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人类来说,只要能够活着,怎么都好。”
——黑翼法师
“法师大人!”
罗林顾不得黑翼法师的责怪,急忙冲进房间将黑翼法师扶了起来,黑翼法师的身体软的像棉絮,怎么也无法坐稳,罗林只好将他抱在怀里。
这一抱之下,罗林吃了一惊,黑翼法师的身体居然轻飘飘,体重甚至还不如芙蕾娅,而他的呼吸也微弱的探试不出,罗林慌张的惊叫起来。
此时比灵和碧伽也走进了房间,看到瘫软在罗林怀里的黑翼法师,都大吃了一惊,碧伽不顾身体的疲倦,急忙对黑翼法师使用了祈祷术,但没有想到的,祈祷术的光芒在遇到黑翼法师的身体之后,却消失无踪。
比灵道:“我记得特维斯说过,黑翼法师修行的是一种奇特的魔法,光明法术无法对他产生作用的。”
罗林道:“那可怎么办?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不治疗的话,他一定会死的。”
比灵的目光转向了床上的阿云,虽然屋子里光线昏暗,但仍能看出阿云的胸膛正在不停的起伏,这个变化虽然惊人,但大家其实都早有预料。
如果不是为了救活阿云,黑翼法师不会变成这样。
但现在的问题是,黑翼法师为何要不惜一切救活阿云?
“罗林……”黑翼法师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你留下。”
比灵和碧伽默然相视,转身走出了房间,碧伽则轻轻上的关上了门,房间里又陷入黑暗之中,只有法杖上的宝石发出微弱的光芒。
黑翼法师低声的念着咒语,他本来已经无神的眼睛渐渐开始变亮,等到咒语念完,他已经可以自己坐了起来。
罗林道:“法师大人,你现在好点了吗?”
黑翼法师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希望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能记住。”
“我会拼命记住的。”
“唉,就算记住了又能怎样,也许阿云一辈子都不可能醒来,听到我的忏悔了。”
“阿云不是已经恢复了吗?她怎会……”
“魔法是万能的,可是,我的魔法却不是,我虽然竭尽全力,也最多只能保证阿云不死,她能不能清醒过来,就要靠天神的赐福了。”
“怎么会这样,既然知道救不活阿云,法师大人为何要牺牲自己呢,一个永远都不可能苏醒过来的阿云,有什么意义呢?”
“罗林,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想,对我们人类来说,只要能够活着,怎么都好。”
“只要能够活着就行啊……”罗林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对生命的理解,鬼族的思维和人类的思维完全是两个极端。
“是的,罗林,活着才有希望,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虽然有可能变成鬼族,不过,那不是人类的生活方式。”
“我明白的……”
“阿云今天变成这样,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行给她灌输仇恨,是我让她的人生完全改变,如果不是我,也许她最多……虽然恨着父亲,但终究还是会原谅他的吧。”
“原来,让她心里充满对马伦公爵仇恨的人就是你。”
“是的,罗林,我不值得原谅,我为阿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赎罪,但是,我最多也只是给阿云带来了一丝希望罢了。”
“可是,阿云现在的心里,已经没有仇恨了啊,她已经原谅她的父亲了。”
“是的,她的确原谅了马伦公爵,可是仇恨之火是无法熄灭的,阿云如果能够醒来,她依然是个心里充满仇恨的人,她会因感到被欺骗而去仇恨雷切,并不惜以弱击强的去行刺他,她以后还会做出很疯狂的事情,这都是因为我当初给她的仇恨带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该希望她永远不要醒来吗?呃……这种想法真的很不好吧。”
“她这样安静的睡着或许是不错的结果吧,这也是我能力的极限了。”
“法师大人,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如果有可能,我会让她醒来,如果有可能,我也会试着去消除她心里的仇恨。”
罗林对死亡的平静态度,让早已准备接受死亡的黑翼法师也感到很不适合,他心里暗叹,人类真的是无法漠然生死啊。或许,鬼族对死亡的态度,反而是正确的吧。
“谢谢你罗林,这正是我要拜托你做的最重要的事,另外,这个法杖就留给你吧。”
他把那颗镶着晶石的法杖交给了罗林,罗林连忙摆手道:“法师大人,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根法杖,其实是我拜托你的另一件事,法杖上的每颗晶石都代表着我最关心的人,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再保护她们了,所以这件事,也就只好拜托你了。”
“法师大人,不是我推辞,其实是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你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老实说,我也不想你去保护她们,她们过的是完全另外一种生活。”
“那么,她们是谁呢?”
