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奔进了颜家寨,来到颜昌刚的家,他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到她们进来,惊讶地道:“李大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李盛慧道:“颜族长,你快去把乡亲们都召集起来,蒙军很快就到了。”
“这么快?”颜昌刚心里一惊,手一颤,装着剩饭的木瓢啪地掉在了地上,鸡群一阵惊飞。
当当的铜锣声急促响起,全寨百姓一共九百七九人,除了三十七人已经外出劳作外,全部集中到了村里的晒谷坪上,黑压压一片,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颜昌刚大声道:“乡亲们,请静一静,听李大人说话,蒙军就要到了!”
人们本来已安静下来了,但他最后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震得他们愣了一愣,随即又如马蜂炸窝似的,四处都是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整个晒谷坪都沸腾起来了。
李盛慧道:“颜族长,山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暂避的,你赶紧安排乡亲们撤离,老人女人和孩子先走,青壮年准备武器,在后面掩护。”
颜昌刚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李大人,乡亲们准备好了就可以走,但是我三婶一家,你们要亲自送走。”
李盛慧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颜昌刚长叹了一声,道:“大表叔在我三婶家住了好几个月,虽然每天都在闭门修炼武功,很少外出,但我十几年前曾有幸见过他一面,他不认识我,我一眼就认出他了!”
李盛慧黯然一叹,道:“那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她母子俩了。”
颜昌刚连连摆手,道:“那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时间不多了,你们赶紧把她一家人都带走吧,那是大表叔的亲生儿子,我们全村人的性命也不及他一个人重要。”
李盛慧摇头道:“不,你挑十几个青年护着她们,随乡亲们一起进山,跟着大伙走才安全,我们要留下来狙击蒙军,为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个村民亡命奔进村来,冲到颜昌刚面前气喘吁吁地道:“刚叔,不好了,蒙军来了!长长的一队,望也望不到尽头!”
他的话令所有村民紧张起来,争先恐后地离开了晒谷坪,只带了水和干粮,扶老携幼,就跌跌撞撞地涌进了山里,因为关于蒙兵如何残暴、如何灭绝人性的传说,他们已经听说得太多了。
尽管蒙兵来势汹汹,但还是有一百多名青年愿意留下来和她们一道战斗,李盛慧知道他们凭的只是一股热血,若正面与蒙军相抗,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杀得干干净净,所以不能硬拼,必须做仗着有利地形来狙击蒙军,尽可能拖延时间。
她察看了一遍村里的地形,发现祠堂的地势较高,后背靠山,门前是一道坡度极陡的石阶,而且祠堂里外两层建筑都是由石块堆砌,十分坚固,易守难攻,便让青年将村里所有的土制武器迅速搬到祠堂里,准备凭借地形优势,死守颜家寨,与蒙军展开一场血战。
刚准备就绪,马蹄声就惊天动地般响到村口,大约有百余骑当先驰进了进来,李盛慧、莫怜香、小九埋伏在村口,突然现身,弩箭连发,片刻间射倒了十数名蒙兵。
蒙军昨晚刚吃了败仗,在山路上连遭狙击,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就折损了数百士兵,早就憋了满肚子的怒气,这时终于见到了敌人,均怒不可遏地叫嚣着扑上,一面以利箭反击,迫得李盛慧她们无处藏身,只有冒着箭雨退回了村里。
蒙军紧追不舍,战马嘶鸣不绝,数千蒙兵隆隆从村里碾过,尘烟滚滚,惊得鸡飞狗跳。
三人掠上了祠堂,李盛慧喝道:“快!倒油!”
几个青年提着满满的几桶油奔到石阶前,将桶里的燃油倾倒出来,顺着石阶流了下来,蒙骑紧追而至,但刚踏上石阶,马蹄猛打滑,十数骑同时摔倒,乱成一团!
十几支火箭从祠堂里飞出,落在石阶上,猛地蹿起十几道火苗,并迅速连成一片,如一条火龙般沿着石阶快速蔓延,呼地烧到了蒙兵身上!
