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飞云关,远远就望见,飞云关下城门大开,城墙内外排列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刀枪林立,旌旗招展,阵容整肃,突然间城墙上号角长鸣,响彻云霄。
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骑着高头大马,在飞云关守将陈浩英和一大队士兵的簇拥下,从飞云关的城门里驰了出来,竟然是卫府大小姐卫蓝。
当日莫怀义率领三千精兵乔装入关后,陈浩英感到事关重大,立刻派出飞骑禀报令府,卫蓝与大将军张正简短商议后,就亲率五千轻骑连夜赶往飞云关,一方面是担心局势突变,另一方面是为了迎接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师妹,因为她实在是太过迫切想要知道卫域的消息了。
李盛唐看见了卫蓝,扭头对刘韧笑道:“小师妹,你的面子实在是太大了,大小姐都亲自到这里来迎接你了。”
卫蓝的行事作风全城闻名,关于她的传说,刘韧早就听说过无数次了,心想自己虽然拜了卫域为师,但终究是出身寒门,日后自己该如何与这个尊贵无比的大小姐相处?她不由感到了几分惴惴不安。
莫怜香似是看破了刘韧的心思,凑到她耳边笑着低声安慰:“别担心,大小姐再厉害,她也只是个女人而已,不会生吞了你的。”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刘韧不禁满脸通红,狠狠瞪了她一眼,身下马蹄声“嗒嗒”地响着,抬头望去,飞云关终于到了。
卫蓝率先策马奔来,老远就冲他们挥手一笑。
刘韧不是一个自我陶醉的人,但她知道自己的身材相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从李盛唐和莫怀义两人那熠熠的目光中就能感觉得出来,但卫蓝这一笑,如百花同时绽放,缤纷娇艳,魅力四射,当真是无比动人,令她或多或少也感到有点自惭形秽,不禁呆呆地看着她,直到莫怜香轻轻碰了一下自己,才回过神,上前施礼,道:“大小姐,三妹拜见。”
卫蓝伸出双手扶住她的双臂,笑道:“我们都自家人,又何必多礼?什么大小姐,以后就叫我蓝儿吧,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李盛唐和莫怀义相视一笑,众人纷纷拥上前问候,然后带领众士兵缓缓进入飞云关,城上城下的士兵们齐声呐喊,顿时欢声雷动。
离开了飞云关,快马加鞭,一日之间聚城已遥遥在望了。刘韧归心似箭,迫切想见到分别了半年多的父母,但进了聚城后,卫蓝告诉她,她的父母及家人昨天就住进卫府了,全家安好,她这才放下心来,随着众人一道前往卫府。
牛歌是好几年没回聚城了,想起几年前自己年少轻狂,曾夜入莫府盗金,不禁又感慨又惭愧,他也是卫域的弟子,在聚城没有家,卫蓝自然也要请他这个师兄回卫府住,但牛歌想到若是在卫府住,就免不了时常和刘彩梦见面,那两人难免会感到尴尬时,又犹豫了。
莫怜香知道他的心思,就笑道:“蓝儿,牛歌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他与我二哥相见恨晚,臭味相投,要随我二哥回莫家住,一起钻研武功,师兄弟好好聚聚。”
莫怀义微微一笑,牛歌也一笑,居然同意了。因为他觉得李盛唐和莫怀义都是为人豪爽,很容易相处,但比之李盛唐的英气迫人锋芒毕露,莫怀义的沉稳内敛更令自己感到没有隔阂,何况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都在莫家,自己也应该先去见一见他们。
卫蓝笑道:“好啊,那你就住莫家吧,住师父家和住师兄家都一样,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刘彩梦又气又恨,只有她才明白莫怜香的另外意思,就是不想让自己和牛歌时常见面,但刘韧却不了解二姐的心思,拉着她快步走进了卫府。
……
第二天一早,李盛唐、李盛彗、莫怀义、牛歌、李直等人早早就来到了卫府,会同卫蓝、刘韧两人,在刘韧的带领下,向孤月峰进发,去接卫域回城。
众人到了摘星崖,抛下一根数十丈长的绳索,刘韧挥手与大家道别,攀着绳索敏如猿猴般向那云烟缥缈的深渊滑了下去。
这片崖壁光滑如镜,别人都下不来,对于刘韧来说却是轻车熟路了,很快她就下到以前采药时居住的那个小窝,只是洞壁已长满了青苔,毫无人迹,一片荒芜。想到从今以后就要告别以往的生活了,她心里生出了几分感慨,在洞外歇息了一会,又继续往下爬。
山谷中静悄悄的,景色依旧,只是潭水的暴涨,几乎淹没了半个山谷,小潭后面的那个山洞也被淹没了,只有一个更大的漩涡在无声地翻涌着,激荡起阵阵寂寞的浪花。
刘韧进入山谷,看着谷中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想起曾在这里和卫域击杀巨蟒、练武功的那段日子,其实自己离开了才十来天,此时故地重游却不禁恍如隔世,但奇怪的是,山谷里竟然没人,卫域和颜雯都不知上哪去了!
