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因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婴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没错,自己就要远走京城了,这一去虽然不是刀山火海,但兴许就是生离死别!到底那秦国简不好对付!弄不好自己就要粉身碎骨的!墨染本想自己单独去的,但到底青城和瑞安不让!无奈之下,墨染只得让他二人一起同行!但墨染的心里,到底已经想好了!只管叫他们去做一些不甚危险的事,至于行刺之事,他会暗中独行,并不告诉青城和瑞安!只是,若自己果然不好了,自己果然就死了,但到底是死而有憾的!秋漪,还有她腹中的孩子,他们没了自己,真的就成了孤儿寡母了!这是墨染不能忍的!但--世上之事,到底难以两全!
秋漪,想你以后总是能明白我的苦心!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我待你的心,却始终都是真诚的!秋漪,我就来了,我就来看你来了!
墨染想着这些,心里只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秋漪!但愿你不要怨我!
墨染一径走着,很快也就进了柳庄,到了这庵堂门口。看着这庵堂外栽种的几棵高大的柳树,虽严冬来临了,这这些柳树上仍有遒劲的枝条迎风伸展,令墨染强烈感受到生命的力量!他看着这些柳树,嘴角却又微微一抿,上前轻轻叩了门。
很快,门就轻轻打开了。这开门的人是李居士。
李居士看着面前这个形貌不俗的男人,就疑惑道:“请问,您是谁?”
虽然慧明师太和李居士都知道,秋漪姑娘一直暗中受着柳府里派来的人保护,但到底百密也有一疏之处。饶是这样了,还是有人要行刺秋漪。因此,慧明师太和李居士每日里更是警惕,一个角落里都要看上好几遍,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生怕一个疏忽,就又引来了不速之客。
墨染看着李居士,就礼貌说道:“居士,我是来找人的。烦请居士领我见一见。”
话说,虽然秋漪暗中受着柳府里的人保护,但也只有慧明师太见过王瑞安和柳青城。休要说李居士,慧明师太若是见了柳墨染,也不知道他是谁。
李居士听了墨染的话,就不卑不亢地道:“你是谁呢?还请自报了家门,我好进去通报。”
墨染听了,就淡淡道:“居士,我姓柳名墨染,我是这庵堂里住着的秋漪姑娘的相公。”李居士听了墨染的话,心里就不免吃一惊。秋漪的身世,她是知道的。秋漪不是说她的相公远在千里之外修堤吗?这么快,可就回来了?李居士的心里,还觉得不信。因此,李居士便就又问了句:“是么?那你且等一等,待我进去告诉了我们师太。”
墨染听了这话,想了一想,也就点了点头。
李居士也就赶紧进去告诉师太。慧明师太听了,就对李居士道:“且将他引进禅房里来吧!”李居士听了,也就道了声‘是’。
李居士便又走到门前,看着墨染,说道:“施主,我们师太请你进去!”墨染听了,也就道了谢。
待到了禅房门口,李居士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师太在屋里,见墨染进来了,便双手合十,口里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请坐吧!”
墨染见产房虽简陋,但布置的还清幽,也就在一边坐下了。“师太,我来这里,是想见我的妻子秋漪的。还请师太引我去见一见。”
师太看着墨染,也就打量了一下,果然是这番出色的人才。师太就叹了一叹他,通过柳府二少爷柳青城之口,慧明师太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操纵和安排的人,就是他了。慧明师太便将声音放缓和了一些,对墨染说道:“柳少爷,你来这里,且让贫尼猜一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远行,因此来和秋漪姑娘辞行的?”
墨染听了,心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让师太您猜着了。我要走了,因心里不放心,到底要过来看一看。”
慧明师太听了,就道:“那好。如今秋漪姑娘就住在庵堂后头的屋子里。你若想见她,只管去瞧。”
墨染听了,也就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师太!”慧明师太看着墨染的背影,心里一时就有些感慨。分明这位柳大少爷的心里,对秋漪姑娘充满了感情,可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彼此要相互折磨呢?慧明师太是叹了又叹。
墨染出了禅房,沿着一条小路走,依着师太的指点,很快就到了秋漪和含珠住着的小屋子里。现在是早上,但墨染分明看见那屋子的门已开了。墨染还看见,这屋子后头是一块菜园。他转头一看,晨雾迷蒙中,他似乎还能看见那菜园子里依稀有两个人影走动。
其中一个人影,分明就是--秋漪!墨染见了,心里哽咽不已!他顿了顿,感慨了又感慨,方就沿着小路,一直走到那菜园子前儿!
