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该歇息了,上官丞相已经走了……”虽然是在深夜,但这一片空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夜的颜色,反倒是一种让人无可言语的金碧辉煌,高楼深墙,丝毫遮挡不住这些流动的光彩,在一处不高不低的楼阁上,晚风不住的缭乱着纱帐,带走一阵阵的幽香在宫墙里不住的回荡,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一身白裙,虽不美艳,但却清秀。
这里便是当今大瞾的宫城所在,紫金宫,这里不仅有黄金一样耀人眉目的色泽,而且还有那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奢靡,甚至于,连这里的空气,都充满了富贵的气息。
被唤作郡主的是一位妙龄女子,一袭洁白长裙,一头乌黑秀发,单单是从这背后看去,足可叫人浮想联翩,她正低着眉目,一只小手正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东西,那是一只古灵精怪的小白鼠,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两颗乌黑的同仁丝毫不输出这样的夜色,凉风吹来,它轻轻的迎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对少女的抚摸感到十分的享受。
她抬起头来,目光闪动,落入了远方,光线渐渐由明亮变作昏暗,直到一片漆黑,她还没有收回目光,可能是夜风凉了,她轻轻抽动了一下鼻翼,牵动了边上的那一刻圆润的黑痣,这女子正是那南宫忆雪。
虽然她并非皇室公主,但在这禁城里,却出入自由,从来很少有人敢于干涉。
“无缺也睡了吧……”南宫忆雪深深抚摸了一下那只小白鼠的脑袋,裙纱一摆,落在了一张石凳上。
这座望月亭,流传中,建于大曌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开国皇帝纳兰玄冰,在一夜梦中,见到有一轮如山大小一般的月亮从东南方向冉冉升起,在极短的时间内划过半空,最后一动不动的停在这紫金宫的正上方。
可惜纳兰玄冰并没有看到这梦的结局,不过,他心中十分的肯定,这个梦一定非同寻常,所以之后不久,就命人在这深宫里修建了一座亭台,这座亭台不同其它,异常之高,除了那座乾天殿外,这紫金宫里无出其右者。
纳兰玄冰希望这样能近距离的感召天上的月亮,一直在等,能够再梦到那天的梦境,因为他想看到那轮巨大的月亮在停到紫金宫上方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惜,直到他死,也未能如愿。
‘“抬头望明月,举手摘星辰。”南宫忆雪忽然吟起了两句诗,这原本是雕刻在望月亭上的两句诗,却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被何人遗落下来的,之后大多凡能有幸登上这望月亭的人,都忘不了吟唱一下。
“陛下已经入睡了……”丫鬟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是,只是太后好像出宫了……”
南宫忆雪抬起头来,眼眸里亮堂了一下,“现在这个时辰,姨母出宫干什么去了……”她蹙了几下眉目,继续道,“过两天我可能要外出一趟,姨母要找我,就说我有要事要办……你去吧……”
“是,郡主……”丫鬟蹙了几下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开口,转身要走。
“等等,惜儿,你有话说么?”南宫忆雪看了出来。
这丫鬟原来名叫若惜,多年以来,一直跟随在南宫忆雪的身边,以致只要有一点神情的反常都能被她擦觉得到。
惜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了,“上官丞相又给陛下吃了那东西……”
夜风猛的大了一下,南宫忆雪身上的裙纱无意间被撩动了几下,红润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上官仪都会如此,南宫忆雪以为自己早该习惯了,甚至是有些忘却了这件事情,可,现在听到了,还是有一点触动。
她不知道上官仪给皇帝陛下吃的是什么东西,可是自从五年前的第一次之后,皇帝陛下的病非但没有减轻的迹象,甚至是愈发严重,可是,却没有人敢于质疑一下,因为连她自己的姨母太后都没有说半个不字,别人又怎么好来管。
“哦,我知道了,惜儿你去吧,这一段时间我若不在,你好好的看着陛下……”南宫忆雪说完了话,右手缓缓的伸入到怀中,从中抽出了一块黄色的布帛。
在风的吹动下,那块布帛飘摇摆动着展开了,上面是一行行的蓝色字迹,但却并非是手书上去的,而是紧紧的贴着布帛的表面悬浮着,散发出的微弱蓝光,随着夜风,竟能隐隐的跳跃闪动。
“雪儿……圣灵宫大选圣女,速速前往,那个叫小竹的女孩你先自行处理一下……”
南宫忆雪望着这一行字,眉目间忽然起了一丝波动,身影一闪,片刻间已融于这深夜烟雾中。
……
“这面具究竟是怎么戴在我的脸上的呢?”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对此刻的江文来说,足以看得清他手中的那张金黄色的半脸面具。
摸上去,除了一手光滑外,别无奇处,可是,为什么自己当初摘不掉呢,而且似乎没有江水流的帮助,来到这少阳宗,这块面具恐怕还要待在自己脸上不知多久。
