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就不必说了,都是心思粗陋之辈,一个念头才有多长?半个小时,一个念头,够他转上千万次了。所以不是过于无聊的他们,早就回头休息,不理这茬。忘帝更不用说,早已七窍生烟。他在这里,向来以力服人,没想自己也有这天。
韩峰先前脑海中争吵不断,可时间一长竟然产生了,声音大小的区别。只感到,六种念头无比强大,彼此不服,另外还有五种,在争吵和时间的消磨中越发淡漠。半个小时过去,他再也感知不到,那五种弱小念头的声音,只有六句话,不断来回翻滚。
“别放弃你的初衷,毫不退缩,不择手段,这正是你的力量之道!”
“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转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吾生有天命兮,虽百死其尤未悔!哀南风舒啸兮,洪荒尽而未改志!”
“异人不敏,空余壮气,刀山火狱,甘为先锋!”
韩峰心中悸动,自己为何如此?难道因为一次挫折就迷失自我?为何整体意识与十天意识彼此不容,自家想要放弃,可十天之中却无一句放弃之言?难道整体意识不是十天意识组成的吗?
一个个问题犹如乱麻,彼此纠缠不清,好像再无休止。心念一怒,一口恶气陡生!脑海仿佛被一束巨大霹雳击穿,一切意识流像丝线一般根根扯断!
“啊!”韩峰头痛欲裂,被迫从沉思中回返。心中那六种念头也不呱噪,一个个没了声音,但那些话却好像印在神识中,瞬间就会浮现眼前。
忘帝老头早就心焦。突见对面有反应,却是一声痛苦呻吟,连忙关切注视。“还好吧?”
脚步一踉跄,少年随即绷直身形。“没事,放心。”自己回过神,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这老头子关切眼神,让他心神一震。
“孩子,什么也别说,你的心乱了。”
韩峰没想到,清醒后,听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他对自己状态本来有些感知,然而十天意识混乱,他也不能把准。现在一听这话,犹如云破见天,一下敞亮起来。
他也知今天遇见高人。境界这东西非同仙力,凡人一样可修得。否则仙道魔佛,何苦转世,托体妖皇王霸?当下猛一躬身,“还请忘帝教我!”
“孩子,你不是久居此处之人,别叫我什么忘帝。很久以前,我也有个中文名字,免贵姓王,你就叫我王叔吧。”
“小子久未见家乡之人,算来至今已有三年!”
“你看我这样子,可是你家乡之人?”
“王叔,你虽非家乡之人,却有家乡之实,还得了正统‘王’姓,不同一般外国人随意取名,必然在家乡有深厚跟脚,这就当得是异国同胞!”韩峰心中激动,犹如久旱逢甘霖。
老王也是开心,监狱枯燥险恶,许久也没听过这等温存之言。“随便你吧,哈哈。”
“那就按家乡规矩来吧。以您的年龄辈分,小子该称您‘王爷爷’。”
老头一听,心中最柔软之地被触动,眼角微有湿润,掩盖着哈哈一笑“这些只是称呼,没什么重要,我也不怕老,你随便吧。”
正是再强的人也有弱点,而只要有弱点就属于弱者。
王老头虽然武力了得,阅历丰厚,境界深沉。然而,却有颗温柔心脏,只是平时藏着罢了。韩峰真情流露,老头便丢盔弃甲。
韩峰先前却没放下戒备。毕竟这些年接触的都是阴谋苦楚,监狱中又变态黑暗,心中自不敞亮。更兼具没像王老头一样,孤独了二十余年,所以理智犹在。
等看王老头眼角含泪,心中坚冰才被暖流融化。彻底放下戒心,把王老头当做家乡长辈看待。
两人就地坐下,就在血肉石台旁边,促膝而谈。
不论什么地方,只要有亲人陪伴就是天堂。两人终将心中戒备放开,谈笑欢颜,直视血腥黑暗于无物,只因心中光明祝福着他们!
“王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中文名叫王莫极,原名理查德曼。”
“您老不是恶人,怎么进的这险恶之地?”
