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喝下去的茶水随着鲜血涌上喉咙,莫风流觉得满嘴腥甜,又满嘴苦涩,想挣扎着爬起,却又酸痛无力,看着步步迫近的小岛上国,他这时才尝到了悔之晚矣的绝望滋味。
突然“呼”的一声,门外人影一闪,一人旋风般扑进了书房,一脚挑起茶几,猛地朝小岛上国的背心砸去。
茶几上的火炉、茶壶、茶杯、茶托等物件也随之一股脑儿地朝小岛上国撞去,滚烫的茶水、烧得通红的木炭若打在身上,虽不致命,但皮肉之伤只怕难免,小岛上国自然不会让它们沾上自己,倏地转过身来,宽大的衣袍卷起的旋风将茶壶、茶杯、火炉、茶水、木炭刮得纷纷飞散。
一截刀尖倏地穿透了茶几,直刺向小岛上国的心窝!这才是真正的杀着,小岛上国双掌一拍,猛地夹住了刀尖,刀尖依然在双掌之间推进,直刺他的心口。
小岛上国含胸收腹,身体如虾般向后弓了起来,夹住刀锋的双掌往外猛地一甩,茶几骤然碎成了数十块!
茶几后的人被甩得踉跄后退了几步,身子不停旋转,忙以手中的长刀抵住地板,仍自转了数圈后才勉强站稳,然后一寸一寸地抬起长刀,横在胸前,紧盯住了小岛上国。
莫风流惊喜地叫道:“晓光,你来了!”
莫晓光的目光紧锁住小岛上国,不敢有丝毫松懈,应道:“是,城主,晓光来晚了。”
小岛上国哈哈笑道:“莫晓光,想不到你还活着,刀法大有长进嘛。”
他脸上虽然笑得轻松,其实是满腹狐疑,因为以女儿小岛美井的手段,对付莫晓光这种酒囊饭袋之徒,应该是绰绰有余,但他怎么还能活着回到这里?难道观海楼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莫晓光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那也不见得,就算你能回到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好!念在我们结交一场,我就送你们爷孙一起上路,好让你们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小岛上国悠然说着话,突然猛地侧移数步,到了门后的兵器架前,伸手抓住了他刚才摆放在兵器架上的长刀,莫晓光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子移动而转动,正在考虑他为什么要侧移时,瞥见了兵器架上的长刀,脑子里忽有灵光一闪,急忙往前一扑,扑倒在地上。
这个快速反应的动作及时救了他一命。
一道凌厉的刀光自兵器架前闪起,几乎席卷了半个书房,刀光贴着莫晓光的背脊掠过后,刺耳的长刀出鞘声才尖厉地响起,足见小岛上国出刀之快,莫晓光若倒得稍慢片刻,此时已被他一刀两断!
莫晓光就地翻了个身,手中的长刀顺势挥出,扫向小岛上国的膝盖,小岛上国想不到莫晓光竟能在间不容发间避开了自己必杀的一刀,心里暗赞,手腕一扭,刀光回旋,将莫晓光的长刀一刀砍成两截,原来他的长刀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刀。
小岛上国伸手另一只手握住刀柄,变成了双手握刀,再扭动手臂,让刀身旋转了一圈后,高举过头,朝地上的莫晓光直劈了下去。
莫晓光再就地一滚,长刀贴着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又随着他滚动的身子撩了过来,他翻滚了两圈,被书案挡住了去路,长刀急追而至,一刀就能将他的身子挑成两段!
莫风流拼尽了残余之力,挺身跳起,猛撞地小岛上国身上,撞得他连退数步,让莫晓光逃过了这一刀之厄。
小岛上国回身横扫一脚,将莫风流踢得横飞而起,撞倒在莫晓光身上,然后又高举起了长刀,朝两人直劈下去,这一刀,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这时,一支铁箭从窗外“嗖”地飞进了书房,直奔小岛上国的后脑射来,小岛上国顾不上伤人,猛然转身,一刀将铁箭砍成两段,又一支铁箭迎面射来,小岛上国又一刀磕飞。
突然间破空声刺耳,数支铁箭同时飞来,小岛上国左遮右挡,总算将来箭全部挡开,但这些铁箭都带着强劲的力道,震得他双臂酸麻,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时,一条高大的身影飞快地掠进了书房,挥掌劈到了他的面前。
小岛上国左手松开刀柄,仓促间一挡,双方的掌力相交,来人的身形骤然停顿,小岛上国连退三步,又一人自这人身后闪出,执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剑光直刺向小岛上国的肩头。
这两人正是随莫晓光进府的燕无缺与莫如风。
莫如风深知小岛上国长刀的锋利,所以一剑刺到中途,就改变了方向,片刻间连刺了数十剑,剑尖飘忽如风,所指的方向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令人难以捉摸,小岛上国连挡了几刀,却连对方的剑都没沾上,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快剑,只有连连后退,一时间手足无措,陷入被动局面。
莫如风面对杀兄仇人,尽管早已双目通红,怒火高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解恨,但他也知道此人凶残狡诈,刀法狠毒,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所以他尽量沉住了气,凝神提息,剑剑相扣,招式连绵不绝,步步紧迫,将苦练多年的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燕无缺扭头喝道:“二公子的大军已经进城,外面也已经打起来了,你们赶紧出去调集队伍,清理奸细,保卫城府!”
