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韩峰一比,犯人们显然淡定的多。
他们早见惯这里,除了要小心不掉下去,或被仇家推下之外,浑没什么好担心。
只见大部分囚犯放慢脚步,由刚出铁门时的长方队形,转变为线形,也不停顿,有条不紊,顺着台阶向下走去。
不论走多少次这种岩壁台阶,囚犯们都不会放心自家性命,都紧张的看着脚下,尽量和别人保持距离,防止推搡。
一时间巨大的火山腹内,只剩下杂乱的鞋底摩擦地面声。
国王在自己亲信的团团簇拥下向深渊走去,万毒王有些忙乱。这里就是他们这些国王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所以亲自观察了一下四周人手,就对韩峰点点头,走了下去。
韩峰也不想让这个屠户太过紧张,怕他觉着,自己跟的太紧有谋害篡权之意,于是等了一下,和万毒王众人拉开距离,这才缓缓向下,几乎处于队伍的最后。
他浑没有紧张意思,就算直接跳下,也可以操纵死魂之力,安然无恙。韩峰只是暗自盘算以后脱困办法。
现在看来,恐怕他今后生活,不是在火山腹底,就是在地下城堡,根本没有见天的机会。若是强闯,借助自己神识和身体的灵敏,加上操御死魂仙风,躲过千弹齐发攒射一定没问题,要是遇上万弹十万弹的攒射,韩峰就心里没底,毕竟自己没试过,也不敢冒然以身犯险。
为今之计,只能先潜伏下来等待机会,另外韩峰推测到,自家在御风之仙的境界上,仙力随着感悟还可以有很大发展,真能到了庖丁仙人无物不解的境界,还有什么能够阻拦他?就算再只有一点突破,韩峰也有信心全身脱困。
但在仙力的修炼上,韩峰根本未得任何法门,只能激发自己的幽府慢慢摸索,真是好不憋闷。
韩峰随着队伍不断向下,岩壁台阶越向下越是陡峭,台阶踏步越来越小,高差却越来越大。
犯人中间,每个组长手里举着一支蓝色光棒,每个舍长手里举着一支红色光棒。他们每人存货不多,仅仅三支的样子,显然是狱卒为了控制囚犯速度而设定。一旦动作过慢,三支光棒熄灭,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更容易失足坠崖。
狱卒够狠,看来就算死人无数,也不补给光棒,这种事情很可能发生不止一次,韩峰根本没看到有人斗争反抗。所以狱卒根本不催促犯人,众人也急忙赶路,不敢懈怠。
整个队伍越走越拥挤,速度越来越慢,因为石阶踏步越来越窄了。
韩峰看着下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影影绰绰如长蛇扭动挣扎的一排光棒,还有前面不知尽头的黑暗,心里生出一股悲壮惨烈之感。
暗自寻思,恐怕这石阶在当时建造时就越来越是仓促。这种工程量以现在的生产力来衡量都算浩大,更何况几百年以前?甚至恐怕是当时的工匠,越到后来,因为事故坠崖的越多,古堡的主人这才不得不随时间人数变化改变设计。
前面的犯人可没闲工夫想这些,他们也不管前面还有多长路,也不管手上还有多少光棒,甚至不管不断因为共振而颤抖的石阶。只看着脚下,不断往前走。可就算这样,队伍的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等韩峰抬眼远观,发现队伍最前端的几个,手拿聚光电筒的狱卒越走越快,好像要尽快结束这危险旅程,才不管后面人的死活。就这样,几个狱卒和犯人队伍的距离越来越大,这说明,犯人的脚程已经较正常为慢。
石阶越来越窄,踏步高差越来越大,犯人们不得不侧身下行,有几个犯人因为滑倒,或者被撞倒,先后滚出石阶,掉入深渊。因为离的太远,中间又都是密密麻麻的犯人,韩峰想救都没法救。除非把死魂之力凝成触手,才有可能,不过,这样势必遭到别人的猜疑,韩峰也不敢妄动。
几个犯人一死,队伍里的人都知道,这已经到了危险关头,继续往下,人一定越死越多,所以更加不能慌乱随意。狱卒就更不在意了,不死几个反而不好,反正会有源源不断的犯人从上面补给下来。
就这样,一个个生命在黑暗中消失,没有在谁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只在死前留下一声声惊悚的哀号,撞击,顺着火山的桶壁,环绕着,回荡着,最后直冲上来,钻进活人心里,犹如黑暗诅咒。好在囚犯都是狠人,浑不在意,只是一味关心自家小命。
死亡之路越走越深,环境越来越恶劣,死的人越来越多,尖叫声几乎连成一线,不再间断。
韩峰几乎闻到了从深渊底部传来的阵阵腐臭,夹杂着咸咸的血腥,渲染的这一方死地犹如鬼蜮。就算自己也有些微微吃不住,更何况那些随时有生命危险,又在黑暗中不能视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犯人?
