎明,正上了那辆金黄色的保时捷卡宴。
“喂!马援朝。你,在哪?”
他踩动了油门,直飞在了那布满积水的公路上。
“赵辰,赵大哥?我,头懵了。哎呀,我现在,在那,姜大哥的家中!”
赵辰一听,那儿也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道:“你叫,姜志文听电话!我要确保你的安全。现在,四喜满城风雨地找你!”
马援朝说:“四喜!?你听谁说,四喜要找我的。等会儿!”
赵辰也是昏头转向,这酒精上来,太阳穴鼓鼓的,倒像一窝子暗火,快要冲破似。
他道:“马援朝!”
电话,却已然是姜志文的声。二人,显然喝的酩酊大醉的模样。
“赵辰,你。这还没天光哩,你倒是打来干嘛?”
赵辰说:“你们,在一块?我的天。你们,喝恁晚,做什么?你明儿不用开工,马援朝明天不用上学吗!”
姜志文抻了个懒腰,倒是潇洒地走入了那厕所内,屙出一泡长尿。
他道:“嘿,赵辰。你啥子记性,我还得多亏你。咱们现在,在物业那吃空饷也没关系。这是你讨来的待遇呀。”
“今晚,是美洲杯决赛呀!操,智利忒猛了!把阿根廷给杀了。四比一!幸亏老子押了智利,看好桑切斯。那马援朝,还不愿押智利哩!”
赵辰换到四档,车子要朝那高速上去。
他说:“你还教唆马援朝赌球、劈酒?!呵,可别把人家带坏。”
姜志文说:“带坏,还能咋坏?这不坏,成么?!呀。”
赵辰说:“行,对了,你帮我问问马援朝,上次他倒把四喜的一个手下给绑了,叫黄俊涛。这狗腿子,现在是何光景。”
姜志文说:“操,马援朝睡着了。醒了,再呼你吧。我看他,也没事。不知,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赵辰心忖:难道,这莫莉,有骗人的理?!那这样一来,她也是心机叵测呀!?
雨那么大,雨刮在舞蹈。他加速了前进,入了高速,上了村口。
“你,你!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砰—
赵辰看到了那扇虚掩的门,他袒着身子,倒是酒意上来,忘了雨伞。直接破门而入!惊讶是,刺鼻的香火味儿,还有那扑扑而响的窗声,远远地,便嗅到了杀气的味道!
“哟呵,老大娘。我不怕你凶我,我也没亏待你。但是,这天灾人祸下来啦,这法律还得生效吧不是?”
“莫莉。”
破门而入,迎着雨风的赵辰,顿惊眼前的情形!天,这莫莉,是一介女侠,面对着,整整半个家族的势力呀!
原来,这今儿一宿,死鬼贺文的爹娘,已然是叫来了喇嘛,叫来了和尚,还千里迢迢地,从武当山请来了披着灰大褂的道士—
偌大,偌宽敞的厅房里,挂着贺文的遗照。
三十号人,人手抄着一样家伙!哪怕,是个三岁小孩,也知手里要拿着一粒图钉扎人呀!
“赵辰,你,来啦?!”
赵辰一来,和莫莉凑一块。
眼前,是阳关村,镇街上,衣衫还较得体,朴素的一队村民。
看样子,看那莫莉,沉淀的脸色,那自信的笑容,是不怕跟他们搀和起来。
赵辰说:“什么情况,要报警吗。”
莫莉说:“别,别报警。前面这俩条倔驴,是贺文的亲爹娘。这是我跟贺文的结婚证,我们还在锦绣大道贷款买了一套房,我也拥有他总资产的30%,包括现在站着的这套房子。”
“现在,征地政策已经下来啦。拓宽乡村公路,这套房子建在村口,被列入拆迁范畴。现在,贺文走了。呵,我们又有白纸黑字的法律效应,凭什么,我是不能做决策的。”
一个苟延残喘,白发苍苍,满是老人斑的耄耋老汉,正拄着拐杖,穿着一套雕龙作凤的黑马褂,欲拿着龙头拐,打向那莫莉的脸!
莫莉来不及避开,忙是惨叫,却给赵辰单掌劈下!那老汉,倒退三步,打了趔趄,差丁点则是屁股着地!
“妈的,老人都打!?上啊!操。”
一个约莫才年过二十的后生,见到父亲,给摔倒,当即怒火中烧!一个箭步,抄着榔头,不分青红皂白地,朝赵辰脑袋飞去!
乖乖,这榔头,这尖儿,抡赵辰脑门上,岂不是凿出个莲花洞!?
看上去,这贺家老小上下,是全盘动真格的啦!
后生才上去,扫了一空,这后生媳妇儿,小小个的身子,力气却不小,手上握着个生锈的、硬朗的扳手,要朝那莫莉扫去。
“婊子!”
“荡妇!”
“你,都是有子女的人了!你,还来勾引我们家老大!你,死有余辜!我,打死你呀我!”
小媳妇心是狠的,也给那仇恨,涂黑了颜色,满是心塞!
怒啦,全怒啦!三十多号人,上来了整整十条硬汉!个个儿,都是穿着背心,胳膊戴孝,整得跟日本武士一个架子的亲戚!也是朝着铁铲,连桌桌椅椅也能直来的主儿!
不行,非打不可!赵辰心中那凄惨的悲怆,那花儿消香玉损的模样,还没有在他心中散退。他却给逼上悬崖!
