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洛的心再次硬起来,眼神冷佞,仿佛要将她刺穿似的。“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你太天真了,慕、紫、岚!”
说罢,他低下头粗鲁而残酷地吻上她的唇,狂暴得像是要夺走她的每一分钟呼吸。将她打横抱起,扔在床上,他重重压了下去。
“不要……孩子!”慕紫岚惊恐地挣扎起来,但根本无济于事。她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只能任由那可怕的噩梦再次将自己吞噬。
……
入冬了,寒风中,情侣相拥走在街头,一脸甜蜜,一家三口则其乐融融,还有一些刚下班的白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欢声谈笑。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路边的玻璃落地窗旁,一个女人已经在那坐了很久,眼中充满羡慕与失落。
一件大衣裹住了慕紫岚身上的痕迹,却无法掩盖她心上的疼痛。她寂寥地望着窗外,眼神落寞。每个人,都有爱他和他爱的人,有工作,有朋友……唯独她是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她有丈夫,却不爱她,一味地伤害她、折磨她。
她有亲人,却对她充满厌恶,不愿理会她。
她有工作,却无法用自己的力量保住,被迫辞职。
她有朋友,却因为她而受到伤害,远赴美国。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失败,更可怜的人吗?慕紫岚自嘲地想,抚上肚子低低喃喃道:“宝宝……妈妈只剩下你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她眼中,让她有些恍惚。在那灿烂的光晕中,过去的一切,渐渐在脑海中浮现……
从记事起,她就在孤儿院,受尽其他孩子的欺负。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能把修女当作亲人,还有一个一年才来看她一次的姨妈。每次来,她总是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离开,那厌恶的眼神,只将她当作一个拖油瓶。
长大些,她上学了,学费大部分是由修女募捐筹来的,还有一小部分,由姨妈补上。她仍记得,每次修女带她去她家时,她那种憎恶的表情。
的确,她没有赡养她的义务,更何况她有个美丽如公主的女儿。而她永远低着一张苍白无力的脸,穿着破旧发白的衣服。
上了高中,她很少与其他同学接触,他们也只把她当作陌生人。除了,陆西。他成绩优秀,家事优良,擅长篮球……几乎完美,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那样光彩夺目的人,根本不该与她有任何交集。但一场篮球赛,让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当她因贫血晕倒在篮球场,其他人带着厌恶的眼神冷眼旁观时,是他丢下比赛,把她背到医务室。
从那时起,她悄悄爱上了他,而他对她也一直很关心。高三最后的日子,她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仅把她当作朋友。
之后,她将自己彻底藏了起来,处处躲着他。他来找过她几次,但都被她刻意避开了。从那以后,他们失去了联系。
带着对他的思念,她上了一所普通大学。以她的成绩,本可以选择更好的一所,但阿姨不肯再多给她钱。后来的一天,一个老爷爷出现在她生命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关怀。他为她支付全部学费,处处关心她。
她偶尔也会问他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他总是摇头叹息,喃喃两个字,奶奶……她听不明白,也没再追问。得到爷爷去世的噩耗时,她很伤心,一直愧疚她未能帮他做些什么,因而答应了嫁给他孙子的遗愿。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慕紫岚问自己,她还会答应,让自己深陷这个火坑吗?她不知道!