因为过于紧张压抑而疯狂跳崖的人渐渐产生,也越来越多。
人有两种本能,一种是生的本能,一种是死的本能。这是梦的心理分析学派的基本论点。
当一个人处于绝望恐惧的环境之中时间过长,求生的本能就被求死的本能压过,这就是自杀的原理。
尤其是在这种,黑暗,狭小,拥挤,高悬,前后不能自由,不知道意外何时发生的环境里,疯狂几乎是必然结果。只有一些受过训练的亡命之徒,才能抵制这种自杀冲动,甚至可以说是诱惑,这就是人在极度危险时刻的心理,要么抗争,超过一定限度就会自杀。
韩峰此时心中被自责包围,死的人越来越多,他越发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后悔终身。
良心就是这样的东西,有的人终身也不可能甩掉,没有的人终身也不会明白。
韩峰开始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死魂之力,心中一声暗喝,魂力化为五条近千米宽,大腿般粗细的触手,严严实实揽在了石梯最外侧,这已经是韩峰极限,只要有人失足,就会被巨大触手内壁反弹回来。
不一会,就有数人被救了性命,韩峰心里一阵满足。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力量,所以特意控制触手把被弹起的人,抽到紧靠岩壁的石梯最内侧。幸好犯人们都疲于奔命,觉得自家翻滚时撞到别人,被那人一把推开,没有大着胆子蹭到石梯外侧,看个究竟。
死魂之力在黑暗中无声无息,无色无相,犹如巨蟒一般。不过,就算在光天化日之下,死魂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发现的。
韩峰对于死魂之力的搬运技巧越来越熟,自从他晋升御风之仙,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运用。死魂之力不是凡人世界的任何东西,和什么东西都不相仿佛,使用起来真是奇妙无穷。
他越运用越兴奋,忽然一条黑蟒从中一分为二,倒卷回来,向腰间一绕,再向上一拔,顿时把这个主人拔离地面。
韩峰控制着黑气,脚下离地三寸,也不敢再向上升,只是多一寸少一寸的继续演练控制。心里感叹,仙人境界就是这般奇妙,自己的死魂触手都是从自身五天心中而来,以前五条黑蟒拦截犯人时韩峰感觉不到一点受力,这倒也罢了,可现在,从自家身上生出的触手竟然把自己拔离地面,这完全颠覆凡人理解。不过韩峰心里也释然,毕竟这死魂之力不是凡人的东西。不过研究这些黑气之力从何而来,最后又由何处受力,就成了韩峰日后钻研自家修为的重要线索!
控制死魂之力化形,并带着自家飞行的这种方式,和刚刚晋升时单纯的运用风力拍击地面产生反推的飞行方式完全不同。韩峰发现,这样更加灵活迅捷,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转变方向,当真有心想事成,念动法随之感。可惜就是这种方式不能控制快慢,移动的速度恒定不变,容易被人预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