“怎么那老家伙一巴掌打过来,这面具就能取掉了?”江文此刻还记忆忧心,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只在片刻之前,甚至于他还能感觉到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
上官掌门只是看了一眼,似乎便做出了计较,然后江文便觉得像是一道青色的闪电凌空劈了过来,接着一阵剧痛之后,面具竟然掉了。
“难道说这面具真的是被封印在我的脸上?大地封印?”江文随手拿起了一面铜镜,伸出手仔细的抚摸起自己的脸来,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罢手,据江水流说,这面具是被封印在了自己的脸上,可是什么大地封印了,他自然从未听说过。
“我这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虽然说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子,但至少也里玉树临风不远呐,为什么要把这破面具待在我的脸上?”江文一个人坐在这灯光下,已经琢磨得有些焦头烂额了。
夜深人静,不知从何处飘起了水波声,透过纸窗传到了江文的耳朵。
江文叹了一声,不在想这面具的事情,背靠着窗子,微闭上眼睛,渐渐的在水声中,他的意识开始了朦胧。
“啊炳哈!啊炳哈……”忽然间夜空中裂开了一个声音,极为尖细,像刀锋割裂夜空,蔓延出去。
江文还以为在梦中,一惊之下跳了起来,透过窗子向外望去,只看到远处两个模糊的黑点渐渐的消失,应该是夜莺。
“哪里来的声音?”江文确定刚刚那一声狂笑不是在梦中。
忽然间江文心中不知所何来了兴致,身影一闪,便披着夜色向着水波声走去。
江文才到少阳宗不久,对这衔天山的地理情况还比较陌生,不过听曾听秦士林说,在衔天山的南面,有一处面积不小的湖泊,叫做衔天湖。
传说中,这里的湖水清冽甘甜,少阳宗每日的用水全部取自于那里,在湖泊的中心处,有五口盆大的泉水昼夜不停的吞吐着清水。
江文穿过门前的一片竹林,渐行渐远,可是此刻却仅仅剩下那起步不定的水声,刚刚的尖叫似乎早已被这夜色撕裂破碎。
有月,但却不甚明亮,江文抬头,看见月亮在厚厚的云层里不住的穿梭,夜色也随之变得明暗忽闪不定。
“这是?”不知道走了有多远,江文只觉得有半柱香的时间,停了下来,看到前方一层层波光在夜色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这难道就是衔天湖?”江文看得到,这片湖水仅有数里方圆,但却不知为何,给了他一种很惊艳的感觉。
瞬息间,他莫名的觉得心中清凉了很多,头脑也随之变得轻快,月光昏暗,但仍旧可以看到,这湖水的中央处有一处楼阁,靠着一条弯曲的浮桥连接着岸边。
“恩?谁?”忽然有一丝空气的波动传入江文的耳朵,可是在他惊呼这一声之后,便再无半分的动静。
江文仔细的巡视了一下四周,只有一片片树林在夜风中缓缓的摇动,“难道是我听错了?”江文狐疑着挠了几下脑袋,小心翼翼的跨上了浮桥。
“这么多曲折……”江文只觉得此刻走在这桥上根在陆地上观看这浮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夜风夹着湖水,变得尤为清凉,不住的拂在他脸上,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有灯光,从那座楼阁里传出来。
“莫不成这里住的还有人?”这里虽然也地处于衔天山,但却显得有些偏僻,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会有人居住在此,江文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渐渐的,灯光越来明亮,此刻,他已经能清楚的看清灯光映照到湖水上所反射出来的光泽。
“哈哈!”夜空中忽然一个笑声炸开,江文触手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水里,还没来得及江文寻找笑声的源头,便听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阁楼里传了出来。
“谁?”随着脚步声的清晰强烈,江文的眼前出现了四个全身穿着盔甲的人,这四人盔甲全是一个模样,漆黑幽亮,月色下,能看得到有怪物的巨口从他们盔甲的两肩膀出延伸出来。唯一不同的就在于他们手中的兵器,一杆画戟,一把长刀,一根长矛,另一个则是肩上扛着一把巨斧。
“你是何人?这里是禁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四人中站在靠前手拿画戟的人开口说了话。
江文隐隐的能看到这四人的面目,但却有些模糊,但他可以肯定,应该不是月色昏暗的原因,因为此刻他们距离并不远,江文倒是觉得有一层朦胧的薄雾蒙在他们脸上,应该是一种真气激发而至的。
空气蓦然间渐渐的竟然变得有些冰凉,江文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湖水和夜风引起的。
“四位大哥……哦,不对,四位师兄好,师弟我睡不着觉就出来走走,可能迷路了,就走到了这里,不想在此处碰到四位师兄,师兄们真是英明神武……师弟我这厢有礼了……”江文赶紧堆起一脸的笑意,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思考着怎样消融此刻冰凉的空气。
“师弟?你是我们师弟?”最后面的那个肩膀上扛着斧头的人很奇怪的说了一句,言语中颇多不可置信。
江文神情僵硬了一下,心中一瞬间转过千百念头,看着这四人年纪好像也不是很大,称作师兄应该不会有错,“对啊,师兄,我是你们师弟啊”江文脸上的笑意更浓,甚至都超过了这浓浓夜色。
