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花匠听了,也就问:“刘婶子,你果然知道是谁么?”
刘婶子就道:“哼!我当然知道是谁?她这是想卸磨杀驴了!果然是我老了,与她来说,一点儿用处也没了!”
葛花匠就道:“刘婶子,你既然知道,也在外头预备了银两,那果然就该走了!”
刘婶子听了,就问:“不想,不枉我疼了你一场,这个时候,你竟是个有良心的!我问你,你将我放了,回头你回了府里,见了她们,可要怎么说?”
葛花匠就道:“我不怎么说。就说我将你骗去了城外,将你一把推到了河里。”
刘婶子听了花匠的话,想了一想,却又笑了出声。“是么?真正你也想得太简单了!这无凭无据的,如何她们就会相信呢?只怕到时候,不但不相信,也跟着疑起你来了!”
花匠就道:“不会吧?到底,二太太心里是信我的。”
刘婶子见花匠说着说着,果然就泄了口风,一下说出二太太的名讳来,就对花匠道:“好,你小子果然有义气。我自然也不难为你。”刘婶子说着,就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三下两下的,就从头发都绞了下来,递了给花匠。
花匠见了,不明所以,因就问刘婶子。“婶子,你绞头发,到底是要做什么?”
刘婶子就道:“你说你要将我推到河里。但我的头发飘在河面上,叫人看见了,也不好。因此,你不如做戏做到底。我这就将头发绞下了,你收着。你回去后,就对那两个没心肝的人说,因担心被人瞧见,到底又将她头上的头发给绞了下来,如此更让人看不出。”
刘婶子说完了,就又忍着痛,用一块帕子遮盖住了头。花匠接过了头发,想了一想,就对刘婶子道:“婶子,你既然知道了,果然现在就走吧!只管走得远远儿的,以后怎样都不要再回来!”
刘婶子听了,就深深叹了一叹,对葛花匠说道:“花匠,我会记住你这份情的。我果然就要走了。那两个人如何的心狠手辣,我是知道的!”刘婶子想了想,便又告诫花匠道:“你呀,这样一个老实的人,怎么竟是做了他们的爪牙呢?我走了后,你也要想法儿脱身才是!”因时间紧迫,刘婶子本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的,此时也来不及了。葛花匠听了,就道:“婶子,赶紧走吧!”葛花匠拦了一辆马车,让刘婶子坐了马车赶紧离开。
刘婶子也就上了马车,又对着花匠道:“好孩子,你听我的话。我知道你这样做,一定是被二太太迷惑住了!她和姨奶奶,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孩子,你若想顺利脱身的话,也要早早走了才是!”不过,这刘婶子因和那洪氏在柳府做了半辈子的孽,还想着在晚年能得个善终,当真也可笑。至于,她以后会得一个怎样的下场,看官们请继续往下看。
且说这葛花匠送别了刘婶子。想了一想,也就镇定了定,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又回了柳府。刚进府门口,就见涵儿急急忙忙地已经堵在了门口了。其实,刘婶子的话,葛花匠是记在了心里的。二太太要杀人,其心就不免歹毒。但葛花匠因沾了春琴的身子,却是像被灌了迷魂药一般,凡事都不能自主,都只想以春琴的令子行事。葛花匠一边走,一边也悲哀地想:想来这今生今世,自己是不能出这魔障了。
不过,对此他也是心甘情愿的。那涵儿见了花匠,一改往日的态度,上前就道:“谢天谢地,你可是回来了!方才,主子见你不回,可是前前后后地将我遣出去打探,这走得我腿脚儿都发酸了!”涵儿远远地瞧见了花匠,一下眼睛都亮了。
花匠见了涵儿,就道:“涵儿,可是二太太叫我?”
涵儿听了,就忙不迭地点头。“正是呢!主子这样忙,也不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真正,她对你的态度儿一下就又变了!我真是也不懂了!不过,你可告诉我,主子要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涵儿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花匠听了,就遮掩地笑:“涵儿,大概是我新培了一种好看的花,主子有了闲心了,想过来瞧了!”
