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都城到巴泥国的都会孟巴全程五百多里,几乎贯穿巴泥国全境,将最大的两个岛屿串连了起来,是整个岛国最漫长最曲折,也是修缮最完整的一条运输线,赖桑要将这数十万斤黄金运回孟巴国库,组成的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庞大车队,只能选择这一条唯一的运输线。
由于莫怀义在岛国现身,赖桑十分担忧,如临大敌,亲自率领了八千骑兵前来海外之家迎接黄金车队,由于这批黄金归于国库后,是要分期割付给大蒙军方的,因此中秋盈也派出了两千精骑,由韩长江指挥,协助赖桑押送黄金,加上赵宗武和蒲东翔纠集的二千家丁,组成一条数里的长龙,将百余辆满载黄金的马车层层护卫,尘烟滚滚地向孟巴出发。
在黄冈岛和岵岛之间有一段数十里长的滨海马道,一侧是高大的椰树林及几条沿海小村落,风景秀丽;另一旁是连绵起伏的陡峭山坡,地形险要,整条运输线也只有这一段道路濒临大海,莫怀义若要夺金,必定会选择这一段路,因为便于从海上逃脱。
赖桑的队伍从凌晨出发,走了大半天,经过黄冈岛,在抵达这段滨海马道前,他派出了一支侦察队,沿路搜索了一遍,然后沿途布下警戒哨,才让大部队通过。
大部队行动缓慢,一支两千骑兵的先头部队当先开路,领军的叫多达,是赖桑的一员猛将,此人强壮剽悍,双臂有千钧之力,反手握着一根丈余长的狼牙铁棒,轻若无物,使起来时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他不单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还是内功深厚的一流高手。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从连绵的山坡上洒下,将山坡、椰林、村庄、沙滩、海面渲染得一片艳红,海风呼呼吹过,树叶不停摇摆,滚滚沙尘漫天飞扬。
山坡上的密林里突然毫无征兆在射出来一支支飞箭,钻过尘烟呼啸而至,站在路边警戒的士兵接二连三倒下,多达吃了一惊,即令众骑兵散开防御,准备迎敌。
一阵箭雨过后,山坡上再无动静,静得多达心里发慌,让骑兵发箭还击,利箭如雨般射进了树林里,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响,他一挥手,数十名骑兵跳下马鞍,往山上搜索,其余骑兵散开,布满了马道,形成阵势,继续缓缓向前推进。
前面的马道更加宽敞,穿过一处起伏的丘陵地带,突然阳光下有寒光闪耀,刺得多达双目生痛,他凝神望去,只见丘陵上出现一支奇特的队伍,缓缓向下移动。
多达征战多年,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奇特诡异的阵形。
它由大约三百多人组成,三个身穿鱼鳞状盔甲的人各持一柄黑刀呈三角形状走最前面,其余的人全部白衣,一律雪亮长刀,外套黑色铠甲背心护体,组成一个更长更大的三角形,像一把锥子向多达的队伍推进。
这个奇特的三角阵形步伐统一有节奏,越移越快,后来竟小跑起来,离多达也越来越近,多达身经百战,觉得这个阵势透出一种诡异气息,他不敢怠慢,让骑兵发箭试探,一阵箭雨射出,对方阵势中的刀光整齐闪起,铁箭纷纷飞上了半空。
几轮箭雨射出,丝毫也不能阻挡对方前进的步伐,不一会就迫到数丈外,百余骑兵飞驰而出,冲到三角阵前,挥舞着长矛,向三角怪阵戳下。
左右两排刀光同时闪起,突然马嘶人惨叫,这百余名骑士先是坐骑被砍断四腿,接着人被拦腰砍断,尸首纷纷摔倒,三角阵形当中穿过,与多达的骑兵迎头相撞。
这时山间响起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遏行云,绵绵不绝,在天地间回荡不已,三角阵形受到号角声的催促,速度骤然加快,如一支锥子般钻进了多达的队伍中,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骑兵层层压上,却被对手如割韭菜般扫下,转眼间就血流成河,尸堆马道。
多达倒吸了一口凉气,纵马迎上,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举起,凌空盘旋一周,双手握棒,“呼”地一声,夹着惊人的声势向最前面的三个金鳞人劈下。
