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听了,眉头就紧紧一蹙,因问王白:“那么,王兄,你最后一次见到秋漪,是什么时候?”
王白听了,更是忍不住对墨染抱怨了。“柳兄,其实我听了秋漪的那些话,心里就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只是——你这样也未免太过伤害她了!你忘了,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墨染,你可知道,秋漪在那庵堂中,只是暗藏了多少的危险!”墨染听了,就叹:“我在那庵堂附近也安置了许多人埋伏下了,随时可以保护她!可不想——”想想,墨染的心里更是内疚了。因就对着王白说道:“我也是疏忽了!到底是太疏忽了!我疏忽秋漪身边那些潜在的危险了!我纵然将海陵城内一等一的顶尖高手请来又如何?到底,和秦国简派来的人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墨染说完了,便就顿足叹息。因对王白说道:“到底我要回去一趟。我要对她解释清这所有的误会。我要告诉她我的心意。我要向她道歉,请她原谅我的大意和自私。我想清楚了,不管这危险多大,我也将留在我的身边。”
王白听了这话,就对着墨染说道:“怎么,你现在可是想明白了了?墨染,实话对你说了吧,我见了秋漪那故作坚强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找到你,立马将你狠狠揍一顿!”墨染就道:“王兄,听你这话里,似乎一直和秋漪保持了联系?”王白听了,就对墨染道:“墨染,我告诉你吧。你以为秋漪还在海陵城里吗?不,她现在已经和含珠一起,从海陵城了坐了船到了京城里来了!”
墨染听了这话,心里当真又惊又喜。他问:“什么?秋漪已经来了京城了?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白就道:“秋漪在那庵堂只是危机四伏。却是不能再呆了。墨染,你可知她被一个恶贼挟持了到了一个船上,幸而让我瞧见了。当然,后来我知道,那恶贼就是秦国简派来的人。他们打听清楚了秋漪的来历,只想用她来要挟你。因此,秋漪却是不能再在海陵城里呆下去了!”说到这里,王白便又深深叹了一叹,对着墨染说道:“到底,她身边那个叫含珠的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从海陵到京城,这含珠对秋漪可是一直不离不弃,这份友情,倒真是难得!”墨染听到这里,心里更是痛心,更是自责,更是惭愧。他原以为,这样对秋漪已经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保护了!可不想,秋漪在离了柳府后,还是吃了那样多的苦!不过,听了王白这样一说,墨染还是告诉王白:“王兄,那含珠姑娘其实就是洛家的后人。”
王白一听,心里就疑惑不已,因多墨染说道:“柳兄,你很肯定么?”
墨染听了,就点头道:“其实,要说我有多肯定,其实也不是。我的表弟告诉我,有一日,曾经他们在街上见着了,那含珠对着我表弟又说自己不是什么洛家的后人,当初进了柳家,只是为了贪图那些现成的荣华富贵。”
王白听到这里,就对墨染郑重说道:“此事也不是小事。你是杨家的后人,可这洛家的后人却还不知下落。我想过了,待有一日,我处置了秦国简了,总是要大赦天下。你既是杨家的后人,那我按着大翌的律法,还是要授予你一官半职的,要你为朝廷效力。至于那洛家的姑娘,我也是要有诰封的。这忠臣之后,我总能亏待了。”
墨染听到这里,就对王白诚挚说道:“王兄,只是我杨家,我柳墨染,到底——”王白听了,就深深看了墨染一眼,郑重说道:“墨染,等我将洛家和杨家洗冤了,你还是恢复你的真名姓吧。我记得,那一日,你我在茶楼闲谈,你的言语虽然平和浅淡,但一字一句里,都透着对国家对社稷大事的担忧。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顺应了我的好意呢?到底,我的身边也缺你这样的人辅助!”
墨染听了王白的话,心里非常非常动容。“王兄,只是现在我无这样的心情!”
王白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对墨染说道:“墨染,你想知道秋漪现在住在哪里么?”
