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脆脆一看是齐鸣,两步跑上前抓住他,推着他想把他推出去,“你快走,听到了吗?你快走。”
她想着两个人遭殃不如一个人遭殃,手上用着劲儿,急得两眼落泪。因为一只手还握着刀,她只能用一只手推他。
齐鸣来的目的就是要给她解围,岂能会离开?看她心里关怀他的安危,咧嘴一乐,捧住她的脸给她擦眼泪,“脆脆妹妹,我要跟董师兄谈一谈,你看他都已经站起来了。”
尽避背对着他们坐着,但是穿着白色的内衣,董泽军的脸上还是颇有些狼狈。一桩好事就这样被搅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握起床头柜上的腰刀。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还是让你见识一下白雨山的刀法吧。”
说着,他轻轻拔出刀刃,看向薄如寒霜的刀锋,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齐鸣。
突然,他感觉到胸口闷闷的、沉沉的,低头看去,看到胸口上已经刺出一个血淋淋的刀尖来!
他极为诧异地看向齐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冰脆脆的手中拿过钢刀,更不知道他是何时扔出的钢刀,甚至他都没有听到钢刀划破空气的声音,更没有感觉到钢刀刺透自己的后心!
发光的刀背,流血的刀面,散发着热气的刀尖,在他的胸口上形成一副极具冲击力的图画。
一切都是那么深不可测,一切又都是那样真实!
他死死地瞪着站在门口正在用小指挠着头皮的齐鸣,不敢相信他身为一个黑云山的节主弟子怎么会拥有这样神出鬼没的刀法!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来白雨山?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对他下手?
他的嘴角淌出一道血水,无声地往下流淌,流到他手中的泛着明光的钢刀上,又顺着刀刃往下快速流去,而胸口上的鲜血流的更快,
最后,他不只是赞佩,还是后悔,发出人生的最后一句感叹:“好快的……刀。”
扑通一声,他歪到床上,脖子僵硬,两个眼睛还圆瞪着。
此时的冰脆脆傻了。她不是见到杀人的场面犯傻,而是她不敢相信齐鸣可以杀得了白雨山上的团领弟子,不敢相信齐鸣竟然敢在她的卧房里杀人!
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
可是现实就摆在她的眼前。
当恢复清醒的状态,她抓住齐鸣,泪流满面地瞪向他,身子一窜一窜地晃着他哭道:“齐鸣,这回我们闯大祸了!我们闯大祸了!我们杀了白茹药最信赖的弟子,这是在送死啊……这是在送死啊……”
齐鸣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平静下来,指着床道:“你是我的女人,现在一个男人都坐到我女人的床上了,还想着害我的女人……你说我有更好的选择吗?”
又拍了拍她湿漉漉的脸蛋儿,“死的不就是一个团领弟子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敝的呢?你让人去通知白茹药,让她过来察看,你就说董泽军偷偷跑进你的房间内要图谋不轨,你这才偷袭他,到时候白茹药也是无话可说。”
“她会不会怀疑你?”
“她怎么会怀疑我?我只是黑云山的节主弟子,怎么可能杀得了白雨山上的团领弟子?……话又说回来,到某一天,她当然会怀疑我,只是到时候她就没机会了。”齐鸣转过身去,通过窗子看了看东方泛白的天空,眼神又坚毅又冷峻。
“鸣哥……”冰脆脆上前拉住他,“白茹药逼着俺跟俺要十朵兰花,你看……”
齐鸣从腰中掏出花囊来,都交给她。
冰脆脆接过,在窗台上倒出十朵来,“只要十朵,剩下的你将来还用呢。”
齐鸣看着窗台上的十朵兰花,狡黠地一笑。接过花囊,笑道:“今天上午,你摆平这件事,下午带着我去见白金泽……嗨,我还得回去粘贴我的文书啊。”
看看周围,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一个角落,一个转身消失在院子上。
房间里血气弥漫,冰脆脆感到恶心,尖叫着跑出房间,甩着胳膊使用夸张的语气大喊大叫起来……
通关文书被撕得粉碎,堆在桌子上像一座小山一样,齐鸣不得不把一个个相连的小纸片找出来,然后对接起来,最后粘贴到一张薄薄的宣纸上。打猎他在行,舞刀他在行,射箭他在行,打架他也在行,可是趴在桌子上完成这样一个细微、缜密的工作,他还是颇为头疼。弄着弄着,眼睛发胀、胳膊发酸、手指发麻,心里极为恼怒,感觉用刀杀死董泽军真是便宜了他了。
可是没有这个文书又不行,他不得不忍着性子,一小片一小片地寻找,一小片一小片地对接字迹,又一小片一小片地粘贴在一起。
这时候,白流云也毫无作用了。他只好一点一点地摆弄着。
两个时辰之后,他才摆出半个巴掌大的一片,粘贴到宣纸上还不敢保证位置正确,心中再一次恼火起来,热他妈的,别说是一个上午,就是一年也摆不整齐!
