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凰北雪又挤出了两个字,简直气不过来,一气走到他身边坐下,把手伸进他的袖袍里,不顾贴身的下人们都在场,狠狠掐上几把,恨得牙痒痒,“叫你招人,叫你招人!”
墨楚寒不痛不痒,就当是挠痒痒了,等她掐了好几下,门外传来了小世子扯着小嗓子嚎着不知打哪学来的山调子的声音,才打断她,“行了,轩儿也回了,该用午膳了。”
钱家夫妇在山下站了一天,王府也没个人出面说见还是不见,直等到晚霞映天,太阳落山,夜幕降临,这对夫妇才明白,上面的人是真不打算见他们了。
连个出来说一声让他们回去的人也没有。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钱良多夫妇没料到此景,面面相觑,等到夜风一起,这初春寒冷的空气里两个人也着实呆不下去了,他们就回到了马车上。
“呵……”上了马车,代表今天的事功亏一篑,以后再找机会恐怕就不容易了。钱良多一坐下后冷笑了一声,皱了眉。
坐下的钱夫人也顾不是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裳和头发,长舒一口气,喝下一口热茶,坐在那沉思不语。
“一点面子也不给?”钱良多冷笑了起来,朝外道,“回府。”
说着又与钱夫人道,“等会回城我找墨守成问问。”至少要问一下一些事情。
钱夫人点头,道,“老爷您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不满我?”钱良多站了一天,把事情缕了一遍,该明白的也明白得差不多了,“他先选了墨家。”不论怎么说,墨家都比钱家要亲近得多。
“我先去探探墨家的口风。”钱良多见她低头不语,手顿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别太担心,我自有分寸。”
“那明天还再来吗?”
西北王夫妇,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西北王不是,那个西北王王妃,看来也应该不是。
“明天再看,等我去过墨府再说。”
“老爷……”钱夫人突然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
“这两年,七王爷可纳过什么妾?我听说四妾之位,无一妾占着。”就有个陈家想让自家庶女入王府,却满门抄斩。那别的家族呢,不会就只有一个陈家打过主意吧。
“你什么意思?”钱良多口气顿时不好,朝她看去,“我跟你说过,七姑娘我是打算把她嫁给徐良的,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徐良足智多谋,心倾七女许久,钱良多是打算在今年哪怕用逼的,也要逼她嫁人拉拢徐良,怎么可能让她进西北王府。
哪怕这个女儿再怎么会赚钱,在怎么有能力,终归是个女儿,是要嫁人的女儿,可是比起家族而言,牺牲是绝对有必要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今时不同往日,钱夫人也没打算再允许女儿们痴心妄想,淡道,“我是怕七王妃在意,毕竟,前面的陈家庶女,下场并不好,连家族都不存在了,那还是出了皇后的。王府里,也没什么人为王爷生过一儿半女,老爷您说,七王妃得是什么人,才让七王府出的一子一女,都来自她的肚中?”
家族不可能,有什么家族能尊贵得过皇家。
就是她是毕家之女,她家老爷还不是庶子庶女一大堆,更何况,那个在京中成天被人塞人的七王爷?
看来是抓住了七王爷的心,看来不可小觑。
“不是说,七王爷不喜贱籍之女?叫诗华别想了。”提起七女,钱良多很是不耐烦。这七女之母乃是秦淮名妓,自梳拢后被下面的人孝敬给他的,还算有几分心机,生下七女后在钱家后院迅速站立了脚跟,不过还有几分颜色,从没对钱夫人有半分不敬,如今养了一个生母难产而亡的庶子,日子过得不错。
见他又说到这上头,钱夫人摇摇头,把话题扯了回来,怎么就那么听不懂她的话呢,道,“我是说,七王妃怕是在意以前我们家的事,可能就更不喜我了。”
钱良多皱眉,“应当不会,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则我们现在都没有攀高的心思。”
“女人都是有些小心眼的。”钱夫人皱皱眉头,有很快舒展开,淡道,“您看看现在的西北王府就知道了,七王爷来西北为西北王,一位侍妾都没有,以前的侍妾据说都被打发了。王府的后院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七王妃若是不是个小心眼的,府中岂会只有她一人和她生的儿女?”
