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屋子前人声喧哗,九王爷派来的人到底是过来了。为首的一个人是个髯须大汉,将军模样,他的手里还握着火把,示意身边的随从进屋子里搜。藤儿听见了,就对着云萝说道:“小。姐呀,咱们现在到底怎么办呀?”云萝就道:“藤儿,你不要怕。咱们到底没做什么恶事,应该会无恙的。”藤儿听了,口里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小。姐,我的心里是真担心呀!不过和小。姐在一起,我也并不害怕!”
云萝听了,也就点头,对着藤儿说道:“好藤儿,你去给我开门吧!”藤儿也就点了点头。门一打开,屋子外光亮之极。点点的火光太耀眼,只将藤儿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那髯须大汉见屋子门开了,见了开门的是一个丫鬟,就道:“不是说这屋子里还住着秦国简的一个侄女儿吗?你是什么人?”藤儿从没见过这样多的人,但是也很奇怪,她的心里却又不害怕。藤儿就问这髯须大汉:“你问我,我还问你呢?我是这屋子里的丫鬟。我们小。姐就在里头。你们要杀要剐的,只管告诉我。我们小。姐虽然是个弱质女流,但到底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这髯须的将军听了,就上下打量了藤儿一眼,说道:“哟,看不出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一个伶牙俐齿的!我和你说什么,我要的人只是你家小。姐!”藤儿就道:“这位将军,我家小。姐说了,到底要怎样,只管直接说出来。若是要我们的人头,好歹等我们回屋子自刎了再说!”藤儿看着这髯须大汉,只是装作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年纪不大,这个样子在这髯须大汉看来实在是说不出的滑稽别扭。这髯须的将军就道:“小丫头,我来不是为了将你们杀了的。我来,是为了转告你们一声,看在柳青城的面子上,皇上打算放你们一马!你们若是识相的话,赶紧趁着天黑走吧!这个宅院,皇上已经收了回去了!”这髯须大汉对着藤儿,倒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藤儿一听,心里就一喜。真的么?小。姐和她果然安全了么?这果然是真的么?因此,藤儿对着这髯须大汉,又道:“我说,这位将军,常言说的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看你也是人模狗样的,这说出口的话可是要算数!”这将军一听,赶紧就竖着眉毛说道:“什么?你这丫头会说话吗?什么叫人模狗样的!我是好心放了你!”藤儿见这人原是个鲁莽的武夫,听了藤儿这样一说,心里就按捺不住了。藤儿见他生气了,心里也害怕,因就对他说道:“这位将军,您大人大量,何必和我这样的人计较呢?您放了我们小。姐一条生路,真正我的心里只是感激还来不及的呢?”这髯须大汉听了,想了一想,也就说道:“行了,你不必再说这样的好话。你若要感谢,只管去感谢那姓柳的人吧。“髯须大汉交待完了,也就又补充了一句:“今晚就走,不要等到天明。”
藤儿听了,赶紧点了点头。这髯须大汉带着一干随从走了后,藤儿方吁了一口气,赶紧进了屋子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姐。云萝听了,想了一想,就道:“不管怎样,我都会记着,这是青儿帮了我们!”藤儿就道:“小。姐,那个将军说了,叫咱们趁着晚上赶紧就搬呢!小。姐,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吧!”藤儿说着,赶紧手忙脚乱地找出几个包袱。云萝见了,也就点了点头,说道:“藤儿,咱们果然就走吧。我记得,当初我们从老家来到京城的时候,可是在那郊外的一个叫做福来客栈的地方下榻了的,咱们现在不如还是去那里吧。待到了那里后,再做别的打算。”
藤儿听了这话,就问小。姐:“小。姐,那咱们要不要回青州老家去?”云萝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着藤儿说道:“藤儿,不必了。到底我还担心大人的下落呢。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怎样,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将他找到!我想,若是大人知道我不管他了,赶紧就走了,心里还是觉得难过的!”藤儿听了小。姐这话,也就深深一叹,说道:“小。姐,也不知这会子大人到底躲在了哪里?”
