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喜就笑:“大少爷么,大少爷难过的时候,其实喜欢吃东西。二太太,您且带些大少爷喜欢吃的东西,过去看他,也就行了。”“那么,大少爷到底喜欢吃什么东西?”随喜就道:“二太太,告诉你,大少爷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吃
糖葫芦。你只需叫人去街上,买几串糖葫芦过来,带了去就是。”“什么?糖葫芦?刚才,你这样一说,我还以为大少爷要吃什么高贵的东西呢?原来是这个!”春琴说着,口里不禁笑了。随喜就道:“二太太,那若是我去买了,您去不去呢?”春琴听了,想了一想,就点头儿道:“去,我当然要去!如何不去?到底是这样好的机会!”随喜听了,就笑:“好,那我现在就出去买。大少爷喜欢吃薄荷味的山楂葫芦!那糖可要少蘸!”随喜说完了,抬腿儿一阵风地出去了。春琴见了,在后也就睥睨笑了一笑。因觉随喜就是个傻子,她这作来作去的,无非就是替人作嫁衣,自己可是半点好也落不着。
随喜前脚刚走,那后脚就听涵儿在外唤道:“二太太,洪姨娘过来了!”
春琴听了,脸上就挂着笑,因对着涵儿说道:“涵儿,真正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难道竟是魔怔了不成?姨娘既来了,难道还需通报我么?还不快赶紧去将她扶了进来?”
涵儿听了这话,就笑:“我知道。但到底还要过来知会二太太一声儿!”
涵儿说完,就又忙忙地去了。
一时,洪氏进来了,春琴请她坐下,涵儿又来上茶。
洪氏喝了一口,就春风满面地对了春琴笑道:“怎么,你依了我的,可是如何?”春琴就笑:“果然我要听干娘的。”
洪氏听了,面上更是得意了,因就道:“你可瞧好了,真正这好戏还在后头儿呢?”洪氏对了春琴,故意说半句留半句的。果然,春琴听了,即刻就问:“干娘,你莫如现在就同我说说!”洪氏听了,就又喝了一口茶,对春琴道:“我是知道墨染的性子的。打从小儿起,他最容不下的,就是有人背叛了他!现在,这还不是一个,可是两个!想他的心里,如何不郁结气闷?”春琴听了,想了一想,就又问:“可——干娘,真正我也疑惑!想从前儿,想咱们也不是没有出去放风,但到底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何以这一回,墨染果然就动了气呢?莫非,这是墨染和秋漪看出了咱们的破绽,故意来试探咱们的?目的,就是引咱们出洞?我的心里,就是担心这个。”
洪氏正在兴头上,春琴的担忧,她哪里听得进?洪氏就笃定道:“那是墨染没有看见。这耳朵听是一回事,可拿眼睛见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春琴听了,想了一想,多疑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了。洪氏便又道:“所以,你只管听我的就是。好了,你不要疑心了。墨染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他那么信任瑞安,待瑞安只当自己的亲兄弟的。想纵然有那些风言风语的,但到底眼不见为净,心里是不信的。但现在他到底是亲眼看见了。这叫他心里能不生气吗?”
春琴就道:“但墨染也不过在那园子里,见了她二人说话,也没看见什么亲热的举动呀?”春琴心里,不免又疑惑起来了。洪氏就道:“孤男寡女的,在那无人见的僻静之地说话,已然就是出了格逾了矩了。可还要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要墨染看见他们在那里搂搂抱抱的不成?再则说了,我的儿,好歹咱们这是设计陷害,他们又哪里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春琴听了,却是不以为然道:“纵然如此,但我也看得出来,瑞安待秋漪,还是上了心的。”春琴说罢了,心里更是不服气了。想自己也不差,秋漪就是比自己多读了一点书,多会一点女红,何以这王瑞安白青城的,都喜欢她,都爱和她说话?
洪氏就道:“这个,咱们就不管了。好歹,这些绯闻里头,并无青城这个人的名字。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春琴听了这话,心里就冷冷一笑。白青城么?若是他,只怕得了自己矫诏的纸条儿,看了要乐坏了!这王瑞安和他比起,可还算是个端庄的老是之人。这要是白青城,见秋漪过来了,只怕一把就要将秋漪搂在怀中了!不过,想起青城提着剑教训她的那些话儿,想着那寒光闪闪的剑,春琴的心里头,还是有些害怕!这个主儿可是不好惹!