“看刀!”四人中手持长刀的人忽然间断喝一声,如山岳崩塌,震得 江文耳目欲裂,接着便见昏暗的月夜中,骤然间闪出了一道雪白的刀光。
江文大吃一惊,全身上下似乎在这一个瞬间被这刀光所带起的凉意和杀气给冰封住了,竟然不能动弹半分,江文心中明了,定是修为上差距太过悬殊,才使得此刻自己连选择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砰!”江文忽然觉得自己的思绪被人给一刀斩断,接着脑子便一片空白,身子栽倒了地上。
“咦!大哥!这小子吓晕过去了?看来咱们哥四个虽然多年未出,但名声还是震动天下,你看这小子,……哈哈!”那人举着长刀,动作兀自还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变得颇有些滑稽。
“老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见你身体长胖了,脑子为什么不长一长呢?”手持长矛的人似乎颇为不赞同那拿着长刀的人,接着又说道,“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毛还没有扎全的小白脸,他又咋会认识你这个欧阳二……”
“是……是……是啊,老……老二,你这……这样的脑……脑子,把我……我们哥三个的脸都给丢……丢光了……”一直站在后面的那个扛着巨斧的人也插口道,这一番话被他这个口吃结结巴巴的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哼!我给你们丢脸?想当初,要不是我欧阳二,你们三个早死在了那个雨中月婆娘的手里了……”那欧阳二颇为执拗,起唇反击起来了。
“是啊,要不是有你欧阳二拉我们哥三个的后腿,那雨中月婆娘早死在我们手里了,哪还会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几十年……”手拿长矛的人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你!老三你敢跟我争,我是老二,你要听我的,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欧阳二还正待继续说下去,不想被打断了。
“住口!你们听?”那手持画戟的人应该是这四人中的老大,他这一声断喝下去,其它三人也不敢在争执了,都急忙将耳朵探入到夜色里,去倾听。
“还……还……有……有人!”那扛着斧头的人被憋的一脸通红,话还没有说全,其它三人已经冲向了岸上的树林。
“嘿嘿……几个老蠢货……”在那结巴人追上去之后,夜风中忽然飘出一个声音,接着便见一袭卷风,裹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卷起地上的江文飞快的向湖水中央的楼阁冲去。
……
“老先生,我们这是在哪里……”四周一片昏暗,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江文甚至有种想窒息的感觉,凭他的直觉,这应该是在一处地下隧洞里。
江文自认为自己虽然不能视死如归,但也不至于如此贪生怕死,所以自认为还不会晕倒在别人的屠刀下,果不其然,自己一醒过来就看到前方的那个老头子。
“老先生,刚刚是不是你暗中作了手脚,我才会莫名奇妙的……”江文嘿嘿笑了一下,一个箭步冲上去,赶上了不住前行的一个白发老者。
这老头却不知是做什么的,来到这个鬼地方,手中还兀自拿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着“算尽天下”四个字,按理说,这样打招牌的幌子虽不必冠冕堂皇,但至少这上面的字不应该写的如此歪曲丑陋的。
“嘿嘿……”老头也跟着江文龇牙咧嘴的笑了一下,然后拿起手中的幌子向着江文的脑袋砸去,江文反应迅捷,也提前从老头那稀奇古怪的笑意中看出了一些别样的端倪,所以,在幌子落下之前,就一步跳到边上。
“是我救了你,臭小子,要不是老夫,你小子早就成了那个欧阳二的刀下鬼了……”老头吹起颌下白色长须,一直翘到鼻子上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乎也被江文给气的鼓胀了起来。
“嘿嘿……”江文笑了起来,又绕到老头的身边,“老先生,你累不累,来,这破东西,我给你拿着……”
“什么破东西……这是老夫的饭碗……”老头又被江文的一番话给气的吹胡子瞪眼。
“对了,老先生,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地下呢?”江文越走越是觉得压抑,最后这种压抑竟然渐渐的变成了热气,紧紧的裹着身体,江文不由自主的拿起手中的幌子扇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在地下,你可要老实了,这里有很多凶禽猛兽,等会把他们招惹来了,以老夫的能力只能自保……”这老头显得颇为气定神闲,在他的周身,隐隐的泛起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泽,犹如海水的颜色,在这层光华的外表,则漂浮着一团团白色的雾气,想必是被隔绝在外的热气。
“老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下,你看,这实在是太热了……您……”江文虽然不住的摇动着手中的幌子,但随着继续的前行,这空间里越来越热,以致到最后手中的幌子再怎么摇动也带不起一丝的凉风。
“你这小子……这么麻烦,给……”那老头说着头也不会伸手抛出了一个东西。