云萝就道:“我猜,十有八九,他已经去了京城郊外了。”
藤儿就道:“小。姐,咱们大人果然就从此声名狼藉了么?”因经历了这一遭,令藤儿感受到世事变化之快,心里也就生出了许多的感慨来。云萝就道:“藤儿,现在我也不想这么多。到底以后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因有你在我的身边,不管怎样,我都要将你给照顾好了。”
藤儿听了小。姐这话,心里就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动。藤儿就道:“小。姐呀,你待我这样好。藤儿以后誓死都会跟了小。姐!”藤儿一边说,一边也就替小。姐整理起包袱来。云萝是个心细的人,心知以后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因也就做了长远细致的准备。她将平日里积攒下的金银首饰都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又将身上的绫罗衣裳换下了,只是换上那些粗布做的衣裳。藤儿见了,心里就不明白了,因问小。姐:“小。姐,难道穿这些好衣裳不好么?”
云萝听了,就告诉藤儿:“藤儿呀,咱们现在是逃难,以后过的就是居无定所的日子,吃的穿的自然是不能跟现在比了。不但我换下了,你也要换。再将你头上的珠钗都取下了放在包袱里,以后若是没钱了,有这些也可换一些米钱。”藤儿听了小。姐这话,也就叹了一叹,口中说道:“小。姐,还是你考虑的细致,真正我是不及你。”云萝就道:“想来,今晚咱们是不得安逸的了。好歹要赶紧从这里出去,到了大街上,再寻一辆马车,好将咱们带了去福来客栈。”
二人收拾好了东西,也就赶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云萝叫藤儿跟着自己从小路出去。一边走,云萝看着府里漫天的火光,心里更是有沧海桑田之感。待从角门里出了去,刚站在一块大石头边,藤儿就注意到柳青城一直站在这石头边儿,藤儿的心里更是不解了,因就对着小。姐道:“小。姐,您瞧——”云萝听了,也就将目光朝着那石头边儿看,见立在这里的人果然就是柳青城,云萝的心也不解了。
柳青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也就适时地回了头。他知会了那髯须将军后,也就料定,云萝和藤儿这主仆二人必然会从这角门里出去。因此,柳青城本想急着回客栈去看望秋漪的,但因想起云萝的处境,到底又停留了下来。柳青城看着云萝,看着她手里的包袱,就低声道:“秦小。姐,你这是出去了?”
云萝看着青城,也就点了点头,朝他淡淡说道:“是呀,我这就出去了。不过,在我走之前,我还是要感谢你一声。若是没有你柳公子,我和藤儿可是没有这么快顺利出去。”
柳青城见她们要走,情不自禁地在后面说了一声:“秦小。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有马车,兴许可以顺道送你们一程。”岂料,云萝听了,还是淡淡对柳青城说道:“不必了,柳公子。我和藤儿有手有脚,并不要你送。”云萝说完了,也就拉了藤儿的手,很快从角门里出去,到了那黑沉沉的大街之上了。
柳青城见了,便又深深叹了一叹,立在一处,看着云萝和藤儿渐渐地离开。他的嘴角,一时就泛出几许说不出道不明的苦涩。是的,许多事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但是已经结束。就像那春天的花儿,还没有来得及在这和煦的春风里绽放,就已经随着狂风暴雨一起吹落到了地上,化为了尘埃。柳青城立在那里许久,直到身后传来了瑞安的声音:“青城,你还要立在这里多久?”
听了瑞安的声音,柳青城的心里便更是苦涩了。因也不回头,只是惆怅地说道:“我很快也就走了,我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你。”
青城这话,瑞安自是不信。瑞安听了,就在他身后淡淡说道:“青城,我不知道,你像个泥塑一样,立在这里,却是为的我。”
柳青城听了,也就回了头,对着瑞安淡淡说道:“瑞安,我的确就是在这里等你。不管你信不信。好了,这会子,你也来了,我们也好回客栈去了。到底我的心里,还惦记着秋漪的伤势呢!”瑞安听了青城这话,更是叹了一叹。对他说道:“青城,我不是对你说过的么?秋漪受了伤后,墨染就带着秋漪去了九王爷的府上了。怎么这样一件紧要的事,你竟是没有放在心上呢?”
瑞安心里想说的是:看来,与青城心里,秋漪果然已经过去了。他的心里,兴许已经有了那秦国简的侄女儿了。青城听了,果然也就说道:“那好。那咱们赶紧快马加鞭,赶紧就去九王爷的府上。到底,我的心里关心秋漪。瑞安,秋漪虽然受了伤,但是与性命还是无碍吧?”不管怎样,青城的心里,还是关心秋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