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春琴见涵儿替她梳好了头,也就挑剔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到底,现在这个时候,秋漪就在外面,她知道自己也不能让秋漪久等。因就对涵儿说道:“行了,涵儿,我这就去见大少奶奶,你去上茶吧!”涵儿听了,也就点了点头。春琴刚走到大厅,抬头一见,见秋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春琴想了想,也就对秋漪说道:“姐姐,你这过来了了,可是令我的心里惊喜!”
春琴说着,因就又殷勤地请秋漪坐下喝茶。秋漪也就坐下了,淡淡喝了一口茶。秋漪看着春琴身上穿的,还是过冬时候的旧衣裳,因就故意问道:“我的妹妹,天都这样暖了,你身上穿的怎么还是这样厚的大衣裳?这身衣裳固然暖和,但到底也不合时宜。”春琴见秋漪一下就将话题给扯到自己的衣裳上来,心里就有微微的紧张,因就对秋漪说道:“是吗?姐姐,说来也是奇怪了,这过了春天了,我的身子只是觉得冷,总觉得只有穿上这样厚重的大衣裳,身子骨才觉得安逸呢!”
春琴说完了,又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秋漪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又道:“是么?但马上天就更热了,你这样穿着,可像个什么呢?我问你,这到了夏天,你也这样穿不成?”春琴听了,就干咳了几声,茶也不喝了,因就对秋漪说道:“姐姐,这到了夏天,我自然是不穿的了!”
秋漪听了,就笑:“好,其实近日我那里,也新做了几件精致的衣裳。其中也有暖和一点的。到底你穿着这衣裳看起来只想个疯子一样的!你稍等一等,待我叫玳儿和瑁儿一声,叫她们回去取几件衣裳过来,我将这些衣裳就送了给你。到底你是柳府的二太太,你这样穿,叫外人见了,指不定就说是我虐待了你!”
春琴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着急,因就对秋漪表白道:“姐姐,我不喜欢新衣裳!我,我真的是不喜欢!姐姐,你不要叫她们给我送来!我只喜欢穿旧一点的,真的!”春琴说着,心里真的有点急了。她担心秋漪兴许就会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下来。到时,自己小腹的秘密,她也就会知道了。秋漪到底是孕过孩子的人,兴许一眼就能看穿自己身上的秘密。到时—到时——春琴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秋漪看春琴这样着急,也就又微笑道:“是么,你不喜欢新衣裳?可我不是记得,从前你在家时,最喜欢的可不就是做衣裳吗?我只记得,为了你能多穿一点好衣裳,我可是在家里的杂屋里没日没夜地给你织布!春琴,这些你真的都不记得了么?”
春琴听了秋漪这样一说,心里不禁就有些尴尬,想了一想,因就对秋漪说道:“秋漪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你还记着呢!”
秋漪听了,就笑:“怎么,你都忘记了么?不过,你忘记了那些也没什么,到底是我在给你织布做衣裳!”
春琴听了秋漪这话,心里更是不自在了,因就说道:“秋漪,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从前,说来都是我不懂事!我早知道织布要费那么些工夫,哪里还会要你做呢?”
秋漪就道:“是么?可我也分明记得,小时候,你也是跟了我学了一段织布的。只是后来,爹爹去世了,你娘心疼你,叫你不要在家里干活,你这才不做了。”
经过秋漪的提醒,春琴的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她讪讪地对着秋漪说道:“秋漪呀,我的姐姐,我真正要求你啦!那些过往的话儿你还提它做什么?真正,这都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向你道歉行不行?”秋漪看着春琴着急的样子,以至于不顾自己的仪态了,心里更是疑惑,果然墨染猜得不错。这在以往,春琴见了她,哪里又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如今,她当着自己的面儿,只是一个劲地服软,可见春琴心里,的确是藏了一件秘事。秋漪就着意试探道:“是吗?你果然是在向我道歉?”