他拍着桌子一站而起。一股风被带起,吹得桌子上的小纸片顿时散开来,急得他赶忙弯腰按住。
找几本书压住,他在房间里走起步来思索这件事,两根小指不住地挠头皮。这根挠了,那根挠,像是头上长满了虱子。
没有文书怎么面见白金泽?难道就带着这堆碎纸去见他?这样一来,白金泽会承认吗?他不承认,以后怎么办?别说寻找那个白书月了,恐怕都无法立足!
齐鸣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不再去找白金泽,而是直接去找白书月!现在和冰脆脆已经是生死之交,他觉得现在可以信任她,只有通过她的帮助寻找白书月了。
正在抓耳挠腮地思索着,房门被人推开,看到是冰脆脆,赶忙招呼她进来,“脆脆,快帮鸣哥找一个人。”
冰脆脆柳眉一皱,非常不满。从晚上到护法仙姬白丹亭那里受审查,到统领仙姬白茹药那里受审查,又到自己的卧房里受恐吓,又看到董泽军被杀,最后又要面对白茹药的层层盘问,她感觉自己就是有十个魂儿,也该吓走差不多了,可是齐鸣竟然很平淡!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再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齐鸣说出来,可以说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可是他竟然没有反应!不但不感激,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太不像话了!
她非常生气,往床边一坐,开始哭鼻子。
齐鸣一看,来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坐下来,“脆脆,你不是白刑堂弟子吗?做起事情来就这胆量?”
“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死神没有来到你身边!俺看你一点也不通人情,俺不该为了你把一切的一切都咽到肚里!”冰脆脆眼泪巴巴地瞪着他,小嘴儿都快撅到他的嘴巴上了。
齐鸣咧嘴一乐,“脆脆妹妹,你的为人鸣哥岂能不知?不过鸣哥对危险都有一种先天的感觉,现在我还没有感觉到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啊。放心,你有了危险,鸣哥第一个冲上前。”
哼!冰脆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齐鸣又咧嘴一乐,突然站起来,面对她单膝跪地,“黑云山弟子齐鸣拜见白刑堂堂主脆脆仙姬,仙姬万岁万岁万万岁!”
冰脆脆还正流着泪,见状嘴角又翘起来,一下推开他,“俺可是当不起。”
担心被外人发现,她赶忙将他拉住来,一本正经地说道:“鸣哥,就这一天,俺觉得比一年都长,这一回俺可是得吃一堑长一智了。”
齐鸣为她鼓掌,“脆脆,你来白刑堂的时间不长,晋升的速度又很快,经历的挫折很少,当然会做一些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不过综合看来,你表现得不错,你做鸣哥的红颜知己是完全称职的……”
“狗屁!”冰脆脆瞪向他,“俺称职?你的级别比俺低哎,是俺看上你啦!”
齐鸣咧嘴一乐,又挠挠头皮严肃下来,“对了脆脆,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当时董泽军逼迫你时,要是我不在,你会怎么做呢?”
冰脆脆一下站起,挺直胸。脯,“要么就杀了他,要么就自杀!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齐鸣呵呵笑着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你就是随了他,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啪!
话没说完,他脸上就响起来。
齐鸣捂着脸瞪向她,“为什么打我?”
“叫你不要脸!”冰脆脆又扬起一只手来,“俺为了你两肋插刀,你不但不感激,不安慰,还侮辱俺。俺就是再胆小,也得给你一个耳光!”
说着又举着手唬了一下。
齐鸣不往后退,竟然往前面伸着脸,像是还要她打似的,“没什么的脆脆妹妹,我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感觉很不错哦……”
“你真是不要脸……”冰脆脆又咯咯笑起来。
齐鸣看又把她哄笑了,拉着她来到桌子边,指了指桌子上的碎纸堆,“这就是我的通关文书,看来是没用了……这不,我才请你帮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