但最令她心痛的是,她至今仍爱着严少洛,那个无情地欺骗她,背叛她,伤害她,残忍如魔鬼的男人。可偏偏是他,在困境中向她伸出援手,让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恋爱的幸福,让她对人生充满期待。
想到这,慕紫岚已经眼泛泪光,她赶忙擦掉,不允许自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脆弱。
收拾好东西起身,她准备离开。但当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全身如遭雷击,猛然震住,钱包从她手中滑落。
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奥迪车边,正在找钥匙。他的头微微低着,侧面勾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嘴角匀染开初春阳光般的笑容。他很年轻,却身着一套笔挺的黑色制服,袖扣泛着淡金色的光芒,自有一种非凡的气质。
是——陆西!慕紫岚全身如筛糠般颤抖得厉害,她不顾一切地冲餐厅,但奥迪已经开动了,她追在后面,不住地喊,不住地挥手,像疯子一样追着车跑。“陆西——陆西——”
行人停住脚步,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陆西……”慕紫岚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慢慢停了下来。她想喊,但嗓子已经哑了,再也喊不出一句,手也没有力气再举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她失落地喘息着,喃喃。“陆西……陆西……”
她软下身子,抱住双腿望着车消失,就像一个脆弱的孩子,茫然而又痛苦。
一辆白色宝马在她身旁停下,庄澈走了下来,扶起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刚在车道另一边看到她像是在追什么,他忙绕道开了过来,结果看到她蹲在地上失神。
慕紫岚呆滞着,许久后眼里才渐渐凝聚起焦距,看清眼前的人是庄澈,勉强扬了扬苍白的唇。“……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过来看看,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庄澈的眼神充满关切。
慕紫岚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她叹了口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担忧笼罩了庄澈的心,他快步走上去从后面拉住她,温柔地问:“我们聊聊,好吗?”
气氛很温馨的咖啡厅,慕紫岚头微低,怔怔地望着咖啡杯出神。她脸上有一抹不寻常的白,咬唇下意识咬住。
放下小匙,庄澈端起杯子优雅地喝了一口,杯底与磁碟的摩擦发出一种细细的,却又有点像小提琴乐的声音。他缓缓将目光移向顾思瑜,微笑。“紫岚……”
“嗯?”慕紫岚回神时,眼神仍有一丝呆滞,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怎么了?”
“你出神很久了,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啊!”似是为了掩饰,慕紫岚喝了口咖啡,顺着杯缘望向别处。
庄澈的眼神依旧温和,却添了一抹认真的意味。“你刚才是在急着追谁吗?少洛?”
“没有……我……”慕紫岚无从解释,只是默默握紧杯子,指尖微微颤抖着。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失落的神色在庄澈清明的眼中浮现,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把你当朋友。”慕紫岚急了,忙摆手解释,她苦恼地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说。“我只是……只是……”
“我开玩笑的,但作为朋友,我希望能为你分担一些。”庄澈静静凝视她,眼神诚恳。那分明在说,他是她可以信赖的朋友。“我知道,你最近过得很不好。”
慕紫岚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心颤动起来,苦涩如涟漪一圈圈荡开,酸楚。喉头哽咽了一下,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湿潮,眼睫低垂下去。
“我和少洛是很多年的朋友,所以很清楚他会对你做些什么。他并不是个坏人,只是很讨厌被别人操纵命运。而你们的婚姻,恰巧犯了大忌,而老太爷又去世了,所以他才会把怒意发泄到你身上。”
“我知道……”慕紫岚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苦笑。他的恨意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中。
“其实……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你并不清楚。我劝服不了他,但至少可以为他弥补一些。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
“谢谢!”除了这句话,慕紫岚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
无意让这种气氛继续延续下去,庄澈转而换上笑容,用打趣的语气说道:“对了!少风对你做的提拉米苏满意吗?你没有丢师傅的脸吧!”
慕紫岚摇摇头,淡笑。“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是喜欢的,真的很感谢你!”他善良、温柔、乐于助人,实在与严少洛大相径庭。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严少洛对她有他一半的温柔就好。
“我不是说过吗?我们是朋友,不需要客气。你现在怀了宝宝,不宜走动太多,如果想吃什么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亲手给你做。”
“还有宝宝的满月席,我想负责糕点部分,怎么样?准妈妈!”清俊的脸上多了俏皮的笑容,异常迷人。
慕紫岚被逗笑,“宝宝才一个月,现在想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他真是一个好男人,谁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宝宝在肚子里长得很快的,一眨眼,就长得很大了。现在不早点准备,我担心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