墨染听了,心里激动得连话儿都哽咽了。墨染便对王白说道:“王兄,我对秋漪是望眼欲穿。”
王白听了,便道:“也罢。不如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告诉你地方。那地方其实也非常好找。但秋漪原谅不原谅你,就看你的表现了。”王白看着墨染听了,只想立刻离开虞山的急切样子,就道:“墨染,若是秋漪不肯原谅你,你只管将我拉了去,我替你说合!”王白说着,便又对墨染道:“在我眼里,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我总是不能见你们分开。其实,你知道么,秋漪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你若不珍惜的话,想这天下的男人——墨染,我的意思想你一定能明白的!好了,我该走了!若有事,我会叫刘公公前来通知你!”
王白说完了这话,这才从亭子中走了。那柳墨染就立在亭子里,看着远处的天空,深深叹息了一声,方也迈着大步从亭子里走了出去。王白和他说的这许多,因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生消化消化。不过,从王白的口里,听说了秋漪的那些遭遇后,墨染心里真是恨自己!说不出的恨自己!他按着王白告诉他的地址,只是一路下了虞山,直朝着王白说的那条路上走!也是怪了,天本来是好好儿的,可当他走到大街上时,明朗的天空,立时就变得灰暗了!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只是要下雪!一阵狂风吹过,这空中果然就开始下雪了。不过这雪也小,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就化为一点看不见的雪水了。墨染知道,这样的小雪,哪怕是下个几天几夜的,这地上还是不会湿还是干干净净的。
因下了雪的缘故,墨染的步子迈得更是快了。他终于从大街上走到了那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进了巷子,墨染便从东数起一户户的人家,他的步子,终于在一间黑瓦白墙的院子前了下来。看着这几间低矮的屋子,墨染心里就喃喃地念道:“这里,就是秋漪住的地方么?”
近情情怯,墨染到了这里,立在这院子门外,心里缱绻起伏,确实不敢进去了。他伸出手,想上前敲门,但试了几次,敲门的手却又放下了。秋漪,是我!秋漪,立在门外的就是我!现在,我来了,我果然来了!我的心里,背负着对你的沉沉愧疚,我立在你的门外,确实不敢见你!
一时,雪却又变大了,墨染立在门前一动不动,那落下的雪花逐渐就侵染上了他单薄的衣襟!可是墨染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这屋子里的厨房顶上冒起了炊烟,他便知道,秋漪和含珠是在做饭了!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狗,见一个陌生的人只管立在别人家的门口,却只是不进去。这狗都是通人性的,这只野狗因得了秋漪给它的残羹冷炙,心里愈发对秋漪感恩。
它知道这门里住着的就是自己的恩人,因此,这只野狗只管对着墨染旺旺地叫个不停,只想将墨染赶走。那屋子里的秋漪和含珠正在厨房做饭,这就听了院子门外不停的狗叫声。含珠就对秋漪道:“秋漪呀,这门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有狗叫个不停呢?”秋漪听了,就对含珠道:“那只狗你听不出声音么?就是一直在门口蹭饭的那只黄狗!说不定,是它见了一个什么不熟悉的人,在咱们门前经过,因此这才叫不停吧?”含珠听了,想了一想,就洗了手,对着秋漪说道:“秋漪呀,那你看着火,我去外面看看!这黄狗一直叫个不停,只叫的我心里烦!”秋漪听了,也就对着含珠说道:“好。只是我猜也没什么事。”
含珠听了,就对秋漪说道:“但我到底是不放心。”
秋漪看着窗外落下的雪花儿,就对含珠说道:“天冷了,天上又下着雪,你还是带把伞去院子里。”秋漪说着,就从角落里取了一把伞,递了给含珠。含珠也就接住了,又掀开了帘子,从厨房里出来,出了屋子,走到院子前。含珠将院门的门栓取下了,门还没打开,口里就道:“门外的到底是谁?”那大黄狗听出了含珠的声音,更是汪汪汪地叫个不停了,那声音听起来,仿佛就在朝含珠邀功。
含珠也就将远门打开了。那黄狗见了含珠,也就伏在地上,嘴里也不叫了。墨染见开门的人,果然是含珠,眼里就很激动。含珠开了门,看着门外立着的一个雪人,心里大吃一惊!这雪人身量也高,只是脸上头发上身上脚上都拂满了厚厚的雪,看着实在古怪。难怪阿黄见了,要汪汪汪地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