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鸦的叫声只给夜倾雪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小在孤儿院里他就知道乌鸦叫就预示一个生命的即将结束。
但其实他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因为他已得到了两个男人的最爱。看着角落里始终落莫的紫云,那份柔弱总是泛起他无边的保护欲,可是自己甚至连动也不能动,又何来保护他呢。
龚毓云只声道,“阿雪不会有事的,有风将军在,西楚必败。”龚毓云也早就听说过风青衣的名号,虽然龚家的被操是风青衣亲力而为,虽然龚毓云也曾恨过他,但是日子久了,当你仔细思量那一切就会明白,其实一切不过是皇上下的旨意罢了,那最让人痛恨的是给皇上煸风点火之人,那便是惠太贵妃了。
如今玉墨飞当权,龚毓云真的不死心呀,又是便宜那女人了,她害了他龚家上百号的人啊。
然而眼下正事要紧,安抚风青衣打败西楚才是大事,即挽救了东梁,也救了北夏边域的百姓,阿雪说风青衣胜了的时候他就可以见到妹子了,说不出的期待,这一仗,风青衣一定要胜。
“会的,风将军一定会战胜的。”夜倾雪依稀还记得他初见风青衣时他的俊雅与豪迈,那样一个如风样的男人,是绝不会让人失望的,只是他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许多的心事不说出来,只憋得心里难受。
上了官道,再行几个时辰,果然就追上了风青衣的先头队伍,众将士听说皇上亲来为风将军坐阵,无不欣喜若狂,士气更旺,队伍也越行越快。
随着大部队行军虽然有些不便,但是夜倾雪却是极开心的,他常常让龚毓云抱着他坐在车窗前看着窗外整齐前行的队伍,那军威整齐划一的场面让他感叹自己何时也会如常人一样的行走呢。
可是他动不了。
一切,要等到战争结束。
一切,要等到风青衣战胜的那一刻。
百草仙君,为了东梁你只得拿我做了筹码了,却不知,其实我也是希望风将军胜的,从前所有的恩怨都只随风而去了,我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可为什么你一意要如此的折磨我呢。
风吹过,吹皱了那车窗外的一片碧草,倾倒时一条条的波浪滚动着,煞是好看,嘴角泛起笑意,不管未来如何,也不管自己那不好的预感,他只会笑着度过生命中的每一天。
珍惜生命,才是爱惜自己。
一路就这样随风,随云,随着风青衣的大军南下,而夜倾雪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总是闷闷的,象是不通畅一样,每一次想告诉身边人却总又忍了下来,他不想让玉墨离,让龚毓云,还有暮莲玉竹和紫云为他担心,特别是紫云,本来就少话的他,最近几日一天也听不到他一句话了,只是闷声不响的服侍着他。
……………………
那一日,就在祁恒山下,宽敞的帐篷搭下,大军的‘风’字旗迎风招展,威武的军威让百姓无不拍手,大战在即,帐篷里的人却在盘算着如何去山中找到南宫飘雪的师父,虽然百草仙君已说过只要风青衣胜了,他自会出现为夜倾雪除毒,但是眼见夜倾雪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纤瘦,几个人暗自里商量了,打仗期间他们便去拜访南宫飘雪的师父。
本来是想待南宫飘雪来了一起去山中,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可时南宫飘雪在南下的路上又被玉墨飞派来的手下截了回去,四王妃果然已身怀六甲,即要身为人母,又岂可出兵打仗,想到此,夜倾雪总是觉得有些歉然,他什么也无法给龚毓云与玉墨离,孩子,是他无法赐予的。
于是,就在战马潇潇中,五个人再一次的启程暂离了。
风青衣也未留,那是皇上自己的事,他只管他的战争,只管战争结束后他重新要回龚毓妍,易城一别,已近一年,龚毓妍那清丽的容颜无时无刻的不印在他的脑海里中,挥也挥之不去,不管怎么样,他早已看光了她的身子,那便要为她负责,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但是他心底那份让他陌生的情愫却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
战马潇潇,鼓声阵阵,寄托着所有人的希望与追求。
山中小径上,玉墨离、龚毓云和暮莲玉竹轮流的背着夜倾雪,而紫云只气喘吁吁的随在他们的身后,玉墨离的本意是不希望他来的,可是夜倾雪坚持,玉墨离也便无法反对,现在,最大的似乎不是他,而是小夜儿了。