江文眼疾手快,身影一个闪烁,不想却被脚下的石块拌了一下,差点没摔倒,不过幸好还是被他接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江文只觉入手的东西有一种彻骨的冰凉,他换了一下手,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圆形的蓝色透明物体,像是一滴大海中的水被人用一种手段凝固了起来,表面上还有一丝丝的白色气体冒出。
“哇!舒服多了……”只是在片刻之间,江文便觉得手心中,有一股无比清凉的液体向全身各处蔓延流淌开去,而刚刚的那种无法忍受的燥热再也没了半分影踪。
“这个东西太神奇了……先生,您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江文一边观摩着手中的东西,一面手忙脚乱的追赶着。
啪!啪!啪……
“什么声音?”虽然有那老头周身的蓝光映照,但四周却变得愈发的昏暗,到了这里,竟然连绵不绝的奇怪声音,江文侧了一下耳朵,“是水声?”
哗!哗!叮!叮……
“这又是什么声音?”除了那水滴的声音外,江文的耳朵里又钻入了另外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夹在水声里,显得格外的刺耳,江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来少阳宗的第一天傍晚,在那一片竹林里听到的锁链的声音。
“到了!”那老头忽然停了下来,江文被吓得一个踉跄,渐渐的,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低沉而悠长,似乎夹着一丝愤怒不甘,但更多的则是无奈和痛苦,流动在空气里,一时间江文却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一个瞬间压在了心口上。
这声音,似乎包含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听到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是呼吸的声音?”江文终于清晰的辨析出了这个声音,没错,就是一种呼吸的声音,可是,究竟是什么引起的呼吸能牵动出如此大的动静。
“走!”那老头停了一下之后,忽然一个转身,一把扯上正在思考的江文,接着几个闪烁间,便向前飘出了极长的距离。
江文只觉此刻有一股狂风卷着身子飞快的飘闪,片刻后,江文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有白色的光华从前方流淌过来。
不过,却没有等他来得及思考这光华的来源,便忽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冰凉从脚下蔓延上来,低头一看,不仅目瞪口呆。
竟有一条河流躺在下方,宽不足两丈,绕着中间的一个石台整整一圈,最后首尾相衔,竟然形成了一个圆形。
这水流没有源头,但里面的水却飞流湍急,尤为让人吃惊的就是这水流每一次飞溅出来的水滴所带来的冰凉。
隔着衣服,江文都能清晰的觉得到那一股无法阻挡的寒意。
而当江文抬头,则看到了更加令他咋舌的一幕,那石台上面竟然有一个人,长发凌乱,遮掩住了面容,衣衫也褴褛不堪,处处可见露出来的皮肤,江文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男子。
他的双手双脚分别被一根粗如臂膀的乌黑铁链锁着,然后连接到四周的石壁上,铁链应该是被人用一种手段镶嵌在了石壁的深处,看似异常牢固。
“啊炳哈!”似乎听到了外来人的声音,那男子忽然抬起了头,露出一双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基本没有了瞳仁,冰雪一样洁白的眸子里却闪烁出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意和威势。
“啊炳哈!炳哈!”他不住长笑,牵动起那四根拴着他的锁链发出连绵不绝的碰撞声音。
“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江文终于听了出来,就是这个声音将本来快入沉睡的他惊醒的,可是这个声音怎么会是眼前的这个人发出的,难道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在衔天山某处的地下,江文忽然转头望了一眼身边的老头。
可是,老头明显已经完全不在注意江文的行为,微微收拢着的眼眸只是望着那个男子,然后发出了一声长叹。
“老先生,您认识他?”江文听出了老头那一声叹息中应该别有含义。
“不认识……”
“不认识?老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不认识,你怎么会这大半夜的跑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江文望着老头,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是不是什么,臭小子别胡乱猜测,不是我把他锁在这里的,我也没这个能力……”老头似乎听出来了江文的言外之意,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少阳宗不愧能名震中洲,威慑朝野,有上官仪这个能大义灭亲的掌门在,这天下不知道还要流出多少血……”
“上官仪?”江文默念了一下这三个字,忽然反应过来,“老先生莫非认识我们的掌门,听你这意思,似乎是掌门将他锁在了这里?”
