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飘飘洒下,将天地万物交织在一起,春天的雨总是如此,迷迷茫茫,让人情绪万千。
在这天下第一神秘山脉阴蚀岭山脉的最南端,一条发源于西南深处经过千万里长途跋涉而至 的小型山脉在这里停下了脚步,与这庞大的阴蚀岭山脉交汇到一处,而在此相汇的除了这两条山脉之外,还有一条巨大的河流——天江河,发源于西难部最深处的最高峰玛雅,之后随着地势越来越低,蜿蜒着如一条庞大的长蛇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两条山脉,一条河流,无比完美的将这片空间围成了三角的形状,两面靠着高山绝壁,一面朝着汹涌的江河。
朦胧的雨雾笼罩着一切,忽然,在不远处的山脉上出现了一点青光,青光闪烁不定,像是飘浮在风中一样,飞速的移动着,一瞬之间,变大了很多,才看清这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老者周身被一团青光裹着,雨水皆被挡在三尺之外。
老者身形落在的地方,恰是整个三角地带的中心,这里有一个门形一样的通道,两边与山脉连接在一起,而在这门形通道的最顶端,则有一团无比强烈的青光在闪烁。
那是一个八面棱形的青色透明石块,悬浮着,透过雨雾,依稀可以看得到里面有一根根脉络一样的线条在跳动,而外面闪烁的青色光华也随之起伏不定。
青光倒影在不远处的天江河里,将这片时空映照得一片迷离。
白发老者在门形下停顿了片刻,抬头望了一眼前方,那是一片规模极为宏大的宫殿,飞琉走檐,鳞次栉比,隐隐的似乎有一团庞大的青光笼罩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些殿宇楼阁之中,最为瞩目的正是中心的那一处,它的背面紧紧的贴靠着阴蚀岭山脉,左面,右面与前面都一处规模不小的楼阁拱卫。
这里便是南华教如今的无字宫所在,在历经了五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之后,南华教并未辗转离开这片西域。
“嗡!”白发老者周身青光一震,右手轻轻向前一挥,青光顿时洒落在前面的空间中,而在上方悬浮着的那块八面菱形晶石竟然在一刹之间出现了一个眼睛一样的物体,但瞬息之后,便恢复正常。
“是衡伯回来了!”不远处的一处高高的楼阁上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接着便见青光一闪,白发老者的身边多了一人。
这人黑色披风,长发分作两边散落在肩上,方形嘴唇上,浓密的短须错乱纵生,看的出来,此人并非一般常人,尤其是他的右手,不像是血肉之体,竟是铁一般的黝黑。
“主公闭关怎样了?”衡伯的身影穿过挡在身前的那一层青色光墙,留下一道道波纹,然后便出现在了对面,而那一道光墙也随之一闪即逝。
“还好,并未出现异常……不过……”披风男子边走边说,浓眉挤在了一堆。
“不过什么……是不是那个女人……”衡伯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穿梭于雨中。
“在您离开的那一天夜里,她的下身已经全部发生了异化……卑职没有办法,只能用捆妖锁绑住了她……不过还好,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进一步的恶化……”披风男子的身影在风雨中拉出一道光雾,紧紧的跟随着衡伯。
衡伯一声不吭,但透过依稀的青光,仍旧能分辨出他脸色的沉重,不多时,二人穿过重重殿宇,来到一处井口旁边。
这口井颇为怪异,井口的石头黝黑如墨,而且上面坑坑洼洼的满布着痕迹,大小苞一般的井并无太大区别,可是漫天的雨水却偏偏到了这井口的附近便凭空的消失无踪。
不过更奇怪的是,作为南华教如今的最后一道门户,这里并未设有重兵把守,几乎空无一人,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有种难以呼吸的压抑。
衡伯微微顿了一下,青光一闪,便消失于井口。
路,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洞,并不宽敞,两边嶙峋的石壁上有序的插着一些火把,即便如此,那浓重的黝黑以及逼人的寒气仍旧让人毛骨悚然,而越往里深入,道路愈加宽敞,寒气也愈发强烈,可以感觉得到这条路是一直的向下倾斜着。