菜园子里,秋漪和含珠正忙着摘下一些破损的菜,回来切碎了给小鸡崽子吃!二人在菜园子里,因专心干活,却是一点未发现园子外,沉沉立了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
含珠边择着菜,边就对秋漪说道:“秋漪,你可看见了没,那些小鸡崽子喂养起来,一日一日的,长得还真是快呀!这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儿!”
秋漪听了,也就低着头说道:“是呀!真正我见了,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含珠择了一点菜叶,因脖子有些发酸,也就抬了头,看了下四周,这不偏不倚的,含珠一下就看见了菜园子立着一个男人!男人形貌英俊,身材颀长,神色中带了深沉的伤感!这个男人,就是柳墨染!含珠见了,心里自然吃惊不已!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看他的样子,又憔悴又伤感的,看着一点也不高兴!这又是为什么!哼!如果真是,那也是他自找的!这世上难买的就是后悔药!
不过,因柳墨染到底是秋漪的相公,含珠想着,到底还是要提醒秋漪。含珠就伸手扯了扯秋漪的袖子,低声儿说道:“秋漪,菜园子外可站了一个人,你且看看到底是谁?”秋漪听了这话,果然就抬头去看。她一看,身子就僵硬在那里。这来的人,竟然是柳墨染!这,怎么可能?她见了,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发花了!因此又细细看了又看。不错!这来的人就是墨染!不管有多长时间未见到他,他的模样早已深深镌刻在心里,怎样都不会忘记的!
墨染就立在菜园子外,一言不发地看着秋漪。秋漪瘦了,但精神看着倒是比在府里还好。墨染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在了秋漪的肚子上。一个多月未见,秋漪的肚子又大了一点。想着她肚子里,藏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墨染的心更是酸楚!含珠看着秋漪不说话,但见墨染也不说话,心里就觉得愤怒。含珠本想不说话的,但看着他两个,立在这里互相凝视,目光里还交缠着缱绻。含珠就试探墨染:“柳墨染,你不是说过,不管秋漪走到哪里,你都不管不顾的吗?怎么这才一个多月过去,你熬不住,就又来找她了?”含珠的语气里,含了掩饰不住的讥讽之色。
含珠说着,便出了菜园,挡在了墨染和秋漪第中间。她希望这个时候,秋漪能抗住,能不理墨染。跟着秋漪这么一段日子,秋漪什么心思,含珠早就看出来了。分明她被墨染赶出了柳府后,心里还是忘不了墨染!有几回晚上做梦,秋漪在梦里还叫起了墨染的名字!这真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含珠便对着秋漪,小声儿说道:“秋漪,咱们可要有骨气!”秋漪听了这话,只是置若罔闻。含珠见了秋漪这个模样,心里更是叹了又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含珠自己倒是扛不住了,她被墨染强大的气场所压迫,熬不住就先道:“罢了罢了!你们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干系!横竖我是不管的了!我这就走,你们且说个痛快!”含珠说着,就提了菜篮子,一脚高一脚低地离开菜园子了。
不过,含珠因心里担心秋漪,同时心里也很好奇。还没走多远,就提着个菜篮子,去了那磨豆腐的房子里,透过那打开的窗户,只管看着园子里的动静。
其实,含珠虽然对墨染有气,但心里到底是还不是十分相信墨染真的就会秋漪无情无义了。含珠躲在豆腐房里,口里就自言自语地道:“墨染哥哥,秋漪姐姐,真正这世上没有再比你们匹配的人了!我的心里,实在是希望你们两个能真正和好了!墨染哥哥,我知道你并不会无缘无地就将秋漪姐姐给赶走了的,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秋漪姐姐,如果墨染哥哥真的对白春琴移了情意的话,可在你离开府里后,我听人说,也未见那蠢二太太就得了墨染哥哥的宠!秋漪姐姐,现在墨染哥哥来看你,一定还是忘不了你!到底,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含珠说归说,但心里到底还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