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电话铃声将郁峰从黑暗中唤醒。是郁父打过来的电话。
“儿子,最近怎么样?”郁子夫的声音显得轻松自在。他早已拜读过儿子的作品,当读到主角出场的时候便哭笑不得起来,不曾想儿子竟然把自己老爹的大名写进了书里。不过当他通篇读完郁峰的作品,心里不禁生出来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自己的名字兴许能够留在文学史上,变成一个永恒的经典。
郁峰听到电话那头老爸的声音,心情不知怎的,很快也跟着轻松下来,不论受到什么样的委屈遇到怎样的挫败,老爸都能够为他遮风挡雨,让他的世界恢复明亮,变得海阔天空起来。
“各方面过的都还不错。”郁峰违心地回道。
郁子夫自然不会当真:“你的作品被禁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小子就不用在我面前装深沉了。怎么样,现在的心情很郁闷吧?”
“嗯。”郁峰在电话这头点了点头。
“老爸想问你一件事,你要认真的回答。”郁子夫的语气难得变得严肃起来,“你从高中毕业以来,突然就开始想要从文,走文人的路。人生是你自己的,你的路由得你去选择,老爸都支持你。自从知道你用笔名在网上发文章后,我每天都会看看你有没有发布新的作品,每次看到你写的文字我都感到非常骄傲,因为我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儿子。你的文章越写越多,也越写越好,直到你出了第一本小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在文坛上站住了脚,你是真的给自己选对了路。但是我现在想问问你,你的理想是什么,你写作是为了什么?你是想把写作当成一个营生用以赚钱出名,享受人生;还是想在文坛上留下点印记,用你的文字做点真正有价值的事?就像你书里说的:‘文学和语言的确能改变世界’,那么你到底想要在文学这条路上走多远?”
郁峰听了父亲的话,不禁陷入沉思。是啊,他自打经历了时空之旅,拥有了这身本事跟财富之后,从来就没有过放任自流的打算,反而更努力,更用心地去读书学习,去潜心创作。他如此这般生活,真的只是因为有了成为文人的优势,真的只是因为拥有了这份独一无二的财富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吗?不,答案当然不是这样。自从开始自己的创作,他就深深地爱上了文学,爱上了文字背后深邃的思想,爱上了故事里面复杂的情感,爱上了让他可以尽情驰骋、挥斥方遒的这个神圣的领域。
郁峰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答了父亲的问话:“我想,发挥出文字最大的价值,我想改变这个世界。”郁峰说的话,很中二,但也很诚恳。
“这样就好。”郁子夫笑着说道,“既然你要选择这条困难的路,那就做好承受它的准备。你是个想用文字来改变世界的人,那就用文字去改变它好了。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打倒你,因为你的文字没人夺得走,你的武器依旧还在。一个拿着武器的战士,既然已经选择上了这个战场,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听着父亲的话,郁峰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既然选择了用文字做刀,去劈砍荆棘,还要想着荆棘都长得光溜溜的任你劈砍,却不许它们扎你一下吗?被一下子扎的疼了,就像小孩子一样去哭喊抱怨,那么当初又何必选择上路?刀依旧被紧握在自己的手里,既然如此,何不向那前方再递上一刀,看看到底是自己的刀利,还是那荆棘的刺毒?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跟妈不用担心我了。”郁峰撂下了电话,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打开了微讯,看到《死亡诗社》的阅读板块已经被删除掉了,也不在意,只是从主页上新开了一个板块,在里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散文诗,最后在标题上扣下这样四个字——“海燕之歌”。
他的刀已经挥了出去,接下来:就让这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由得它去发展。郁峰现在更需要的是情人的安慰与爱抚,是心爱的女人才能提供给他的温柔的港湾。
想着千芊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下课,郁峰只能不断舒缓着自己心里面迫切地想去见她的渴望,准备在屋子里找一点事情去做。环视了一周,他无奈的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下,除了去见千芊,其他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
随意的在屋子里转悠着消磨时间,郁峰忽然看到躺在沙发边上的吉他。他心血来潮的拿起了吉他,心里想着这么久以来跟千芊在一起的甜美生活,动情地弹奏起来。
郁峰边弹边唱,反复几次,越发熟练自然。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郁峰唱着,心里幻想着跟千芊一起变老的场景,心里流淌着不尽的柔情。这首歌的歌词,正是由《当你老了》的诗篇改编而来。两人的定情之日里,就是由这首诗做的媒,所以它对于郁峰来说拥有着特别的意义。
唱起这首歌曲,郁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翻开了日历,反复算了两遍,心里终于确定了,今天正是他跟千芊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百天。女人对这一类日子都看得很重,而郁峰由于这几天一直沉浸在《死亡诗社》带来的大喜大忧的心情里,因而险些就忘记了这样特别的一天。
“多亏了《当你老了》,这首诗还真是我的福星啊!”郁峰心里想着,索性拿起吉他,向外走去。
千芊此时已经下课回了寝室,她一向把常用的教科书放在这边,以免拿着这么多的课本往返学校,不太方便。千芊整理了一下衣着,又照了照镜子,这才满意地准备下楼。她刚刚跟郁峰通过电话,知道郁峰现在可能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想到一会儿就可以跟郁峰分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千芊的嘴角忍不住开始上扬,露出一个美美的笑容来。
到了楼下,却见一个人堵在门口,手里捧着大大的一束漂亮的茶花,遮住了那人的一整张脸。千芊心里知道这必定是郁峰,因为郁峰在电话里说过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千芊没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喜欢茶花的事情,他却早就知道了,还给自己买来了这么大一束。千芊感动地伸手接过鲜花,却意想不到地看到了一张令她避之不及的脸。
“成学长,怎么是你?”千芊心里有些不耐烦,不过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送花那人长着一张硬朗的国字脸,身形健美,气宇轩昂。他戴着一副茶色的眼镜,为自己平添了几分书卷气,整个人显得极具成熟的魅力。
只听这个成学长对千芊说道:“学妹,我刚巧看到你下课回了寝室,就想着过来把这束茶花送给你,你不是很喜欢茶花吗?我自从偶然得知你喜欢这种花之后,就一直想着要买一束送给你,只是你很少回来寝室,我这几天每天这个时候其实都会在这里等你,所以,收下它好么?”
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脸深情、对自己锲而不舍的成润之学长,千芊心里十分无奈。自从千芊上次在林间遇到独自舞剑的岳柄权之后,岳柄权这个性格和蔼的老教授就一直十分欣赏她,想着千芊既然也是材料学院里的学生,就找她的导员打听了一下这个学生平时的表现,结果得到了让自己大为满意的答案。后来岳柄权每次思考如何对京大下一届科技创新大赛做出具体的改革方案的时候,就会叫她过去听听她这个大学新生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而千芊跟这个成润之学长就是这么认识的。成润之是京大的在读博士生,带他的导师正是岳柄权,自从一次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遇见了千芊之后,他就一下子坠入情网,并勇敢地展开了对千芊的追求。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不是吗?成学长,我最后再跟你强调一遍,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我了好吗?”千芊把花送回到成润之的手里。
成润之的脸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气馁的神情,他依然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只要你一天还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追求你。如果我的追求方式让你感到不喜,那么对不起,我今后再也不会这样去做,因为我不希望我做的事会让你为难,更不想自己让你感到厌烦。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因为我相信,我一定会比你的男朋友爱你的时间更久。”
“我可不这么认为。”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是背着吉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郁峰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