忽然,随着眼前豁然一亮,衡伯两人同时止住了脚步。
前面是一方五丈左右的水潭,水虽未结冰,但能感觉得到比冰更加的冷,因为有浓烈的寒气不住的蒸腾而出,然后在半空凝聚成一团,紧紧的笼罩着水潭的中央。
衡伯眉头蹙了一下,右手轻轻在半空一划,一道青光闪过,接着他的眼帘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浓雾渐渐的变得稀薄,隐约的看到,几根雪白的像是尾巴一样的东西缓缓的蠕动,看不清数量,但能看得到连接这几根尾巴的根部,被一条漆黑粗大的铁链紧紧的束缚着,红光乍泄,紧紧的缠绕在那根铁链的周围。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其它东西。
“嗯……”衡伯低声哼了一下,缓缓落下右手,刚刚的那一幕画面又都淹没于寒雾里,“主公这一次闭关,如果真的能参透《逍遥真经》最好,否则的话,她的性命恐怕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衡伯……我一直都很奇怪,主公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在十年之内连续闭关三次……还有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披风男子眉头紧紧的蹙着,因为在十年前,他刚刚进入到南华教的内围,虽然说不上是高层,但却可以接触到教内很多的大事。
也是在那一天,南华教的教主在一次外出回来,身上背负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而这女子就是眼前那团寒雾中之人。
十年内,连续闭关三次,这在南华教五千多年的历史中绝无仅有,因为,鲲鹏幻境,这个传说中只有南华教教主才有资格进入其中闭关修炼的地方,据说在里面修行,能感应天地寰宇,汲取八方意念精华为己所用,尤其是在参悟《逍遥真经》这一方面,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或许因为此种做法有损天道,所以进入其中修行之人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修行尽失的情况。
如果在修行未完全恢复强行多次进入其中,便会使一部分精血永远无法恢复,即便修成通天神功,也无济于事,而精血代表的无疑则是寿命。
所以,代价极为沉重,没有人会相信作和理解曾经辉煌一时的天下第一大教南华教的教主为何会如此。
“主公他自有分寸……不过,这次,我也觉得有点过火了……十年内连续三次,那可是十年的寿命……”衡伯的眉目挣扎了一下,望了一眼潭水中央的寒雾,“干将,这样的疑问以后不许再有!”他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气中带起一丝丝的波动。
“是!”披风男子的回答中没有丝毫犹豫。
“此女,跟主公甚至与我南华教都有很深的渊源,主公一心要救他,也只有寄希望于《逍遥真经》了……”衡伯莫名的叹了一声,“圣灵宫这次昭示天下,要大选圣女,他们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这里面的水会很深,逍儿已经启程了,你也速速前往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
“干将明白!”原地凭空卷起一阵冷风,他的身影已飞快的没入昏暗的洞口远处。
“啪!”忽地一滴水珠从洞内的上方滴到潭水中,带起一丝丝的寒气卷得那一团寒雾更加紧密。
“‘种妖’?会是这种绝迹了很久的禁术吗?”衡伯的眼眸里渐渐掀起一股波澜。
……
万里碧空,这一刻,衔天山与这高天仅有一线之隔,触手可及。
在衔天山的最中央,有一片极为茂密的针叶松林,这些松林不大粗大,而且那细细如针一般的叶子也都极为的下场,搓搓落落,将这片地方映照的郁郁葱葱。
这片松林的正中央有一片湖水,湖水清澈无比,宛如四周的针叶一样碧绿,但却无法看得到湖水的底部。