涵儿听了这话,就喃喃说道:“是么?会么?为了什么花儿,主子就这样焦急么?”因就说花匠没说实话。
葛花匠心里还想着早点去给二太太报信,听了涵儿的话,花匠就道:“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爱信不信。”涵儿见花匠又换了一副样子,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就叽叽歪歪地道:“这个人,好没意思!分明前几天还那样可怜兮兮地来求我!如今,住嘴给他一个好脸色了,真正立马就这样了!”涵儿说着,到底又跟着花匠,也赶着回丽春堂。
一上午,花匠未回,春琴的心里果然紧张。到底哪刘婶子死没死?她可真等着花匠的信儿呢!
待看见前面,葛花匠也就急急的走来了,春琴的心更是忐忑不定了。见了花匠,春琴也就上前问:“花匠,事情你给我办得到底怎样了?”那春琴见涵儿又走过来了,便对涵儿说道:“涵儿呀,你且和我去姨奶奶的屋子里借一个东西!”
涵儿听了,就笑:“主子,您又要借东西吗?真正,以往我去借的那些东西,咱们这里也有。既咱们有,为何一定要去借呢?”
春琴就道:“你不用多问,只管去与我借一个花瓶,我好放梅花。”
涵儿听了,就撅了嘴不再问了,慢慢走了出去。
花匠缓缓地朝春琴走着,春琴就问:“事情可都顺遂?”
花匠听了,就镇定地对春琴点头道:“二太太,果然事情很顺遂。”
“是么?”春琴看着花匠,心里就又探问:“果然是这样么?你说说,你将那刘婶子到底怎样了?”
花匠就道:“二太太,小人果然按了您的吩咐,将刘婶子骗到城外一条小河里,将她推进了河里!”春琴就道:“口说无凭,到底我要实据。”
花匠听了这话,也就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刘婶子绞下的头发,递给春琴说道:“二太太,我因将刘婶子推进了河里,到底也不大放心,虽她被我打昏了,身上也绑了石头,但我还是担心她的身子会浮上来,因就将她的头发都给绞了!”
春琴见了,也不接过头发。她点了点头,看了一看,心里也就相信了,因就对着花匠说道:“你将这头发烧了吧。我知道你对我忠心。你我知道你是初犯,你干了这事,心里头可不要有太大的担忧。到底,人都是从头一次开始的!那刘婶子也一大把年纪了,若你不将她杀了,她也活不到几年去的!横竖早晚都是要死的!”
花匠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对春琴道:“二太太,我懂,我知道!”
春琴听了,也就睥睨了他一眼,幽幽说道:“花匠,你果然都懂么?到底我叫你干的是杀人放火的事!”
花匠就道:“二太太,小人心里也不多想。”花匠低着头,心里估摸着这个时候,刘婶子也该出了城门了吧!春琴见他不说话了,就又加了一句:“花匠,你须要和我记住,你是对我发了誓的!你若是违反了你立下的誓言,那天上的神灵可是不会放了你的!”春琴有意无意的,只是将这句话说得重。
花匠听了,就道:“二太太,小的心里记着呢!”
春琴看着花匠沉默不语的,也就又妩媚地笑了一笑,对着花匠甜甜说道:“我这些时日果然也忙,因此忽略了你,实在我心里是记得你的。好了,今儿个我晚上我有空,我想好了,你既然为我立下了这个功劳,我到底不能轻视了你!今天晚上我就去你那屋子里喝酒,你只管将我爱吃的酒菜预备下就是!”春琴说着,心里又想起许多和花匠在一起的旖旎之事。春琴便又拍了花匠的胳膊,笑道:“花匠,我知道你待我好。你对我的好,我心里也从未忘记。好了,这会子天儿也冷,我就不留你说话了。你这样忠心,真正我以后更要想你挑一个大梁的。”
葛花匠听了,也就顺从地对春琴说道:“二太太,那小人这就留退下了!”
“去吧,去吧!好歹早点回去歇息歇息!我这里,果然还有事呢!”春琴说着,便又看着花匠的影子,按捺着心情,快步朝干娘的沁碧馆而去。
那洪氏知道今儿个刘婶子要不妥了,心里头还有一些不舍,到底是跟随她半辈子的人,如今她就要鸟尽弓藏了,洪氏还觉得有些难过。虽然不舍,但这刘婶子必须要死,横竖是留不得。因此,洪氏在沁碧馆可是如坐针毡,只想春琴快些过来与她传消息。
洪氏就在窗前,也不想惊动了其他的下人。远远地,待见春琴过来了,洪氏就出了来,压低了声音问春琴:“我的儿,这个上午,可是叫我惊慌!我问你,果然这事情都妥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