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盒子岭南边的一棵大树上。
观察片刻后,身影一晃踩着树枝飞了过去,轻轻落到一个山洞前,看看左右后,往里面一冲而进。
拐了又拐,绕了又绕,他像是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在犹如迷宫般的隧道中自由快捷地穿行。半柱香的时间后,他突然站住,打开一道石门,来到一个洞室内。
他顿时引燃火折,点起火把。
洞室内摆着一圈的黑色书柜,书柜高大宽阔,里面装满古籍。很显然,这是一间封闭的书房。
他推开一个书柜,按动书柜后面墙壁上的一个机关,下面咔咔两声顿时出现一个黑色的洞口。一股阴森、充满火油气味的气息立即从里面升腾上来。
他一跳而下,落到深达三丈的洞室内,引燃石壁上的几个粗大的火把。
洞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这个洞室内部的墙壁非常光滑,上面像是都被石灰粉刷过,显得十分洁白,只有一圈的几个凸起的石头显得黑乎乎的。
“刘哥!刘哥!”他大声喊叫起来。嘴上像是不把风,喊起来的话像是“楼阁,楼阁。”石洞里的回音也是“楼阁,楼阁。”
里面没有人答应。
他再次大叫,“刘角!刘角!我是闫五啊!”
里面仍是没有人答应。
闫五感到奇怪,喃喃自语起来,“刘哥让我带着两样东西来这里,说在这里等我,怎么不见人影?”
突然啪的一声他的腰刀从腰上挣断,落到地板上。他弯腰捡起,腰刀从手中再次跌落,原来是被吸到地板上的。同时他觉得云海一沉,不得不赶忙蹲下,“不好!难道是有人设阵?”
正在纳闷,上面的几个石头突然一起轰隆一声响起。上面的几道一人高、三人宽的石门同时打开。几个香主弟子各从洞门中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闫五,一个个眼神威严、冷酷,像是在看着一个犯人。其中一个就是光头刘角!
闫五看是刘角,讨好地呵呵一笑,“刘哥,你怎么在上面啊?”
刘角挥着手指向闫五,大喝一声,“闫五!深更半夜为何来到这里?”
闫五一愣,“刘哥,是你……”
“住口!”刘角一声大喝,指向身边的两个弟子,“下去搜身!”
两个弟子都穿着木屐,落到地板上嘎哒嘎哒地走到身子瘫软的闫五身边,搜身起来,不一会儿便搜出一封密信和一张手绢。然后,他们一飞而起,将两样信物交给刘角。
闫五大惊,感觉这回要栽了。
刘角一看书信,瞪大眼睛,“好啊闫五!你竟然私通哨卫,给那个哨卫做信使!”
闫五看到他冷笑,眼中充满仇恨,这才明白中了他的奸计,搂着肚子大吼起来,“刘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哼!想想你做的那些卑鄙之事吧!”
闫五一听,想起自己醉酒后调戏他小夫人的事情,捂着肥大的下嘴唇,苦不堪言。
刘角看向一个弟子,下了命令,“去请统领仙姬!”
闫五一听,大哭起来:“刘哥!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份上……”
“住口!”刘角两眼暴瞪,头上的两个凸角冒着冷光,“你这等小人跟我根本没有兄弟之情!”
闫五看他要置人于死地,又想起黑青羊更不是善类,搂头大哭。当他知道自己越轨犯错之后,就感觉到要大祸临头,可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一袋烟的时间过后,黑青羊来到了,出现在刘角的那个洞口上。脸色阴沉,红眉紧皱。
听到弟子说闫五乃是奸细,她不敢相信,急忙赶来。闫五在她手下已经干了多年,那是尽心尽力,她要亲眼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又是关于哨卫的重大消息,她当然也需要前来。
刘角双膝跪地,将书信和手绢奉上。
黑青羊先接过书信,放在一个弟子的火把下打开浏览,一看大惊!正是武升写给李舒芽的密信!上面写着李舒芽对武升的相思,写着她和女儿的逃命,写着她收藏信物的艰辛,写着她请武升快指出下一步计划的请求。正是李舒芽的笔迹!
再看手绢,是一张蓝色手绢,弥漫着幽香,正是武升的女儿武点莹最喜欢、最经常携带的手绢!同时上面的“蓝天一枝梅,刀花雪上飞”正是他们互相联系的信物凭证!
黑青羊红眉一跳,瞪向下面的闫五,“闫五!这些信物你从何而来?”
闫五指向刘角哭道:“统领仙姬!这是刘角给我的,是他栽赃陷害!”