令人称奇的非但如此,湖水中分布着一个个石柱,这些石柱虽然大小不一,但形体却颇为相似,下粗上细,远看着像一个个锋利无比的锥子直插高天,越往上,石柱越细,以致到最顶端细如针尖一般。
正直仲夏,微风阵阵,在湖水中卷起,带起一丝丝清爽的凉意拂到岸上一个少年的脸上,一缕鬓发摇曳而起,不住的摇摆在他的眼前。
青布长衫,背上缚剑,身形略微显得有些消瘦,他的脸很普通。
忽然,少年的身影随风而起,因为他看到在湖水的中心那一根石柱的旁边不断的有水浪掀起。
少阳宗,有一种神秘的符咒,能够使人悬浮在半空,不过这只能是在短时间内,所以,少阳宗很多刚入门的弟子中身上都携带有这种符咒,以便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这少年应是刚入门不久,所以才借用这用符咒,而奇怪的是湖水的中央,竟然莫名其妙的掀起一股股浪潮,虽然此刻有风,但还不至于如此。
“恩?什么东西?”只见水中浪花的中心隐隐的露出一团黑糊糊的东西,随着水浪不住上下沉浮,看起来像在剧烈挣扎,少年脚下的淡黄色的光层微微颤动了一下,向下缓缓落去。
少年心理明白,这一片湖水看似 寻常,实则玄机暗藏,因为这些水的分量比之一般的水要轻很多,曾有人说过,这里的水看似液体,实际分量跟空气甚至比之更加轻盈,所以,基本不可能有东西能够悬浮在里面。
所有接触到这些水的物体,都会在一刹之间,沉入水底,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旦陷入这些水中,即便有法力也难以施展,少阳宗的人,都称这片池水为弱水,即是极其柔弱之意,能吞噬力量。
有传说,弱水之说,最早现于《蛮荒记》之中,在无尽岁月之前,人间与天上中间隔着一条河流,这条河流无限长无限宽,而那河水便是传说中的弱水,即便轻如鸿毛,也是入之则沉,所以,极难有人间之人能横渡之,而那些能够渡过这条河流的人,无疑都是神通非常的人物,而在河的对岸,传说中,则是那些仙神居住的天界。
之后经过天地的分崩离析,非但天界消失于无踪,就连那条挡在人与仙之间的弱水之河也消失的不剩点滴之水。
而少阳宗的这片弱水,有人说是无根生无根养,跟那条弱水天河并无关联,而且这弱水的恐怕也是远远不及,不过,这只是少阳宗的一家之言,不乏有些人想混淆视听、歪曲真相。
令少年更加惊奇的则是,随着缓缓的降落,他终于看清了那挣扎在水浪中心的竟然是一个小动物。
黑黑的脑袋,两只耳朵耷拉着向下,漆黑的眼睛上有两个白点,而那嘴有点像狗又有点像虎,这些元素融合到一起,似乎有些不伦不类的滑稽。
少年心下一阵欢喜,不禁因为这小东西的可爱,更是惊诧于这小家伙的体质,弱水,常人一旦触到便会陷入万劫不复,而它竟然可以在里面挣扎着保持不沉。
不过,这小东西虽然暂时保持不被弱水吞噬,但力气看似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眼看着便不能再坚持下去,少年急忙从身上脱下长衫,在水中迅速打了一个圈,稍微运些真气到上面,便成了一条刚硬有余的棍棒。
那小东西见到如此,伸出红润的舌头,看似颇为欢喜,身下不知何处来的力量,竟然猛的一下跃出水面,一把抓住了棍棒。
少年这才看清了这小东西的全貌,通体漆黑,尤其是尾巴和脖颈处的毛发极为修长,但在脊背上,却有一跟柔和的白色线条,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尾巴。
没等少年进一步大量,这小东西又是猛的一个窜跳,直接扑到了少年的怀中,伸出通红的小舌头不住的舔着少年的脸颊。
少年被它这一个冲撞,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力量,差点跌落下去。
“恩?”少年伸手抚摸了一下小东西的脑袋,抬头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旁边的一根石柱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不知何踪,石柱断面参差不齐,而原本雕刻在石柱上的图像也仅仅剩下了很小的一部分,少年只看得出那是一个长长的像尾巴一样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