他看了眼莫莉,心是不满,心忖:“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当是没有扯谎!原来,她已经捷足先登,还快三步!”
“四子,打死这对狗男女!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老大呀!”
贺四子心火燃燃,抡了一扫,又抡了二扫,却给赵辰的小碎步,给躲躲闪闪,死活没打着。
四子敢动手,这十里八乡,瓜田李下的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亲姊妹,堂姊妹,表姊妹,个个也都燃了引线一样!
不行,不能下狠手!也不能下轻手!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度一切众……”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善方便……”
喇嘛还在呢喃着大悲咒—
哪怕,这里应该哭天抢地的地方,正上演一出武打戏!
赵辰给逼退,在逼,则是那泥泞,那脏兮兮的泥地!
“二狗子,把门拉上!别让这畜牲滚出来!关门打狗!”
那一脸忿忿的孩童,见那赵辰,灵活得像只猴子,也是看傻了!
赵辰的眉宇间,全盘紧扣,像个正义的侠士。为什么,却和那,爷爷奶奶口中,一个十恶不赦!一个道貌岸然!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给搅合在了一起呢!
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倒像那,电视上,中央六套放的陆小凤,像极了那英姿翩翩的张智霖。
死的,是他大爷!这个仇,像图钉一样,扎不到仇人的心口!也要扎痛自己的心肠,卧薪尝胆!
“嘎吱—”一声,那门,给紧扣上!
他不断地暗示自己,像爷爷奶奶告诫自己的一样!
记住,你是在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你脚下踩的任何一寸净土!
打呀!还在打呀,赵辰眉心皱成三道川,他还有一招!
“沾衣十八跌,伤皮不伤筋!”
他们姓贺的,和那贺文,那贺云虎,那贺云龙。是不一样的。他们是善良的百姓,也是那一手一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
但是,他们迷失了方向,须打!
面对空档,面对,那上前来,熊里虎气的贺四子,赵辰三拳二掌,连击他那敞开的肋部!
他不会打架,连连剧痛,从肋子骨,慢慢地侵袭到肺上!
“咳咳—”
一阵,接一阵的剧烈咳嗽。朝他那干渴的喉咙中,连喷出三口烟熏气味儿的黄痰。
他先打了个滚儿,那榔头摔地上,也是打了陀螺转。
但很快,他轻抚疼痛处,却少了刚刚那针扎般的刺痛!反之,是那安然无恙!
在那徐徐飘散,光芒不定的大条白蜡烛上,他碰见,一个个,像自己一样的人!
赵辰的腿脚,看似孔武有力!足底击心,单掌切臂,引得人人鬼哭狼嚎似,比那和尚的咒语还要难听万分!
却不料,也是一个个,躺地上才稍稍打滚好一会,便是起来,目目相觑。
“不疼……”
“咦?!刚儿,要要断肠似……”
“不会吧!这城市来的狼子,还有手下留情的理?!”
一个个,木住了。
贺四子,当即感觉,小腿一疼,给“骨儿—”的一声,是给那父亲的拐杖,恶狠狠地打下!
这条拐杖,跟了父亲整整一个甲子。从他还没懂事,打到了孙子懂事。疼,火辣辣的疼,像那蜡烛燃光了,滴下的蜡汁,一样的疼。
“四子!杀呀,杀他呀!为什么,不打!为什么,停下!是他们,是这帮狼子野心,谋着我们脚下一亩三分地的他们!是他们害惨了你的大哥呀!”
贺四子道:“我,他没打我!”
贺四子一说,叫人们,也都愣住了。
是啊,这是什么戏法?!这是什么武功。不觉疼,只觉震。疼,也是一会的,像拉屎一样。难受过了,也是过了。
是啊,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他们不觉疼,或是,先觉疼了,又觉不疼。奇怪,奇奇怪怪!
等的,是这刹那!等的,是他们的犹豫不决。打是不能打狠手的,支援还是要的。
但是,莫莉的一番话,却又燃起了新的火药桶!
“妈,我姑且,叫你一声妈。我问你,你的两个宝贝儿子,在哪。我为什么,今晚没有见到他们!阿虎,阿龙!大哥死了,不该尽孝么!?”
老妈子道:“你!你,我一定要烧了你这张烂嘴!你这张贱口!你,以为你嫁入我们贺家,这么轻易出去!?你生是贺家人,死,是贺家鬼!我要,夹断你的手指!打断你的腿!”
莫莉冷笑,白她一眼。
“哎呦喂,我的老妈子。你还执迷不悟吗?!我告诉你,还是乖乖地合作,乖乖地配合吧。我从来不是圣人,但没有你口中,讲的那么下作!”
莫莉接道:“老妈子,阿龙,阿虎,不会来啦!”
老妈子道:“你,你说什么?!我不信,他们现在忙着做生意!他们一定会来!”
莫莉双手摆胸上,那张尽是展露着熟美的脸,那前凸后翘的娇躯,与那淳朴的乡村风气,有了极大的违和。
但她很坦然,也很理直气壮。
“我们,早已然达成了协议。只是,他们不愿跟你们俩个老顽固争执!你以为,单单是我捞到好处?!我好歹还是你们的过门儿媳妇,我还会给你们屋子住!”
“你的俩心肝儿子,一个是亡命徒,一个接好盘。呵,包括贺文,又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