不是不羡慕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她怎么会没有?只是出嫁以后,逐渐冷了心而已。
她说得看似有理,钱良多却越听越不对劲,“你忘了前车之鉴?别打这主意,七王妃现在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妾身没有,”钱夫人无奈,她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她只是想说,他们家怕是早得罪了七王妃,怎么这男人怎么无论她怎么说都听不懂?后院里那么多女人,怎么连这一点心思都没看懂。“我只是想说,如果被七王妃知道我们家曾打过七王爷的主意,她会不会迁怒我们?”
这一次,钱良多总算是听明白了,半晌喃喃,“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钱夫人见与他说不通,轻哼了一声,低下头整理她的衣裳去了,再无心思与他言道什么。
真是太不懂女人的心思了。以七王妃如今的地位,宠爱,说不在意以前爱慕过七王爷的女人,甚至还被家族陷害得差点纳了的女人,作为正室,打死她都不信。
能得到战神的青睐并且成为目前唯一的女人,说没有什么手段,是个好相与的吗!
真是蠢!钱夫人暗暗冷哼。
钱良多见过墨守成,得了墨守成打哈哈的几句话,也下也就明了,他们两家,是不可能真合起来对抗西北王了。
墨家打的主意,怕是比他还贼。
如果再把那救驾的功劳打出来,不管怎么样,皇上还是要给他们家面子的,怎么会和他联合呢!
他也不是傻的。
第二天,钱良多又带了钱夫人去了西北王府。
王府里,凰北雪在中午的时候,请了这对夫妇入府。
钱家夫妇掩了眉间讶色,上了王府的轿子,先进了归善堂,也就是王府的宴客堂用午膳,没有先见到西北王夫妇。
这时西北王府的主殿中,凰北雪也在与家人一道用膳。
是她没打算再为难钱家夫妇,倒不是她是什么善人,而是有了昨天的不见,让她家王爷表明了倾向于喜欢墨家一些的立场就好了,至于他们今天还是要见钱家夫妇的,见过人,他也好去陇北点兵布防。
毕竟,屈奴国的人进西北的时间也快了,不能耽搁他时间。
终归,不是把钱家逼入绝境,就算联合了墨家也一样,承担不起钱家临死反扑的损伤。她不希望墨楚寒精心培训的精兵没有死在保卫领土的边疆,而是死在与自己人的内讧。她不忍,而且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愤怒造成离心,乃至于不得不兵戎相见。对此,她可以忍下,不然,墨家绝对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到时他们在西北更难行事。最后回了京城,也不希望留下一个荒凉的西北,要知道,西岐有小京都之称,她也不希望这里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用过膳,下人收拾桌面时,李旺过来道,“茶水点心已经给钱将军和将军夫人送去了。”
“那就好,带他们去歇息一会,就说等王爷午歇好,就见他们。”
“老奴这就去报。”
李旺走后,墨楚寒看着神色淡淡的王妃,“你要是不想,可以等我从陇北回来再见他们。”
他不希望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西北,是他的领地,他说过,要在西北让她做一个霸气侧漏的西北王妃。
凰北雪摇摇头,他这个位置的人,她可以为他吃吃小醋,还可当这是情趣,但醋吃大了,影响大局,那就叫宣泄她的私欲了,她不是什么过于克制的人,但正事是正事,私事是私事,她还是分得清楚的,她还是有一定的大局观的。
而且,自昨天最后从李旺嘴里知道柳家的那个七姑娘还为他守身如玉后,她确实想看看,钱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位叫钱诗华的七姑娘能独挡一面,说是全赖有她这个嫡母的支持,没有那个据说有强烈的洁癖的钱夫人,也就没有这不论嫡庶,至少孩子都成才的钱家,给他们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不是什么事。”见她脸上无笑,墨楚寒摇了摇头,伸过手去拉她。
这样的她,让他很心疼,很想抱抱她。
凰北雪没过去,她还是有气的。
墨楚寒不快地皱了下眉。
凰北雪看着仅她不过去就不高兴了的人,细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他这是彻底吃定了她吗。她无奈地看着他,“你这次去陇北,可别给我招什么钱小姐赵小姐的了,你快把我给累死了。”
光光在西北就有那么多红粉知己,要是再往外走,时间再长,给她得招来多少情敌啊。
“你不高兴。”她过去后,他指出,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如瀑的长发,上面清幽绵长的发香让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