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公公看到了也当没看见，只是恭恭敬敬的说道：“皇上让奴才通知娘娘一声，说是近期打算前往寿山春猎，邀娘娘一同前去。”
王皇后覆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也是一动，但却平静的问道：“皇上可还提到要与谁同去？”
“回皇后娘娘，是蓁贵妃。”陆公公有问必答，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卖关子什么的。
果然。
王皇后心中冷笑，一定是蓁贵妃在做戏给皇上看，否则皇上哪里会邀自己同去春猎。
演了苦肉计又演好人，蓁贵妃，本宫真是佩服你啊。
王皇后深吸了口气。
佩服你，佩服得想将你狠狠撕碎！
“本宫知道了。”王皇后面色如常淡淡的说道。
“那奴才告退了。”陆公公行礼之后便退出坤宁宫。
相比之下，秋若显得有些高兴，毕竟这么久了皇后终于有机会见到皇上了。
“皇后娘娘，要奴婢准备些适合外出的衣物吗？”秋若问道。
王皇后瞥了秋若一眼，眼神转回香炉上，盯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半晌，用袖子轻轻扇了扇，“本宫不打算去，准备衣物做什么。”
“可是皇上……”秋若想要分辩些什么。
王皇后略显不耐的打断了她，“皇上那面是个什么态度，难道你看不出来？再说这次春猎跟着去的还有蓁贵妃，你觉得有她在，本宫去了能怎么样？可是要让本宫做个陪衬吗？”
“奴婢知罪，娘娘您千万得顾及着点自己的身子。”秋若赶忙跪下，可还是说道：“娘娘，您才是皇后，是中宫娘娘，是天下之母。蓁贵妃就算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妃子。历年来春猎肯定会有大臣相随，有那些官员跟着，皇上肯定不会冷落娘娘。所以奴婢以为……”
“够了，本宫累了，你下去吧！”王皇后闭上双眼，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秋若动了动嘴，所有想说的话不得已重新咽进肚子。
待秋若离开之后，王皇后方才睁开双眼，只是眼里少了几分算计，而是多了几分悲哀。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曾经毫不起眼的相府庶女，如今竟然可以把自己打击到如此地步。
本以为王昙雅的进宫对自己不会产生什么威胁，可现在情况却变得和自己当初想的完全不同。
王昙雅不仅有了皇上的宠爱，甚至隐隐有要替掉自己位置的趋势。
偏偏她与后宫其他的女人又不同，若是其他女人有这趋势，王府一定不会任其发展下去。可如果是王昙雅的话，那么王府还会阻止吗？
想到王府的态度，王皇后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苍凉。
他们要的不是庶女或者嫡女，而是中宫这个位置吧！
无论是自己，还是王昙雅，只要能稳坐这个位置，其实对于王府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现如今，她已经只能退居宫中以求全力自保，一步错，她不想步步错了。
所以春猎这件事，自己选择不去才是最为正确的，不是吗？
凝箬阁内，王昙雅弯腰揉着小腿，这一路上虽然未曾感觉到累，但回了宫里坐得久了，腿上就开始发酸。
“奴婢去倒些热水浸了帕子来给您敷一下吧。”汐儿见状关心道。
王昙雅点点头，“也好。”
用帕子敷过之后，王昙雅方才觉得舒服许多。
不过心里却止不住的苦笑，就这身子骨还去春猎，当真能成吗？
春猎的具体日期楚若宸与朝中大臣商议过后，定在了十日之后，有十天的时间既可以准备充分，也好详细计划沿途路线。
春日的天气有十天就足以变化许多，楚若宸也是害怕王昙雅受凉，才这般决定。
内务府赶制出来的骑装送到凝箬阁，窄袖的上襦和略短的下裙搭配显出英姿飒爽的感觉。
楚若宸坐在椅子里，胳膊放在桌上撑在头，嘴角带笑看向王昙雅。
在楚若宸无声却有意的目光下，王昙雅试穿了一下衣服，抬起手腕让汐儿给她系好腕带。
“臣妾从未穿过这样衣服，好看吗？”王昙雅问了一下楚若宸，她未入宫前也是千金小姐，哪里会穿成这样，所以现在倒也感觉新鲜。
楚若宸看着王昙雅再他眼前优雅地转了一圈，不禁感叹这简洁利落的骑装都能让王昙雅穿出一丝柔情来。
“骑装是为了便于行动，哪里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楚若宸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是昙儿这般着装，却是美丽非常啊！”
王昙雅掩口轻笑，却发现系紧了腕带的袖子不似以往那般带着重量。
“随行的人朕已经确定下来了。”楚若宸道，站起身替王昙雅整理下腰间的褶皱。