不知怎的,韩峰心里总急着想知道王莫极的过去。可能内里希望王爷爷是个正常善良之人吧。
王莫极一怔,没想到他问的这么快,好像比自己还想知道对方过去似的,微微一笑:“你可不要逼自己,知道了我的过去,你也是要露底的。”
“没问题,我最讨厌秘密,男子汉就该堂堂正正!”
“好吧!”王莫极深吸了一口气道“本来还想,先教你静心之术,但看情况,你也不能心无旁骛的学习,那就先讲讲我吧!”
“当还在襁褓之中,就被父母抛弃,我是被一个流浪异人捡来的。那人姓王,故我也姓王。
但,他在我很小时候,就告诉我,他不是我父亲,也不准我叫他父亲,只准叫师父。还告诉我,父亲名为理查德曼。
我与师傅一起在全球战场上游荡,整整十几年居无定所。那时,我长成了像你一样大的懵懂少年。
师傅从小教我武艺,待我稍大,有些力气,终成了个有用帮手。
后面的十年真是最危险的时间,我与师傅狂奔于阵地火线之间,只为抢救伤员。
我从一次次考验中挣得性命,待五年之后,我的武道和意志,都进入至精至纯的境界。没有恐惧和犹豫,只剩下目标,冷静,和集中精神,感知细微。从那以后,我再不受伤,师傅也在随后一个雷雨之夜去,弃我而去!
当时的感觉,是孤独之上的孤独,犹如被困入深井,就算爬上一层,可还有一层笼罩着你,无边无际。那种感觉你不会理解,也希望你不要理解!我整个失去支柱,留下的记忆只有战场!
所以我参了军,不过没几年,二战结束,只剩下冷战。我也离开记忆之地,退伍复员。接下来的三四年,我凭救济金和部队基金度日,终日浑浑噩噩。外部世界不是我从小生活的世界,我的世界只有铁和血。几年下来,积蓄渐渐用尽,我不得不强迫自己适应这里。不过我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活计。
当时二战刚结束,很多人崇尚武力,就算女人也愿意学些武艺防身,所以格斗竞技发展十分迅猛。各个流派的武学大师,在那个时代应运而生,开馆讲道,大放光彩。
我也想为师父在世间留下衣钵,还想着,如果能够出名,说不定他还会再回来。然而,我的武道过于简单,乃是在生死间磨练出的精纯二字,师父也从未对我提起他的出身。更倒霉的是,我常年孤独,不善与人交谈。所以,就算去各大武馆投靠,即使各个不是我对手,也没人要我指点,根本呆不下去。
所以我想,先进入散打搏击界闯出名头,再来开馆收徒,应该会简单不少。
于是我闯进拳坛,不过一年,就大放光彩,那是我最骄傲的日子!
师父留给我的东西,无坚不摧,黑白黄褐,无论是谁,无我一合之敌!当时,我的名号叫“圣裁”!
连连数年,来人只能争夺二名,我就是当时的神话。
操盘大鳄们觉得,这样会影响生意,数次警告我。
我修的是“精纯”之道,精者,集中念头,锁定目标,类似于自我催眠,瞬间发挥强于本身数倍的力量。纯者,灵识空明,万物映心,灵动自然,轻松把握对手动向,找出弱点。
由于武道如此,所以我虽然明知此事,也不愿违心而动,倘若如此,则念失其精一,神失其灵动,对我大有害处。
一再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终于惹恼了大鳄们。在一次决赛之前,他们派人威胁我,说这次一定不能胜,胜的后果唯有一死!传话那人当然被我打的够呛。
我也想好,之后就收手不干,远离这是非之地。而且,我已联系好去处。那个地方隐藏在日本东京一家普通医馆之内,里面都是豪侠之士,互相切磋技艺,琢磨武道,叫做‘梁山泊’。乃是我久久向往之地。
那一战我当然胜的没悬念。而且也成功遁走,成为了‘梁山泊’隐士之一。
随后几年真是惬意,真正有家的感觉。我还得了‘梁山泊’大隐士‘无’的指点,去中国寻找自己机缘,武道极大突破。甚至找到师父跟脚!莫极的名字也正是此时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