三个金鳞人高举黑刀,形成一个三角架,架住了狼牙棒,“当”的一声巨响,星火四溅,削铁如泥的黑刀无法削断这支狼牙棒,但狼牙棒被震得脱手飞出,直飞上了半空。
多达双臂一阵酸软,双腿夹紧了马肚,战马一边嘶叫一边连连后退,退了十几步后四蹄一软,坐倒在地上,他加更惊骇,也激发了心里的怒气,纵身掠起,伸手接住半空中的狼牙棒,暴喝一声,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向这三个金鳞人凌空砸下。
三个金鳞人横刀在头顶,再次与狼牙棒相撞,“咣”的一声响彻全场,三个金鳞人的身形微挫,多达却骤然抛起,连人带棒飞出了数丈外,重重摔落在地上,他狼狈地翻身爬起,看到这个三角阵以不可阻挡之势长驱直入,掏出一支竹笛,吹响了紧急警报。
伴着阵阵急促的警报声,骑兵密密匝匝地涌了上来,前仆后继,却仍挡不住三角阵的锋锐,势如破竹般穿过了多达的先锋部队,如一把三角凿般钻进了赖桑的大军中。
赖桑听到警报声,率队全线压上,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只有一个数百人的小阵形就能将自己的万余大军打乱,看着士兵纷纷地倒下,不禁痛彻心扉。
赖素颜咬牙切齿地道:“父王,我去,我亲自带人上去,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挡不住这区区几百人。”
韩长江笑道:“大小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且看我的穿云箭大破锥子阵。”
骑兵整齐向两旁分开,十数乘战车驰了出来,战车上的蒙兵架起弩具,动作迅速,十数支穿云箭呼啸而出,向三角阵形奔去。
金鳞盔甲虽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抵挡不住穿云箭的强大威力,三人不由停住了脚步,整个阵势也随之停下,这时穿云箭呼啸而至,但三角阵突然向两边一分,两条人影自阵中飞出,前面的人手挥舞着一杆漆黑铁枪,在身前盘旋飞舞,化成一道黑龙,将这十几支穿云箭全部绞得粉碎。
韩长江失声惊叫:“哎呀!破城枪!”
第二轮穿云箭随着他的惊叫声射出,莫怀义伸掌贴住牛歌的背心,迎着穿云箭飞去,破城枪在他的双掌中飞舞,将第二轮穿云箭尽数卷飞后,第三轮穿云箭接踵而至。
牛歌和莫怀义两人的内力合为一体,破城枪迸发出无比威力,连破四轮穿云箭后接近了战车,牛歌一挥破城枪,战车上的箭手纷纷跌下,两人飘落在其中的一辆战车上。
莫怀义手掌猛推,一股内力送入牛歌体内,推得牛歌骤然飞起,如离弦之箭般向十数丈外的赖桑射去。
赖桑明白了莫怀义的意图,对方的三角阵虽然一时占了优势,但终究不是万余大军之敌,他们以这种诡异的战法杀进自己的大军中,就是为了将藏匿在阵中的莫怀义和牛歌送进来,然后出其不意地现身,擒住自己为质,来威迫自己就范。
亲卫纷纷拥上,层层挡在赖桑身前,无数刀枪盾牌形成了重重护卫,牛歌却凭借着莫怀义这一推之力,破城枪摧枯拉朽般裂开层层拦截,毫不停顿地向赖桑射去。
韩长江的身边有一人突然掠了起来,向牛歌扑去,他吃了一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人叫铁呼风,是大蒙军中的一员猛将,单手使一只数十斤重的铜锤,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因他的上官韩长海死于破城枪下,心怀怨恨,决意为韩长海报这一枪之仇。
沉重的大铜锤与破城枪相撞,发出了一声炸雷般轰鸣,这只大铜锤突然四分五裂,有两块打在铁呼风身上,撞得他大吼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躯陡然抛起了数丈高。
牛歌一掠而过,破城枪反手握在背后,左臂一伸,五指尖已触及了赖桑的肩头。
“住手!”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大吼,牛歌真气一泄,身体如流星般泻落在赖桑马前,抬头看去,只见赖桑抽出来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喝一声后冷冷道:“宁为玉碎,不求瓦全,我仍堂堂一国之君,绝不能被人挟持,你最多就是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