山谷里除了那三间石头房子,就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树木,根本没什么藏身的地方,刘韧穿过山谷,走进了石头房子,发现了卫域留在墙壁上的字。
这才知道两人在几天前就出去了,但他俩是怎么穿过潭边漩涡及通过洪水奔涌的山洞的,他却没说,只是简单地交待了一些事情,因为他知道刘韧一定会再回来找他的,这些字就是特意留给她看的。
卫域说他因为修炼武功到了紧要关头,所以暂时不会回聚城,刘韧却猜想他是因为要陪颜雯生小孩,不想让别人知道,才不会回聚城,但两人既然早已走了,她也无可奈何,只好再次看了一眼这个熟悉的小山谷,惆怅而归。
当她爬上山崖时,天色已经很黑了,李盛唐燃起了两堆火,将摘星崖映照着一片通红。
刘韧向众人说出了谷底的情况,大家都感到十分失望,特别是李盛慧,虽然火光飞舞,照得山顶上亮如白昼,但她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至于在刘韧转达卫域的话时,她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卫域本来是打算让莫怀义或李盛唐当中的一人暂代令主之职,处理令府的军政事务,不过他现在又改变了原来的打算,因为他觉得时局瞬间万变,聚城很快就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但聚城仍有心腹之患未除,那就是千鱼群岛的小岛上国和越城的阮家,所以他要李盛唐和莫怀义各率一支兵马,由李盛唐率骑兵前往越城平乱,由莫怀义率水师出征千鱼岛,先解决了聚城的后顾之忧,日后才能集中力量应对大蒙的数百万铁骑,至于令主之位,就由卫蓝暂代,刘韧协助,其余的人各司其职。
卫蓝的目光落在刘韧腰间的聚城令上,摇了摇头,道:“叔祖将聚城令挂在你身上,必有深意,聚城令还由你暂时保管,令主之位也由你暂代。”
刘韧吃了一惊,道:“蓝儿,我怎么能做得了?”
卫蓝微微一笑,道:“你出身贫寒,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却坚强乐观,能从容面对困难,以一个柔弱之躯,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在这方面你比我强多了,也比我更了解民间疾苦,当年你曾以一筐草药救活了无数人,侠骨柔肠早已名扬聚城,所以代令主之位,你比我更适合。”
“你就别推辞了,你们俩还分什么彼此。”
刘韧还想再说什么,李盛慧走过来将她拉到一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外,才悄声问道:“三妹,你告诉我,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女孩是不是很美,而且特别吸引人。”
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淡淡哀怨,刘韧感到了一丝不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幸亏自己没将颜雯已经怀孕的事说出来,否则她不知该有多伤心了。
李盛慧低头看着那漆黑的深渊,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真想从这里跳下去,看看你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令他抛弃了我们,置聚城千万百姓于不顾。”
刘韧吃了一惊,忙道:“师父只是在修炼上乘武功而已,武功一成,他就会回来找我们的,大姐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李盛慧淡淡一笑,道:“三妹,你放心,我说说而已,不会真跳的,再说他若是存心躲起来,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不可能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