楚若宸自然而然的举动惹得王昙雅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任由楚若宸忙活。
“凡事有皇上做主，自然都是好的。”王昙雅并没有多问，反倒表现得好像有谁去都没关系一般，倒是和之前主动提出来带着皇后和后宫其他人的态度不一样。
不过楚若宸也没有多想，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句话，不过是在和王昙雅谈论今天天气如何那般简单。
而就在这不久之前，坤宁宫中。
陆公公手执拂尘站在坤宁宫殿门前，等着王皇后的答复。
“本宫近日感觉头痛乏力，想必是季节更替有所不适。皇上春猎本宫就不随行了。”王皇后的表情中带着一些倦怠，用两根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那奴才这就回禀皇上，娘娘凤体欠安还是早些请太医来看看的好，否则皇上要担心了。”陆公公看到皇后如此，只是礼节性的说了一句。
王皇后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冷笑：自己不去，皇上怕是连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自己担心？
“嗯。”王皇后哼了一声，说道：“陆公公还是回去服侍皇上吧！”
听出来王皇后这是赶人了，陆公公也不恼，弯腰一礼，说了句“奴才告退”，之后便离开了坤宁宫。
楚若宸听到陆公公的回禀，剑眉一挑，他本以为皇后会借此机会跟来，没想到居然会称病留在宫中，也算是识趣。
要不然她真跟着了，楚若宸自己都不敢保证到时候会不会给她一个下不来台。
“皇后抱恙，在坤宁宫中修养，所以这次春猎只有你随朕带一队禁卫前往寿山。”楚若宸告知王昙雅。
王昙雅说要楚若宸带着皇后本就非是真心，既然皇后不去，王昙雅也不在意。
至于后宫里其他的人嘛，因为皇后的不去，所以也就一起都不能去了，这一点也是王昙雅无奈的事。
毕竟，皇后不去了，偏其她人跟着去，这也算是变相的和皇后过不去。
这皇宫里，大概也就只有自己敢和皇后这么对立吧！
虽然这样的情况让王昙雅有些无奈，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如果在这个时候低头，怕是自己会死得更惨。
而且王昙雅也不想对那个女人低头。
“距离队伍出发时间还有几天天，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楚若宸把该告诉王昙雅的说了一遍，离开凝箬阁。
王昙雅想了想再过几天的春猎，心里忍不住有些兴奋。
对于一个千金小姐，别说是狩猎这种事，就连出门都很少。
况且能跟最爱的人一同出游，谁会不高兴呢，最重要的是，也就只有她和她最爱的男人，而没有其他的莺莺燕燕陪在身边。
暖阳高照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了春猎当天，碧空如洗，微风拂过带着春天独有的清新气息。
离开京城之后，丛林中小径上行人渐渐稀少，楚若宸一身简洁的长衫，骑马走在队伍先前。
王宫中的禁卫换下了长枪甲胄，只着普通护卫的劲装。
名义上的春猎，亦是微服私访，自然不能太过招摇。
王昙雅骑了一匹性子温顺的白马，由专人护在身边，楚若宸时常拉拉缰绳让马停下，跟王昙雅谈笑几句，在马匹越走越快时再此拉住缰绳。
楚若宸知道王昙雅不会骑马，虽然临时让人教了一下，却怕伤着王昙雅，只是教了她上下马，如今看来，只要不让马跑起来，王昙雅控制的还算轻松。
“皇上，您不必总是等着臣妾的。”王昙雅侧头对再次放慢速度的楚若宸说道，这狩猎要是少了策马狂奔岂不无趣。
“要是昙儿学会了骑马，朕就不用等你了。”楚若宸说笑一句。
林间小路越是前进就越是寂静，除了断断续续的鸟鸣声，就只有微风掠过时无数绿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留下一地斑驳的光斑。
这种属于自然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空灵幽深，忘却自己的所在。
王昙雅低头看了一下马蹄踏过的野草，就感觉有什么温暖干燥的东西探进了自己的后衣领。
“皇上？”王昙雅惊觉抬头，看见楚若宸拨转马头靠近了她，未牵缰绳的一只手放在她身后。
“有落叶掉进去了。”楚若宸眼神盯着王昙雅的后颈，解释了一句。
王昙雅顺从的低头，楚若宸的手指划过她颈间皮肤，光滑细腻。
半晌之后，楚若宸抽回手指，指尖夹着一片翠绿狭长的柳叶。
王昙雅单手整理了一下披下来的头发，脸上有些发红。
就在这时，队伍前方的灌木丛中一阵窸窣作响，楚若宸当即一夹马腹冲出几步，从马鞍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上弯弓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