“闫五!你血口喷人!”刘角大怒,嚓的一声拔出腰刀,“我为什么要陷害你?看我不杀了你!”
黑青羊伸出手臂拦住,“刘香主,我自会给你一个了断!”
刘角狠狠地瞪了一眼闫五,退后两步。闫五则是搂头大哭。
黑青羊看向另外一个洞门边的香主,说道:“张香主,你来说。”
张香主抱拳说道:“我们接到防卫弟子举报,说有一弟子鬼鬼祟祟地来到盒子岭,我和刘香主等几位值班香主立即过来察看,发现竟然是闫五香主在这里,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黑青羊点点头,又低头看向搂着头哭泣的闫五观察起来,怎么看她怎么不相信这个瘫软在地的人会是奸细!可是人证、物证都在这里,她能说什么?再说她知道刘角和闫五二人来自同一个寨子,亲如兄弟,关系最铁,当然是不会陷害!
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最想不到的人越是有可能是幕后的主谋!她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开始用另一种眼光观察闫五,越看越发现有问题。他躺在地上,哭得非常委屈,哭得非常绝望,这不正好证明他的伪装能力很高吗?他胡乱咬人,不正是转移方向吗?看来得需要寻找铁证,来让他无话可说!
她鄙夷地哼了一声,看向张香主,“张香主,闫五交给你了,你来审问他!看看他到底跟那个哨卫是怎么联系的!”
刘角一听,扑通跪在地上,“仙姬!弟子请命,也来审问闫五,一定会给仙姬一个公道!”
黑青羊想了想,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香主,“你等去盯防齐鸣,看他有什么反映。”
又瞪了一眼闫五,她转身走了。
闫五冲着黑青羊的背影疯狂喊叫,可是不起任何作用。
下面发生的事,他身为黑刑堂高低弟子最清楚不过,那就是戴上脚镣手铐,开始接受各种形式的严刑拷打。
黑刑堂有专门针对高级弟子的审讯室,都是全封闭的洞室,里面设置的有各种极刑,任何人到里面都会毛骨悚然。闫五像是失了魂魄,全身散了架,被几个弟子硬是拉到了洞室内。
刘角等人在严刑逼供、严刑串供等房门已经是老专家了,再加上他现在恨不得一刀一刀剐了闫五, 那动起手来一点也不留情,反而是更狠更重。
在长达两个时辰的折磨时间里,刘角等人给闫五洗脑,然后灌输他们需要的一条条消息,然后再一次次用极刑纠正他的错误,让他变成一个完全听话的血迹斑斑、四肢不全的“行尸走肉”。
在凌晨的时候,刘角感觉大功告成,要求两个弟子去把黑青羊请来。
“问得怎么样了?”黑青羊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赶忙用手捂住鼻子。
刘角回答:“闫五说只有你来到这里他才说。”
黑青羊看向闫五,整个人已经不像是人了,在一个铁椅子上坐着,头依靠在长长的椅背上才能支撑住,眼睛被挖掉一个,牙掉了几颗,十根手指断了五根,十根脚趾断掉四根,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令人惨不忍睹!“闫五!那个哨卫叫什么名字?”
闫五迟了迟,回答:“齐……领。”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只见过一面……他死了……”
“死了?”黑青羊红眉一跳。
“他死前交给我密信和手绢,让我想办法交给……武升。”
“那个哨卫死在哪儿了?”
“盒子岭北边的小山下,我用火偷偷……烧了他。”
“他留下了什么?”
“一把……宝刀。”
“你放在哪儿了?”
“盒子岭北边小山,有一个人形的青石,在石头下面……塞着。”
黑青羊立即命人去取。不大一会儿,宝刀取回。外面包着厚厚一层破牛皮,一看便知道腐烂了很长时间,解开牛皮是一块脏兮兮的黑猪皮,打开猪皮是一把两边带刃的砍刀!长两尺,宽八寸,重四十斤。火光之下,映着红光。
黑青羊在绿鬼森林时见过这样的刀,一眼就看出是这把刀!哨卫的刀!
“闫五啊闫五……”她摇摇头,脸上的肌肉有些痉挛,显得凹凸不平,“想不到你在我身边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真是想不到啊……”
闫五满脸是血,动了动嘴角,不只是冷笑,还想乞求。
黑青羊长长叹口气,脑海里立刻想到一个弟子,“想不到啊想不到,那小子越看越像是哨卫,最终竟然不是,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弟子而已。”
冲一个传话弟子挥挥手,“去!把齐副统领叫来!不!是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