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潮,卫凡(莫怀情)机械地迈着脚步,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大概走了数里,到了百里长街,只见街道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耳边尽是嘈杂的人声。
他也跟着人群往前挤,但眼前除了一个个不停移动的后脑勺外,什么也看不到,好不容易挤到街道中间,尽量掂起脚跟,向前望去,终于看到了人人争相一睹的刑场!
这时他所在的位置是百里长街南天门中段,这里是百里长街最繁华的地带,也是现在人流最集中的地方,十数里长的主街道、以及街道两旁的大街小巷至少聚集了十几万人!
百里长街中间,搭建了整整一百个绞刑台,比成人高出大半截,一字排开,足有两三里,每个绞刑台四周均肃立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迅捕,将人群隔在栏杆之外,看热闹的人们层层围困,望不到头,只见人人伸长了脖子,场面之壮观,古今罕见。
南天门北面长安街口,突然浩浩荡荡地涌出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服饰不一,但颜色全是黑色,人数绝不少于四万,源源不绝地从长安街涌出。
这一大群人以数千青壮年开路,他们手持铜棍,硬生生挤开围观的人群,带领着这数万人硬插了进去,迫使四周的百姓往后挤,将一百个绞刑台全都围了起来。
这伙黑衣人还高举着上千面白旗,旗帜两面上均写着一个大大的、鲜红的“冤”字!飘扬在百里长街上空,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触目惊心。
卫凡(莫怀情)知道这些黑衣人都是黄双林、周向西、潘自得、任行权等人的亲属族人或支持者,他们果然不肯束手待毙,以他们的势力在短时间里纠集起数万人前来刑场闹事,也不是什么难事,看来今天的行刑想要顺利进行,只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卫凡(莫怀情)又十分清楚卫域的手段,既然他已下定决心拿这一百人开刀,杀鸡给猴看,就算是再来十万人,恐怕也无法阻止今天的行刑大典。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街道上骤然安静下来,颜雯、燕无缺、莫如风三人在数十名迅捕的簇拥下登上了今天刑场的核心枢纽:主审台。
主审台搭建在这一百个绞刑台的中间位置,四周有重兵把守,比绞刑台高出数尺,所以颜雯在主审台后落座,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霎时数十万道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围在绞刑台的数万黑衣人更是死死盯着她,脸上均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恨,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怨毒,难以形容,若目光也可以杀人,颜燕莫三人只怕早已被千刀万剐。
颜雯却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向四下一扫,摆了摆手,铜锣声骤然停歇,两队盔甲鲜明的士兵统一手持锋利长矛,小跑而入,挡在通道的两侧,接着囚车出现了,一辆连着一辆,接二连三地驶了出来,刚好一百辆,分驰到每一个绞刑台的下面。
士兵打开车门,将里面的人犯拉出,押上了绞刑台,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不少黑衣人想越过栏杆,扑上前去,却被栏杆后的士兵以长矛死死挡住。
这一百个人犯都套着黑色头罩,穿着宽大囚衣,分不清谁是谁,卫凡(莫怀情)心想,少了自己一人,本来是九十九人才对,但到达刑场的仍是一百人,看来颜雯是用了瞒天过海之计,找了一个死囚来代替,他不由暗暗苦笑,本来自己此时应该是在绞刑台上面的。
燕无缺拿着一份罪状,站在主审台边缘,再次向世人痛诉区府要员、钱庄大东家、地产开发商的十宗罪,他的声音浑厚雄壮,每一个字都以内力送出,传出数里之外,清晰地送入远近十数万百姓的耳里,人人屏息聆听,天地间瞬时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不息。
宣读完罪状,绞刑台上的刽子手将结实柔韧的绳索套进了这一百个区府要员、钱庄大东家、地产开发商的脖子,只待午时一至,就踢开脚下踏板,把他们全部吊死在绞刑台上。
眼看着自己亲人的脖子被套进了索圈里,绞刑台前的黑衣人群不由激动起来,他们嘶声叫嚷着,纷纷向前涌,情绪再度失控,有不少的青年越过了栏杆,硬推开栏杆前的士兵,向绞刑台奔去,受到台下迅捕的阻拦,他们挥舞着铜棍,与迅捕们叮叮当当地对打起来。
卫凡(莫怀情)站在人群里,最近的一个绞刑台离他只有七八丈远,他的目光锐利,透出密密麻麻的人群,发现正在与迅捕打斗的黑衣青年当中,有一人竟是赵宗武!