手中握着南宫飘雪相赠的地图,数着那一座座的山,最少还要两天的路程才能到了南宫飘雪师父的驻地。
没有停步,昼夜兼行,所有的人都在为夜倾雪担心,也都在怀疑百草仙君曾经留下的那个字条,夜倾雪的毒挺得过风青衣战胜西楚的那一天吗。
一切,都无可预料。
清新的山风涤荡着人心清爽一片,也让夜倾雪彻底的放松了自己,头紧紧的贴在龚毓云的背上,被他背着的那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公子,就要到了,你看,那里就是了。”暮莲玉竹手指轻扬,指向了对面山上的炊烟缕缕。
几个人欣喜的望去,一直的忧心忡忡甚至让人没有去注意前路,倒是暮莲玉竹仔细,早已发现了南宫飘雪师父的住处。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只恨不得片刻间就到了那里。
炊烟愈近,可是心里却是沉重的无以附加,夜倾雪只觉喘不气来一般,“龚,有一些事真想对你说呢。”
低弱的声音却让龚毓云更加的心疼了,“阿雪,什么也别说,等你好了再说给我听。”隐隐感觉那似乎是极重要的事情,可是龚毓云不想累着了夜倾雪,听他说话都是气若游丝般了,只少说些话吧,他宁愿握着他的手一起看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
茅草屋就在眼前,半人高的篱笆墙挡住了几个人的去路,这屋中的主人显见是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无一处奢华,却处处都透着一股风雅。
没有人说话,似乎不想扰乱了这宛若神仙居住的府第。
半晌,那一直大敞着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位妇人,虽然只是一身素衣,但是可以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位绝代风华的美人,妇人抬头看到夜倾雪一行人时,有些诧异,这深山,就连捕猎的也甚少会到呢,“公子,可是路过要行个方便的。”
“啊……不……,我们是来求医的。”玉墨离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夜倾雪身上的毒已刻不容缓。
“哦,那请回吧,我们家先生不在,已出门去了。”妇人直接婉拒了,似乎并不甚欢迎他们的到来。
玉墨离双目圆睁,立刻就恼了,暮莲玉竹及时的推了他一把,向前抱拳道,“我们公子的毒是南宫飘雪不小心下的,也是她荐了在下等前来请师父与师娘指点一二的。”
一个南宫飘雪,让妇人的面色顿时柔和了,“果真是飘儿吗?”
“是的,这是她的信。”玉墨离从怀中掏出了临行前南宫飘雪所赠之信,只能指望这妇人看了此信来帮一帮他们了。
妇人伸手接过,欣赏的展开,看过了方才笑意盈盈的推开了栅栏的小门,“快请进吧,家乃寒舍,刚刚实在是不好留几位贵客居住。”
“那师父可在?”不想拐弯抹角,夜倾雪青紫的唇与精瘦的身子让玉墨离心痛难耐。
妇人一笑,“可不就在屋后吗,在锄草呢,我去叫他来了便是。”
“哦,不必了,我去吧。”玉墨离叫住了妇人,由他亲自请来,才足见他的诚心。
妇人当下并未阻止,“也罢,我就留下来上茶吧。”
玉墨离飞快的来到茅草屋的后院,果然蔬菜地里,一位中年汉子在锄着菜地里的荒草,背对着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挺拔伟岸,玉墨离悄悄的站在那里,等待这飘雪的师父锄罢了一笼地便可转过身来看到他了。
可是师傅却象是长了眼睛一样对着身后的玉墨离说道,“公子是来求医的吗?”
玉墨离一惊,他的轻功了得,这天下甚少人可以听得出他的脚步,却不想这位师傅竟然听得清清楚楚,显见又是一位高人,玉墨离恭敬道,“在下得蒙贵徒儿南宫飘雪指点,特来求医。”
师傅听到南宫飘雪的名字,这才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扛着锄头转过身来,长长的发与胡须飘然迎风而舞,深刻的五官让人一眼即已记下,这人,有些眼熟,竟象是在哪里见过……
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玉墨离,朗笑道,“想不到潇湘子的徒弟竟然如此眼拙,竟不认得我如意郎君呢。”
玉墨离恍然记起,怪不得他看着这师傅眼熟,原来他曾经在师父那里看到过此人的画像,“离儿拜见师叔。”这是与师父失散多年的师叔,原来他是躲在此深山中修炼,师父曾说过,因着师叔娶了他心爱的师妹,横刀而夺爱,所以便歉然的再也不敢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