青年用预先收集起来的旧衣服裹成数十团,放入燃油里浸过,点燃后高高甩了出去,落到石阶上,化作数十个火球,火浪滚滚,声势惊人地滚了下去!
蒙兵躲闪不及,被火球撞上,就燃烧起来,火球与地面的火苗烧成一片火海,上百蒙兵在火海里挣扎哀嚎,只因火势太猛,其余蒙兵无法抢救,只能看着同伙被活活烧死。
巴斯鲁眉头深锁,心里升起的怒火比眼前的火势更盛,先是山路行军受阻,现在连这条小山村里的一个小祠堂都无法攻下,还死伤无数,简直是从来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他令士兵将雷火弹捆在箭身上,取下挂在马鞍旁的大铁弓,连发数箭,每一箭都射在祠堂外围墙的同一个地方上,雷火弹连续般炸响,硝烟滚滚中,一大片围墙轰然坍塌。
数百蒙兵跳下马,绕开石阶上的烈火,从石阶两旁的陡坡爬上,在箭雨的掩护,他们攀爬的速度极快,面前的数十人已经爬上了陡坡!
李盛慧和众青年在围墙后举起弓弩,一顿射击,将这数十名蒙兵一齐射倒!
巴斯鲁愈发暴怒,又将几支捆着雷火弹的箭连续射出,雷火弹接连爆炸,整条围墙都塌了下来,不少青年被压倒在石块下,其余的人扑上去相救,无法兼顾防御,蒙兵趁机再次冲上了陡坡,端着弩具,步步向祠堂迫近。
李盛慧从里面翩然掠出,双手纷飞,将已接近祠堂的十数名蒙兵震飞后,又闪回了祠堂里,倏去倏来,飘忽若风,令人难以捉摸。
巴斯鲁远远望去,不由心头巨震,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所遇上的敌人是谁。
她应该就是称为天下女人武功最高的李盛慧,自己虽从未见过面,但闻名已久,这一路走来难怪自己会损兵折将,而且连对手的人影都摸不着!
同时他又感到十分困惑,这个祠堂虽然易守难攻,但后无退路,是一个绝地,她天下少有军事奇才,可是为什么会将自己置于死地,选择一个这样的绝地来负隅顽抗?
他令蒙兵找来了数十袋沙子,在己方弩箭的掩护下登上石阶,往石阶上洒,厚厚一层的沙子,不但扑灭了火势,还掩盖了石阶上的油渍,为骑兵的冲锋扫清了障碍。
数百骑兵终于涌上了石阶,青年在石阶前洒下了土制的铁蒺藜,但仍无法阻挡蒙骑的脚步,他们呐喊声如雷,排山倒海般向祠堂冲来,青年抵挡不住,退进了祠堂内院。
倒塌的外墙挡住了战马的铁蹄,蒙兵跳下马,爬墙而入,突然几颗炮弹从祠堂里飞了出来,炸得他们血肉横飞,蒙兵想不到敌人居然有火炮,大吃一惊,纷纷退了出去。
这是村里的土制火器,虽然有一定的杀伤力,但威力不大,射程不能及远,数量也十分有限,只能等蒙兵接近了才发炮,有的炮管发射几炮,就已损毁,反而炸伤了自家人。
蒙兵见识过这些土炮的威力后,放下心来,数十人以盾牌护体,再次攻了进来,炮弹砸在盾牌上爆炸,连盾牌也无法炸裂,只有十数蒙兵受轻伤,其余的人继续推进。
李盛慧探身来,连发十数箭,每一箭都穿透盾牌,射毙蒙兵,巴斯鲁看得面色微变,嘿嘿冷笑,看你还有多少力气!他挥了挥手,数百蒙兵又涌上去。
李盛慧又发十数箭,累得气喘吁吁,这时不但精疲力竭,而且箭也快用光了,她贴着墙壁滑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只盼着尽快恢复体力,准备与敌人作最后一搏。
小九猫着腰奔到她身边,叫道:“大姐,你快看,那边有人来支援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