他一边说话,一边游走在外围,不时地劈出一掌,与莫如风的剑法相互配合,逼得小岛上国疲于奔命,节节败退。
小岛上国听得暗暗心惊,他进城之前已探得确切消息,莫怀义的水师、陆军尚在城外数十里处安营扎寨,所以他计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城府,再布下陷阱,一举击破莫怀义大军,但是莫怀义的军队怎么这么快就进了城?
莫晓光扶起莫风流,朝门口走去,只要这两人离开了这里,小岛上国占据城府的计划马上就会泡汤,小岛上国哪容他们逃脱,奋起精神猛劈一刀,将莫如风逼得稍退半步,然后身子一矮,坐倒在地,上身一仰,贴地飞掠,脱出了莫如风的剑光范围外,追到到门口,双脚一剪,将莫晓光和莫风流同时绊倒在地,跟着侧身一弯,长刀就贴着地面向两人劈去。
莫如风飞身上前营救,长剑轻颤,闪起几道剑光,向小岛上国的手臂刺下,不料小岛上国劈向两人那一刀是虚招,刚到中途,又缩了回来,就地一个翻滚,滚到兵器架下,伸手拔出了他放在兵器架上的另一把长刀,向莫如风挥出。
这一柄长刀更长,刀身散发着碧绿的幽光,莫如风一招落空,这长刀已经夹风扫至,他只好以剑硬挡,刀光闪过,长剑无声断成两截,莫如风慌忙跳起,刀光擦着脚底掠过!
小岛上国一招夺回先机,施展平生绝技,双刀交替劈出,刀光如惊涛骇浪,又如水银泻地,遍布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迫得莫如风和燕无缺根本无处立足,十数招后已是险象环生。
两人苦苦支撑,累得满头大汗,真气不继,均暗暗叫苦,想不到这个狗贼如此厉害,看来真的是低估他了!反之小岛上国则愈战愈勇,他精力充沛,仿佛永不知疲倦,双刀霍霍飞舞,将莫晓光和莫风流也卷入了刀光中。
燕无缺、莫如风、莫晓光三人还要分神照顾身受重伤的莫风流,更是疲于奔命,莫晓光抽空从兵器架上拿到一柄剑,却不出两招,就被小岛上国削断。
小岛上国一鼓作气,双刀舞得上下纷飞,不出十招,他就能将这四人尽数斩于刀下。
“小岛上国,你看是谁来了!”
书房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跟着“砰”地一声,一人撞碎了窗户,横飞而入,小岛上国的长刀朝这人直刺了过去,却发现这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岛美波,他吃了一惊,急忙一撤长刀,抬起脚尖钩住女儿的身体,轻轻放落在地上。
一人如敏捷的豹子从门口跃进房里,手里一杆漆黑铁枪如箭般直刺向小岛上国的背心!
小岛上国反手一刀,“当”地一声,手里的长刀断成两截,他随之转过身来,发现这人正是牛歌,想起在莫怀义新房里的那一剑,顿时又惊又怒,当真是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当日在莫怀义的新房里,小岛上国潜伏在床底伺机刺杀新郎新娘,没想到险些丧命在牛歌的立足剑下。那一剑之锋利,令他至今仍心有余悸,所以他特意在自己所有的藏刀中挑出两柄最好的宝刀带在身上,一旦再次碰上牛歌,就能与立足剑决出高低,一雪前耻,可是这一次牛歌手里的不是剑,而是破城枪,刀枪一撞,自己最珍贵的宝刀居然脆如朽木。
破城枪毫不停滞地继续刺来,小岛上国举起另一把刀一拨,这把刀又断成了两截,他连连后退,却被自己女儿的身体绊了一跤,仰天摔倒,破城枪跟着向他的裤裆直刺了下来。
小岛上国拼命向后一缩,锋利的枪尖刺破了他宽松的裤子,击在地板上,星火四溅,他不禁惊怒交加,双手齐扬,两截断刀脱手飞出,不过他射的不是牛歌,而是身受重伤的莫风流。
牛歌抬起破城枪,将两截断刀磕飞,小岛上国趁机一把抱起小岛美波,挺身跃起,一声厉啸,从窗户里蹿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