秋漪的心里也激荡不已。想起自己受过的那些苦,秋漪的心更是深深叹了一叹,因就有心一试春琴:“你若真的要对我道歉,那么你不如半跪下,好生敬我一杯茶。我或许会接受你的道歉。”
秋漪说着,又悠悠坐了下来,看着春琴。春琴一听,心里就一惊。白秋漪这是什么意思?她——真的要自己道歉?一时之间,春琴的脸子就拉不下来,同时心里也在懊恼田氏。娘呀娘,你都是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为了要瞒过墨染,我真的要给秋漪跪拜行礼?春琴真的想甩手走开了,但一想起娘的话,还是又软下来了。说来,腹中的孩子还是顺当生下的好,她上了王婆的当,花了五十两的银子,却是喝了她的假药,腹中的孩子愣是没掉下一块肉来。不过,娘说的也对,她若是在柳府里悄悄地堕胎了,也还是会被人瞧出什么来。这胎若真是打下来了,自然会流血,要吃补身子的药,要将那些污秽的东西好生埋了,不让人看见了的才好。可柳府这样大,这样的事瞒得了初一,也瞒不过十九,所以,倒还是不如将腹中的孩子假借墨染的名头生下来的好。只是,要过墨染秋漪这一关,需将秋漪抚慰好,需将墨染骗过了。这几步路,每走一步,与春琴来说,都是困难不过。
但若是熬过去了,自己怀有身孕一事,被府里的人知道了,那她的好日子也就来了。这母凭子贵的,她以后总是能过上好日子。且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墨染也不会难为了她,总是要给她一点面子的。但是,春琴的心里,到底也有疑惑,春琴问田氏:“娘呀,纵然我将墨染骗过了,咱们这个计谋还是不能行呀!”
田氏听了,就问女儿:“你还没做呢,怎么就知道不行了?”
春琴就道:“娘,若果然墨染就和我上了床,我最快也只能说我刚怀了孕呀,可明明我腹中的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这谎也圆不得,也还是要露馅的呀!”
田氏听了这话,想了一想,就对着春琴说道:“我的女儿呀,看来你到底还是太嫩生了!你就不想想,当初秋漪的娘是怎么嫁给了你爹的?她用的法子,难道你就不能再用么?”田氏这样一说,春琴心里就有点懂了。她对田氏说道:“娘,我真的要这样做?”
田氏就道:“春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法子。这女人怀孕,有足足十月生下了孩子的,可也有不足十月七个月里就将孩子生下的。没事,你只管依了娘的话去做。等七个月后,你将孩子生下后,我逢人就说,你是七个月里早产的孩子!”春琴听了,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想了一想,还是摇头说道:“娘,你这法子是不错,但倒底也不可行。秋漪的娘,是有爹爹袒护着,因此那时别人才都没看出什么来。可如今我人才柳府,若是有孕在身了,身边跟随的人只是比现在更多的。我一举一动,这柳府里的下人都会看在眼里的。再则,我身边也一定有那诊治开安胎药的大夫,就这些,我就哪里能瞒得过呢?”
春琴说着,心里更是愁眉苦脸起来了。田氏见女儿一脸的抑郁,也就安慰她道:“你放心,真正我不知你的胆子竟是这这样的小!你若真将这一关逃过去了,那些来柳府走动的大夫我都会暗中打点银子!为了你的缘故,我不管耗费多少的银子,我也是甘心的!”
春琴听了娘这些话,心里倒是感慨了起来,因就说道:“娘,其实你有多少银子,我也知道。不必为了我,而将你身上的钱都耗光了!”田氏听了这话,也就对着春琴说道:“我的儿!这个你且不必管我。只要你能逃过了,我成了穷光蛋了,总是有你护着我,我并不愁的!怎么,难道你预备以后不养我的老了么?”田氏就半真半假地问道。
春琴一听,赶紧就对娘说道:“娘呀,我怎么会不养你的老呢?怎样,哪怕我是个穷光蛋了,我也会养你的老的!”田氏一听这话,想了一想,反而对着春琴说道:“我的儿,我竟不知道,你对我竟是这样地孝顺呢!”春琴就道:“娘,从来我对娘都是最孝顺的!”
田氏听了,心里也就感慨了一番,因就点了头,对着春琴说道:“好,咱们娘儿两个既然是一条心,那这些都不要说了!你记好了,这世上最不会害你的人,就是你的亲娘!”现在,春琴看着秋漪,心里想起娘的话,也就狠了狠心,对着秋漪说道:“姐姐您真的要我对您道歉么?”秋漪听了这话,还是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呀,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今儿个我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春琴见秋漪这样一说,心里不禁又活络了,因就说道:“姐姐,你有一件事要告诉我?我想问,姐姐您告诉我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