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云岭不算太高,但山势险峻,地形复杂,山顶上有无数巨石如层云般堆叠,故称之为叠云岭,它与东南方向的飞燕关相隔不到四里,互为犄角,遥相响应,死死扼守住由分界北进大西南和江南的交通要道,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军事要塞。
南宋与聚城同属华夏血脉,当年曾签订了军事同盟协议,但对聚城也并非全无戒心,在叠云岭和飞燕关修建了完善的防御工程,现在南宋已灭,叠云岭与飞燕关落入了大蒙手里,蒙兵加强防备,加固了城墙和多搭建了数百个炮台,更加固若金汤了。
停战这一年多来,镇守叠云岭和飞燕关的蒙军从未放弃过警惕,岭上岭下、关前关内刀枪林立,枕戈待旦,全副武装的巡逻兵来回走动,这方圆数十里内到处弥漫着肃杀之气,有大战一触即发之气氛,行人不至,飞鸟走兽绝迹。
突然,叠云岭上的城门大开,一队全副武装的蒙骑自城墙内疾驰而出,直奔下山,当先一名蒙将约四十左右,身材高大,体形彪悍,两道斜飞入鬓的浓眉衬托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角带着一抹冷酷的笑意,他就是镇守叠云岭和飞燕的蒙军大统领雷客烈。
雷客烈率领数十名亲兵驰到山脚,纷纷勒紧缰绳,停在马道上,抬头向东南方向眺望,自言自语地道:“正午已过,怎么还不见人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骤雨般响起,一骑在马道上疾驰而过,卷起一道滚滚尘烟,直奔到雷客烈面前,马上的蒙兵滚下马鞍,屈膝行礼,道:“禀告将军,他们到了,就在前面。”
雷客烈神情一振,道:“好!果然来了,我们准备迎接吧。”
过了好一会,那边山坳突然扬起漫天尘烟,一队人马约有千余人出现马道上,朝叠云岭是驰来,越来越近,前面的两人,正是卫凡(莫怀情)和莫惜金。
雷客烈策马迎上了上去,远远就豪爽地大笑道:“大公子,末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卫凡勒住马匹,笑道:“真抱歉,让雷将军久等了!”
雷客烈哈哈一笑,道:“只要大公子能来,就算等上三天三夜,我也毫无怨言!”
卫凡真诚地道:“雷将军的盛情,令人感动,不过我此次来,是为了见南帅的。”
雷客烈毫不介怀地道:“大公子要率部投诚的消息,我已经在两天前就飞鸽传信给远在临安的南大帅了,大公子请放心,我相信大帅在这几天内必定会赶来与大公子相会。”
“那就好。”卫凡指了指身边的莫惜金,道:“容我来介绍,这是我五弟惜金。”
雷客烈不由双眼一亮,眼光落在莫惜金身上,大声道:“莫非就那个以赌术闻名天下的莫惜金?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莫惜金抱拳一礼,微笑道:“雷将军过奖了!将军若有兴趣,不如我们来玩一把?”
雷客烈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好啊,来日方长,若有机会,一定舍命陪君子。”
莫惜金笑道:“将军也有兴趣,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我以后不会孤单了。”
雷客烈叹道:“本来大公子的身边从者如云,现在却只得惜金老弟一人追随,真是人走茶凉啊!不过,也说明惜金老弟不但赌术高,赌品好,人品更高!”
卫凡指了指身后,道:“这些人都和老五一样,是誓死追随我的兄弟,不算少了!”
雷客烈朝后面望去,道:“是啊,怕有上千人吧?是不算少了!”
卫凡笑了笑,道:“总共是一千零八十人,不过,雷将军若信不过,他们可以暂时留在叠云岭下,我和老五先随将军进去。”
雷客烈哈哈笑道:“大公子这么说,那就太见外了!大公子与大帅的结盟已不止一次,是我们大蒙的真朋友,岂敢无端怀疑?大公子,惜金老弟,请!”
卫凡和莫惜金在雷客烈及数十亲兵的簇拥下驰上了叠云岭,卫凡带来的千余人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驰入了叠云岭的城墙大门。
兵营、武器库、伙房都搭建在陡峭的山坡上,井然有序的山道纵横其间,城墙后的平地并不多,只有西北面比较山坡平缓,加上人工开凿,整理出几块足以容纳两万人梯田形状的地坪来,用做平时士兵的集训场及战前的点将台。
现在,较大的一块地坪上,纵横二十列,总共两百多张长桌,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酒菜,阵阵香气伴着热气随风飘散,数十名伙夫正在现场地忙碌着。
卫凡、莫惜金两人在雷客烈及数名主要将领雕刚山、载劲道等人的陪同下,从酒席当中穿过,坐了南面第一列的第一桌。
随后而来的千余人在伙夫的指引下,有秩序地进入了酒席,各级蒙军将领及一部分轮休的蒙兵也来相陪,坐了满整个地坪。
卫凡笑道:“雷将军,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雷客烈哈哈笑道:“大公子说得极是,不过大公子刚进门,还是需要款待的,我们大蒙军方接待宾客的规格有着不同的标准,大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天下无人可及,大帅早就吩咐了,需破规格接待,连续开宴三天,让我们的士兵也好沾点光。”
卫凡举起酒杯,笑道:“那我就喧宾夺主了,我来敬各位将军一杯。”
众蒙将忙跟着举起杯,雕刚山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大公子的下属了,理应我们来敬大公子。”
卫凡首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将一起喝了,酒席正式开始,酒桌上觥筹交错,人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特别是那些陪同的蒙军将士,更是兴高采烈,敞开了肚皮胡吃海喝,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吃过一顿了!
这一顿吃到夜幕降临,才尽兴而散,雷客烈让士兵腾出了十几间营房,安顿卫凡带来的人,卫凡和莫惜金则一人单独住了一间。
往后的三天,都天天开喝,全体蒙军将士,人人都有份参与,似打了一个大胜仗般,每日狂欢至深夜,山上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一片欢腾,但卫凡看得出,虽然连续大办了三天的酒席,但叠云岭上的防御半点也没有因此而松懈。
白天吃饱喝足了,晚上睡得也特别沉,除了城墙上值夜的士兵,山坡上的营房里,处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如绵绵不绝的波涛,响得惊天动地。
夜已深,莫惜金却睁开了眼睛,翻身起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轻轻拉开,探头左右一看,没有半个人影,这才出了房门,快步来到卫凡的房门前,推开闪了进去。
卫凡坐在床上还没有睡,似是正在等着他,见到他进来,低声道:“老五,坐到床上来。”
莫惜金弯腰上了床,坐在他身边,也是低声道:“大公子,这里防御之严密,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两天他们对我们似乎已经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找不到任何机会。”
卫凡道:“我暗中察看过地形,西南面的鹿跳台地势最高,上面有一百多门火炮,只要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偷袭,控制了鹿跳台,那就等于扼住了叠云岭的咽喉,只要掉转炮口,发起猛烈轰击,在三个时辰内就能将叠云岭上的防御工程摧毁大半。”
莫惜金思索了一会,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过连续几天喝下来,我们的士兵也很累,蒙兵的酒量胜过我们太多,一旦双方短兵相接,只怕我们的士兵会吃亏。”
“不错,想得很周到。”卫凡点头道:“那就再休息两天,等蒙兵失去戒心再行动,你想办法通知老六老七,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大后天晚上,三更时分,我们准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