春琴听了,就顺着洪氏的话头儿道:“那是。二少爷在江湖上行走惯了的,什么美女没见过,这之前对秋漪,也不过图个新鲜,一时的迷恋!我瞧他现在已经清醒了!”洪氏听了春琴这样说,心里果然更是开心,因就叹道:“真希望他果然就这样了才好!真正我为他操了多少的心!”春琴就道:“干娘,你就降不住二少爷么?”
洪氏就道:“若我能降得住,也不这样了。”春琴就道:“这有何难?说来都是干娘宠的他!好不好的,干娘索性就装病,我不信他还真就一点不听了?”洪氏就道:“不瞒你说,之前我也装过,但用处总是不大。青城是个聪明人,我这真病假病的,他总是能瞧出来!看来,我只要换个法子!”
春琴听了,就对着洪氏道:“那——干娘你索性就给他装死,好生唬弄他一下,见他还怕不怕?”洪氏听了,就道:“可我大好一个活人,如何装死?有时,我还真希望自己,一下就死了的好。如此,即便这以后洪水滔天的,我可又是不管了,横竖不管了。”洪氏说着说着,口里又赌气起来了。
春琴见了,就吃吃地笑,因吃了块小点心,对着洪氏就道:“我的干娘,我叫你一声亲娘可好?说这些赌气的话,又有什么用?莫如,干娘就吓他一吓?我听说有一种药丸,人吃了,真的一下就过去了,那呼吸也没了,看着就像真的一样!”洪氏听了,就道:“既这么说,那既过去了,可怎么醒呢?”春琴就道:“有法子呢。既有吃了过去的药丸,也有能醒来的药丸。干娘,你这心里头的苦,真正我也能看得见的!实在是青城他太不像话了!这若骗了他收心了,趁势就给他娶一房媳妇,将她拉拢了过来,让她成为咱们的人。那才真正好呢!”
洪氏听了,果然就心动了。因问:“你说的却也是!只是那假死的药要可靠!若不可靠,我可不过去了么?”春琴听了,就道:“干娘不必担心,这自然要找可靠的郎中。我娘说她认识一个高人,那高人正在庙里,手里却有这些药。”洪氏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好,你且与我打听就是。若果然可靠,我当然会吓唬青城。到底,我身边没个儿媳妇不行。以后呀,我身边有了你,再得一个得力的,那什么遗憾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春琴听了,便也点头儿道:“干娘说的是,如何不是?到底,这身板的膀臂越多越好。仅靠我一个,可也不成!到底我身上,也有一大堆的烦心事儿!”洪氏听了这话,便又长叹了一声,对春琴道:“真正也是我命苦。这自入了这柳府,只没一个晚上,是能睡了好觉的。”春琴就道:“干娘,想咱们的好日子总是会来。不过是时辰未到而已。干娘且不必担心。”
洪氏听了,就拿了绢子擦了擦眼泪,方又说道:“其实,这些到底我也懂。如何不懂呢?到底我痴长了这样大的年纪。只不过,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过上我想要的日子,这一想起来,心里头难过而已!”春琴听了,便问:“那么,干娘,这假死的事儿你到底干不干呢?若要要吓唬吓唬他,我这就家去告诉我娘!”洪氏就道:“且还是等一会子吧。总是要等你的事儿完了,我才能行。”二人正在屋子里喝茶叙话,就听得问外头随喜说道:“二太太,那糖葫芦我给您买回来了!”洪氏听随喜说‘糖葫芦’,心里就疑惑,春琴听了,就对着洪氏笑道:“随喜到底还忠心。她对我说了,说大少爷烦闷的时候,只喜欢吃那外头街市上买的糖葫芦。这会子,墨染和秋漪不好了,这个当口,我当然要过去安慰安慰,手里且要带着几串糖葫芦。”
洪氏听了这话,心里就要想笑。因对着春琴道:“这个随喜,看来是心里真恨秋漪。只怕,她的心里头,比咱们还要恨的。”春琴就道:“想随喜对墨染,可是动了十来年的心思。不想到了临了,还是被秋漪一脚给踹出去了,她的心里,如何不恨?若是换我,我也恨。”
洪氏听了,起先不语,方道:“不过,有一句话我需嘱咐你,随喜这丫头,你也不可同她走了太近。”
“干娘?这又是为何?不是你将她送了我这里的吗?这会子,你却又来说这个!”春琴心里不解。洪氏就告诉她:“这丫头心里头的执念太深。我只担心,到了最后,她固然是将秋漪给伤着了,可也伤了你,也伤了我。”
春琴听了,也就默了一默,方道:“干娘,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话音刚落,就见随喜手里果然攒了几串糖葫芦,快速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