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孤儿院内,孩子们在草地上快乐地嬉戏,欢天喜地捧着礼物。慕紫岚坐在长椅上,身旁是一直照顾她的张修女。
“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慕紫岚微笑地眯着眼睛,看着那群孩子。
“嗯!这是最近的事,近三个月,我们收到了三笔匿名巨额捐款,用这笔钱给孩子们建了新房子,重修了幼儿园,还准备建初中呢……”
“真的吗?太好了。”慕紫岚由衷地感到开心。小的时候,孤儿院很缺钱,他们只能勉强维持温饱。所以一有什么礼物或零食,都会引起一场纷争,甚至很多时候还会有人受伤。
那时候的孤儿院就像一个地狱,不像现在,每个孩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时候,钱真的能改变很多。
“是啊,如果能知道那三笔钱是谁捐的就好,真想感谢他们。”张修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你好久没来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啊,宝宝也很好。”
“这就好,有时间带那个人过来,我想看看他。你就像我的女儿,我真心希望你幸福。”
“嗯!”
“我就知道今天你一定会来这里。”一道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紫岚转头,明亮的阳光之中,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高大帅气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依旧是那样清澈的笑容,那样熟悉的棱角。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了分沉稳,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的男人气息。
恍惚间,慕紫岚似乎回到了六年前,她第一次带他来这。
“陆西……”
“怎么今天来没叫我?”陆西笑着问,声音低沉动听,能让人的心能在瞬间沉静。
“我以为你没时间。”慕紫岚缓缓站了起来,陆西扶住她,她摆摆手。“不用了,现在才四个多月,我自己能行。”
“小心点。”陆西没有放手,只放轻了些力道。
“你太紧张了,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
陆西笑了笑,扶着她坐下,“你现在肚子大了,是特级保护动物,一点意外都不能发生。”
“好,我知道了……”慕紫岚无奈地摇摇头。在家里很少有人会关心她,更别说这么仔细地照顾了,她习惯了独立,一下子倒不自在了。
“你是……陆西?”张修女认出他来,见他们这么亲密,她不由得猜想,“难道你们……”慕紫岚喜欢他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把她当朋友,难道后来几年发生了变化?
“不是,我们……”
“您好,好久不见。”陆西止住了她的话。潜意识里,他忽然不想澄清两人的关系,反而觉得更加亲密,感觉很好。
“嗯!确实很久不见了。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聊。”
晚饭过后,慕紫岚和陆西并排坐在木椅上,聊着过去的一些趣事,不时传出阵阵笑声。陆西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你现在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那么胆小?不怕孩子和你一样吗?”
“才不会呢,宝宝一定超勇敢的。”慕紫岚摸着肚子,得意地说道。
“不过,如果是女生的话,胆小一点也很可爱,像你一样。”
“哪有!只有人说我笨,从来没有人用那个词形容过我。”慕紫岚吐吐舌头。
陆西亲昵地揉揉她的头顶,“那是他们还没有发现你的美……”说这句话时,他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现在已经发现了,只是发现得越多,越觉得遗憾,为什么他没早一点意识到呢?时至今日,已经回不去了。
慕紫岚的脸悄悄红了,以前她曾无数次幻想过陆西这样对她,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感觉却已经变了。她没有感到任何的紧张或激动,只觉得不自然。现在,她已经不再有过去的感觉,仅将他当作好朋友。
意识到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陆西低咳了声,打破沉默。“听朋友说,怀孕期间特别辛苦,你怎么样?”
“还好,我才四个月,肚子不是很大,可能到后面会更辛苦吧……但比较容易困,好像做一点事就觉得累。”
“那要多休息!你先生呢?他没有陪你来吗?”