看来这些人不单是来抗议闹事的,他们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打算劫法场!马上就要血流成河了!卫凡(莫怀情)心里微惊,但现在场面已非自己能控制的了。
果然,赵宗武突然抛开铜棍,伸手在腰间一摸,一道雪亮的刀光绕体飞起,身前的两个迅捕躲闪不及,齐齐中刀倒下!他身边的黑衣青年也抛开了手里的铜棍,抽出了兵器,或短剑、或利刃、或连弩,纷纷呐喊着杀向绞刑台,接着更多的黑衣青年冲开了士兵,加入了混战,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戒严的士兵及守在绞刑台下的迅捕总共有四千多人,劫法场的黑衣青年却越来越多,达到了上万人,是士兵和迅捕的两倍多,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加上是有备而来,很快就占据了的优势,特别是赵宗武,以快刀绝技伤了十数名迅捕后,第一个跃上了绞刑台。
他挥刀将两名刽子手刺于刀下,再刀光一闪,割断了索圈,伸手拉开这人的头罩,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这人并不是一百个区府要员、钱庄大东家、地产开发商当中的任何一人,而是由刑部迅捕所扮!
他双目精光一闪,双手齐出,猛地朝赵宗武的胸膛抓去!
赵宗武虽然惊愕,但反应极快,身子一缩,胸前的两片衣服已被这人撕了下来!他勃然大怒,长刀回旋,刀光卷过,将这人的双袖一齐割断,再向这人的脖子扫去。
这人的脑袋一缩,往后飞退,闪过赵宗武的长刀,赵宗武正要追击时,突然利箭破空声传来,他忙一矮身子,长刀向左一挥,“当”的一声,将一支已射到左太阳穴的铁箭砸飞,手臂不禁一阵酸痛,身体也被一股强大的冲撞力推倒在地上。
这是燕无缺的神箭,他远远站在主审台上,一箭落空,又再发一箭,弦响箭即至,赵宗武在绞刑台上就地滚动,长刀一挥,又将来箭砸飞。
百忙中,他抬头看去,只见那些冲上绞刑台的黑衣青年反而被乔装成囚犯的迅捕拿下,不禁又惊又怒!这时凄厉的破空声再次响起至耳边,燕无缺的第三箭又凌厉射至背心!
这时赵宗武已经滚至绞刑台边缘,反手一刀,再次磕飞燕无缺的箭,借着这一冲击力,前掠丈余,落在另一个绞刑台上,刀光一闪,将一名乔装成囚犯的迅捕劈于刀下。
他们纠集了万余名勇武青年,在亲属族人的掩护下前来劫法场,本来是志在必得,没有颜雯早已料到了,用一百名迅捕乔装成囚犯,先将他们引出来,让他们过早暴露了全部实力。
这数千劫法场的青年当中,有不少武功好手及连天鹰组织的余孽,但还是以赵宗武的武功最高,也是这些人的首领,他发现自己上了当,便萌生了退意,因为他相信对方的陷阱决不止这一个,必定还有厉害的杀着在等着自己。
燕无缺的第四箭又夹着尖厉的啸声奔来,力道比前三箭更强,他更没把握硬接,以刀背轻碰箭身,身子嗖地蹿出,从这个绞刑台跃到了另一个绞刑台上。
铁箭擦着他的身子落下,射在绞刑台上,将台面的木板炸得粉碎!
燕无缺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发出了第五箭,但赵宗武去势如电,连跃过数个绞刑台,已到了铁箭的射程之外。
看着燕无缺铁青的脸,颜雯微微一笑,道:“三哥别生气,逃不了的,今天他必死无疑。”
远处的赵宗武从这个绞刑台跃到另一个绞刑台,一面大展神威,连将十余名迅捕刺倒于刀下,最后站在绞刑台边缘,正要指挥众青年混进人群里,趁乱撤离,突然感到似是有人在耳边不屑冷笑了一声。
这声轻微的冷笑,在这震天的杀声却听得十分真切,他猛然扭头望去,但是什么人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