那老头没有再说话,忽然右手猛的向半空一挥,蓦然间,出现了一团洁白的光华,而在里面包裹着的则是一株花草形状的东西,但却是通体透明洁白,如雪似玉,在其表面上,竟然隐隐的能看得到那一丝丝犹如脉络的线条。
江文眯起了眼睛,对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看似极为稀奇罕见的东西,“这是什么?”
“地芯冰魄……”老头随口回应了一下,然后口中发出一阵稀奇古怪的咒语,右手捏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直直的指向半空。
那地芯冰魄像是受到了感应一般,在半空旋转了一下之后,便缓缓的飘向了石台,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那男子的头顶。
“芸芸众生,万般苦难,挣扎无边,放下自在……”老头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那地芯冰魄开始由慢到快的旋转起来。
每一次旋转,便在周围的空气中挥洒出一层乳白的光泽,柔和轻盈,只在片刻间,四周的空气里便满是那白光的色泽,江文深深呼吸了一下,甚至能感觉到有一股沁人的幽香,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当旋转结束了,半空中再也没有那地芯冰魄半分的影子,那一层层缭绕着的白光忽然间犹如一场细弱的春雨,静静的挥洒到男子的身上。
“啊!”光泽落到男子身上,像是刺激到了什么,他猛的抬头大吼一声,接着脑袋便无力的垂下,像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江文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听到隧洞里传出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片刻后,又传出一个声音:
“大哥真是偏心,每一次苦差事都轮到我欧阳二,哎,想我欧阳二当年何等的风流倜傥,现在只能每天不见天日……有镇魔锁链捆着这疯子,能会出什么事情……大哥真是多心……”
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文望了一眼老头,握着幌子的手不禁紧了几下。
老头脸色也发生了微微的变化,可见他心里明白来者何人,而且应该极难对付,不然也也不会如此紧张。
这隧洞到了这里应该是尽头了,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想要找到躲避的地方真是难如登天,江文正要说话,忽然脚步声却停了下来。
“嘿嘿,有了,大哥他们的眼睛又没有盯着俺的屁股,其实好像不需要走这么远来巡擦,那疯子长了翅膀也飞不了……想起那狗肉,俺欧阳二即便要撒尿也要等上一等,俺这就回去,不然那一条小狈的肉岂不被他们仨吃光了……俺欧阳二真是聪明绝顶,哈哈!”那个声音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便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狗肉?什么狗肉?这家伙原来叫欧阳二,老先生,他的另外几个同伙是不是叫一二三呢?”江文觉得这个名字不仅奇怪而且有点滑稽。
“嘿嘿,欧阳大,欧阳二,欧阳三,欧阳四,这四个兄弟在五十年前可是九州上的风云人物呐,小朋友你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四个兄弟看守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巡视的,尤其是那个欧阳大……”老头伸手从江文的手上取饼他的那个幌子,神秘的笑了一下,拉着江文便向外飘去。
“小子,你这内息可是有点特别……咦,等等,你这内息……”老头抓着江文的右手不自觉的紧了两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我被一个疯狗咬到了,后来随着大哥来了这少阳宗,吃了一颗什么入云丹后,已经好了七八层了……”江文不得不又想到了在鬼山遇到的雨飘红,不过又想起了江水流离开少阳宗时的嘱托,心情淡定了几分。
“什么?入云丹?”那老头目瞪口呆的望了几眼江文,幸好可能是年纪大了,没有跳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