“他……比较忙,我一个人就可以。”
“这样啊……没关系,以后你想去哪里,尽管找我,我随时有时间。”
“可你不是经常要飞吗?还要陪琳姐,怎么有那么多时间。”
“她……不需要我陪。”陆西耸耸肩,“事实上最近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不是那么适合,我们有各自的事业,很少有时间在一起,感情也慢慢淡了。刚开始我会很想去找她,可现在即使一个星期不见面,我也没有任何感觉。”
“……”慕紫岚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她又何尝不是经常要忍受一个人的孤单呢?如果没有宝宝,她大概也坚持不下去吧。
两人都沉默了,望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渐渐地,慕紫岚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
“想睡了吗?要不要回去?”陆西温柔地问道,接下围巾围帮她围上。
……
深夜,慕紫岚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铃声吵醒,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似的。
“喂……喂……”接连‘喂’了几声都没人回应,慕紫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喂?”
“表姐,是我……”电话另一头传来安彩黎含糊不清的哭声。
“彩黎?你怎么了?”
“表姐……呜呜……表姐……救救我……”安彩黎只是一个劲地哭,越哭越惨。
“彩黎,你……你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在家吗?”
“我……我在世贸中心天台……表姐,救救我……”没等慕紫岚问更多,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她连外衣都没拿就急匆匆冲了出去。
夜里风很大,五十层楼之高的世贸天台一片黑暗,阴森恐怖。风呼呼地吹着,如刀子般刮过慕紫岚的脸。她更加担心了,边走边喊:“彩黎……彩黎……彩……”
一阵嘤嘤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慕紫岚放缓脚步朝那边走,一抹身影正蜷缩在水泥围栏边。看到她来了,她忙站了起来,一头长发被风吹得七零八乱,不时露出那张苍白的脸。
“彩黎……”慕紫岚惊得大叫,但安彩黎不准她靠近。“不要走过来,让我死,让我死……”她的情绪似已崩溃,不大声哭喊着。
“彩黎,你别做傻事,告诉表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慕紫岚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靠近,生怕激怒她,她真的从这高楼上跳下去。
“我……我……我好脏,好恨啊……表姐……”安彩黎的哭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或许我能帮你呢。”
“不,你帮不了我的,我……没人可以帮我。”安彩黎哭着,半张脸隐藏在黑发里,也遮住了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
“你先说出来,总会解决的,你这样我很担心啊……”慕紫岚上前走了几步。
“怎么解决?我被人强暴了怎么解决?谁把清白还给我?”安彩黎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凄厉地叫喊道。
“你——”原来那天真的……慕紫岚如遭雷击,全身定住,一种不好的预感如同一颗炸弹植入她脑中,她不安地颤抖起来。“是……谁?”
“是谁?哈哈!是谁……”安彩黎神经质地大笑,“那个人你也认识,强暴我的人就是严少洛!”
“轰——”那颗炸弹炸开了,慕紫岚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脸色也惨白如纸,她震惊地望着她,怔怔地、怔怔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不会……”
“他对我怎么样你很清楚不是吗?我处处躲着他,但没想到他竟是只禽兽,我……呜呜……”安彩黎悲痛得说不下去,软下身子,抱头痛哭,眼睛却悄悄地观察着慕紫岚的反应。
“彩黎,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慕紫岚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不知是为安彩黎,还是为自己。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丈夫竟然、竟然强暴了自己的表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冰凉的夜风一阵又一阵,冷得刺骨,但慕紫岚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她的心已经彻底碎了,麻木了,感觉不到痛。在黑暗无边的万丈深渊里,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紫岚冲进去时,严少洛正坐在沙发边品茶。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自顾往茶壶里加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慕紫岚声嘶力竭地吼道,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吵到我了!”严少洛以一种不徐不缓的口吻答道。
“你——”慕紫岚怒极,冲上去一把挥掉茶具,夺过他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他面前。
茶水四溅,溅到严少洛手上,立即烫红了一片。他皱眉,但似乎并不是因为痛,只是眉宇间慢慢凝聚起一股怒意,声音冷淡下来。“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