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却一把抱住他精壮的腰，不准他去按。
“给我！”她伸手，眼睛含泪倔强地看着他。
腾浩霆无奈，败下阵来，“那你不许哭了！”
夏灵点头，硬是将眼眶里的眼泪给逼了出去。
看着她这样子腾浩霆觉得心里难受得很，比背上的伤还难受，他将东西重新塞回她手里。
“我不疼，真的不疼。之前医生给打了麻药，没你想得那么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有那么多眼泪要流，只能哄着她。
他说谎！如果麻醉的药效还在，他刚才就不会疼成那样！
夏灵知道他这么说都是不想她担心，艰难地点点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腾浩霆坐回床上，夏灵的眼泪又默默地流下来，这回却是一点声儿也没出。
她用棉签沾了消毒药水给他消毒，每在伤口上擦一下腾浩霆的身体都细微地动一下。
很细微，她却能感觉到，眼泪流得更欢。
等她全部消毒完，发现放在身前的纱布已经全被她的眼泪给浸湿了，一时愕然。
“我……去拿一下纱布。”
她不等腾浩霆反应就立马抱着那些湿纱布跑下了床，将它们丢在那放纱布的柜子里，又找了新的出来。
最难的消毒环节已经完了，包扎不再那么艰难，可她还是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全部弄好。
“你感觉怎么样？”她有些紧张地问腾浩霆。
她是第一次处理这么重的伤，没有经验。
她的手还在发抖，不是因为心疼和害怕，只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整个过程手上的神经都紧绷着，累得痉挛了。
腾浩霆握住她的手，“我觉得哪个护士都比不上你，但是……”他忽然收住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但是什么？”夏灵追问。
“但是，你这个护士……太容易激动了。”
他说得很清淡，却带着重重的心疼，好像受了重伤，要被处理伤口的那个人是她。
夏灵哭着笑出来，小拳头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是他，所以太害怕，所以太紧张。
没等腾浩霆反应，她忽然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
腾浩霆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这眼泪今天是怎么也劝不住了，索性由着她去了。
“答应我，以后都别再受伤了，好吗？”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在求他。
腾浩霆忽然有一种被人在乎，被人牵挂的满足感，好像他的健康以后不再是自己的，而是他和夏灵两个人的。
“好！”他重重点头。
夏灵从他怀里钻出来，对着他伸出小拇指，“你说的，我们拉钩！”
腾浩霆怔了下，缓缓伸出小拇指和她的勾在一起。
“盖章！”她又摇摇大拇指。
腾浩霆依言盖上去，触上的那一刻，他想这个盖了章的承诺，一定要兑现。
完了之后他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问了一句话。
他问，“如果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你会怎么办？”
夏灵身子怔了怔，没有说话。
“嗯？”他又问。
夏灵轻咬了下嘴唇，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张口，“你知道吗，在酒吧的时候，你不说话了，眼睛也闭上了，我怎么摇你你也不醒。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死了。”
她顿了顿，“然后……我去拿了那把刀。”
她去拿了那把刀？！
腾浩霆被她的话震住，她居然去拿了那把刀！
她想和他一起死！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是想告诉他如果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那个人是他，她还会再拿一把刀吗？
“你……”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心情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死了，她就会陪他，他该高兴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只能重重地将她抱紧怀来，紧紧地按着那具小身子，恨不得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夏灵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她刚才那样说吓到他了，可是那一瞬间她是真的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反应的。
她杀了人，那个人还是她喜欢的，她应该去陪他。
“就算我以后不在了，或者我们老了，我死在了你的前头，你也要给我好好地活着，知道吗？”
头顶忽然传来腾浩霆不容置疑的声音。
夏灵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死死地抱下去，什么也不做。
可他说，等他们老了……他的意思是他们会相守到老吗？
嗯，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她又意识到他话里的重点：如果他死了，他要她活。
他一向霸道，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夏灵心里是微微震撼的，这就是爱吧。