“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们,当我加入了刺客集团之后,我就离开了她们,事实上,当我选择了黑暗魔法的时候,我已经远离了她们,加入集团,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我明白了,你只是希望我能代替你默默的注视着她们。”
“罗林,你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当我知道,她们还在被世上某个人关注的时候,我的愿望也算满足了。”
罗林低头去看那根法杖,惊奇的发现法杖上又多了一颗紫色的晶石,他记得以前只有四颗,一颗代表阿云,另外三颗则是黑翼法师的家人。
那么,这最新的一颗又代表了谁?
“那是设置灰色领域的人。”黑翼法师道:“当那人在屋外施法的时候,我给他设置了这颗定位晶石。”
罗林有点糊涂了:“法师大人,这个人是恶人啊,你怎么会去关心他呢?”
“傻孩子,定位晶石最重要的是作用是找到被锁定的人啊,我想通过这颗晶石,你们应该能找到林氏兄弟。”
罗林一拍脑袋:“啊,原来是这样啊。”
黑翼法师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立刻开始传授定位晶石的使用方法,在罗林动用了悟字诀之后,这种法术学习就变得很容易。
“记得把这种法术教会碧伽,我答应过她的。”说到这里,黑翼法师眼睛里的光芒变得微弱起来。
罗林忽然觉得有点伤感。
他对死亡原本不会有任何感触,但随着和这么多人类的接触,了解到了他们的想法,他也渐渐学会用人类的方式去思考。
看着黑翼法师的身体一点点的软下来,罗林感到有种难言的压抑,他悄悄离开了房间,紧紧的关上了门,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哀伤留在了门里。
黑翼法师并不是那么可亲的人,可是他的死讯还是让大家感到悲痛,处理完黑翼法师的后事,众人回到住所,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卡农法师为大家分析了目前复杂的局势,他指出,以林氏兄弟为代表的寂灭王国的势力,和以特维斯为代表的北陆国势力,目前显然有合作的趋势,而他们的目的,就是破坏南奥国和修斯国的联盟。
而一切阴谋的目的,可以肯定,是为了阻止两天后雷切宣布的订婚,因为雷切一旦正式宣布订婚的消息,则南奥国和修斯国就实质上的达成同盟。
比灵道:“卡农法师,这是不是说,如果我们在雷切宣布订婚之前,无法找到林氏兄弟,那么,雷切很可能就活不到订婚那天。”
卡农道:“不错,但不要忘了,就算我们能够找出林氏兄弟,也未必能够阻止在雷切身上发生的事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处于完全的被动。”
“为什么卡农法师会这么看呢?”
“别忘了还有阿雷,我可以肯定,阿雷一定选择在订婚仪式上刺杀雷切,而林氏兄弟和特维斯,一定会在暗中帮助阿雷,更不幸的是,由于雷切的身体在这两天之中,必定会急速衰弱,那么,这次刺杀的成功率是相当高的。”
对此比灵和罗林都没有异议,以阿雷的手段,就算雷切身体健康,也未必能够逃过这一劫,在雷切遭到离魂大法影响的前提下,雷切又有多少机会能幸免于难?
不过罗林也提出了疑问,“难道菲雷克斯大法师和喀斯比大师,就一点也没有办法吗?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阴谋一步步的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