脑海里不禁勾勒出她和他相守到老的画面，老到两个人走路都走不动，只能相互搀扶着对方，他们走去门前的长凳上，她靠着他，看晚霞落尽。
“不答应？！”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腾浩霆挑高了声音。
夏灵回过神来，抿了抿嘴角，仰头看向他，“前提是我们得一起到老。”
腾浩霆的心脏漏掉了一拍，他终于知道她刚才失神在想什么，脸上的颜色变暖，重重地点头，“一定会的。”
夏灵满意这个答案。
可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从他怀里挣出来，抬头认真问他，“等我老了，满脸皱纹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这个问题很小孩子气，好像他不会老一样。
他笑出声来在“你不嫌弃我，我自然不嫌弃你。”
夏灵心里可不这么想，现在看新闻都是七八十的老头子还在找二三十的大姑娘呢，只要有钱在这个社会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
何况腾浩霆还那么有钱！
她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未雨绸缪。
“你就说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嘛？”不嫌弃是一回事儿，喜欢又是另一回事儿。
不嫌弃可不代表不会再找别人。
腾浩霆忽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嘴角一挑，迟疑了一下，“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快说！”夏灵等得不耐烦。
腾浩霆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有些说不准。”
夏灵的脸色沉了沉。
“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没办法保证。”他继续说。
夏灵的脸色沉到了底。
“有种，你再说一遍？！” 夏灵咬牙切齿。
腾浩霆无辜道，“你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敢说……不说了。”
夏灵气得呼哧呼哧的，小手指上他的鼻子，“你，你……你也不怕那样会精尽人亡！”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腾浩霆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将她伸着的小手摸到自己的怀里，“为了不精尽人亡，我老了只找你一人，怎样？”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魅惑，这丝魅惑烧得夏灵的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 直找……她一人……
她明明说的是老了不准他移情别恋，他怎么又扯到那档子事儿上了！
她腾地从他怀里站起来，“腾浩霆，你！你……不要脸！”
“不是你说的嘛？精尽人亡，嗯？”他故意将那个四个字拉得绵长，好像他已经和她怎样了似的。
夏灵羞愤得跳脚，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腾浩霆不知道自己是变态还是怎样，忽然觉得她又羞又恼又吃瘪的小摸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哈。”他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他居然……居然还笑！
夏灵也完全憋不住火了，直接拿起床头的枕头朝着他重重地砸去。
腾浩霆很灵敏的一闪，躲过去了，面上的表情却瞬间变了，皱成一团，似乎很痛苦一样。
糟了，一定是他刚才闪躲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刚包扎好的伤口。
她都忘了他还受着伤，夏灵当下悔得肠子都绿了，赶紧跑过去察看他背后的伤口。
下一秒，却一个旋转被腾浩霆反身压在了白色的病床上。
大脑瞬间当机。
夏灵眨眨眼睛，有些呆愣地看着腾浩霆，他的眸子像漩涡一样，将她深深地吸进里面。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样。
只剩下两人怦怦的心跳，还有缠绵在一起的呼吸。
这一刻不是热烈，不是激情，只有莫名的情愫和悸动。
腾浩霆微微低头吻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别气了，嗯？”他低声哄她。
夏灵的睫毛颤了颤，之前的满腔怒火似乎被一场绵绵的细雨给浇灭，浇没了，只能不争气地呆呆望着他。
腾浩霆看着她有些失神的小模样，嘴角勾起，低头向下。
夏灵不自觉地闭上眼睛，等着他吻下来。
“吱呀”一声，门却在这个时候又被人推开了。
“浩霆，你没事吧？”
闯进来的是荣琛，他似乎狂奔了一路，不停地在门口喘着粗气。
等他看清床上的情景时，顿时咽了一口吐沫，“那个啥，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没看到。”
然后赶紧闪出去，关门，人靠在上面继续喘着粗气。
他在医院的朋友跟他说什么命在旦夕，都把人压床上了，旦个毛线！
屋里。
短短一会儿他们被撞破两次，夏灵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腾浩霆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阴郁冷厉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