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烈日稻花符文赤金护手上的许多格斗刺被修罗拧的稀巴烂,牡丹符文赤金护肩上的两根用于撞击敌人的匕首样的尖刺,也被修罗随手掰断并压的平平的,像是披着两块布条在她的肩膀上一般。这使原本做好父债女尝的花忆心底泛起了怒气。
那可是她父亲送她的礼物,是她最为喜欢的礼物了。
炼血山很大,山势连绵不绝,最高处直插云霄,最低处却又只有小土丘那么点儿。
修罗在一个只长着一颗大树的小土丘的附近觅到了一处小溪,他将花忆丢在树荫下,走到小溪边,脱下血染的斗篷,露出里面被染了许多血迹斑点的淡蓝色衣物。低叹了声后,修罗一脚踢飞了血色斗篷,蹲下身来用力地洗了洗手。
他的心底有股淡淡的懊恼之意,此行他的目标并不是杀戮,而只是去向战皇宣战,并顺带掠夺一位有能力统军的将领。岂料今日竟然走到如此地步。
杀千人真能救得万人吗?
“杀戮之道不好走啊。”修罗发出声呻吟,挥刀时的滋味确实不错,尤其是向那些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挥刀,这中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快感存在,让他不禁着迷。
然而,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却像把利剑般不停地刺击着他的心,让他在事后心底感到无尽的愧疚。尤其是那么多悔恨的、恐惧的眼神,以及那么多陌生的脸孔,临死前众人不断的哀号,让他对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感觉到莫名的痛苦。
修罗用力甩了甩脑袋,从小溪中捧了些清凉的溪水扑向自己的面颊,冷却心头的胡思乱想,暗自告诫自己道:“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那就要一直走下去。至于未来会怎样,这条路又会有多难,有多长,走下去才知道。若是因此放弃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心呢?”
一念之下,修罗的心情好多了,他觉得,空气中蔓延的血腥气息不见了,那个红色斗篷上的血腥气息也少了许多,周围绿色清新的空气也跟着多了起来。甚至连午时天上那个火辣辣的太阳,也都带着股清凉感,让他感觉不是那么的讨厌了。
风再跳,树叶在随风舞动,修罗闭上双目,放任自己的心灵随着风的韵律起舞,领悟着大自然的神奇奥妙。
自小在蛮荒地长大的修罗,深刻地了解到大自然是人类最好的导师,是所有生灵最好的导师。
他很欣喜,因为大自然似乎是想要教导他什么。
然而---
“喂,我要尿尿。”
一声带着怨恨、又透着股恐惧的声响破开修罗对大自然的瞬间感受,让修罗方才所有的一切感觉全都风清云散。
修罗心底一凉,大好的机遇竟然全都因为那些身穿赤金甲的女人搅没了,这让他由心地升起股杀意,那股意念不断地怂恿他,诱导他捡起放在小溪畔的苍狼刀,拔刀出鞘,将那个女人砍成十七八半。
修罗大惊,他急忙克制心头的杀意,忍不住地扪心自问:“我是怎么了,我怎么变得这么嗜杀了?生命都是珍贵的,我怎么能随便掠夺一个敢于为父亲献身的女孩生命呢?”
修罗翻掌成爪,狠狠地抓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很快驱散了心底的邪恶声音,他微怒:“你去就是,瞎嚷嚷什么?”
花忆虽然害怕修罗,可并不愿意因此丧失自己的一切尊严:“你凶什么凶,我要不是怕不告诉你的话,到时候你以为我跑了又回去欺负我父亲,我才懒得理你呢。”
修罗被‘欺负’这个词弄的无可奈何,他是那种恶徒吗?他是那种欺负普通人、蹂躏良善之辈的恶徒吗?更重要的是,花朝阳是个好人吗?
女孩倔强的目光给修罗留下很深的印象,那目光就好像他小的时候当着族人的面,高喊着‘我要做天射手’时的表情。那个时候,他也是很倔强,倔强到外公说‘这要看机缘’的话都听不进去。
修罗很讨厌回忆,他一直以为这是弱者才干的事情,怎么今天自己也开始回忆起来了。
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去吧去吧。”
女孩哼了声,起身走下小山丘,钻进附近的小树林内。
花忆是修罗的俘虏,修罗并不担心花忆会逃跑,因为在恶魔横行之前的时代里,人类族群中就流传着一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更何况花忆也不会跑,尤其在花忆说担心他会欺负她的父亲后,修罗更是深信,敢于为其父殉身的花忆,是绝对不会借机逃走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落风城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
修罗再度放开心神,试图再次感悟大自然的奥妙,怎奈机缘错过了,再想将它们找回来却是那么的困难,难如大海里寻针。
修罗不禁暗想:“如果机缘也像做梦般多好,梦醒时分,若是想重新续梦,那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可这机缘,为什么错过后找回来却变得那么虚无缥缈呢。唉,若是能把机缘用根绳索绑在身边就好了。”
想着想着,修罗忽然笑了出来。
“我连如何召唤月光女神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够用根绳索绑住机缘呢,罢了罢了,这些暂时不去管它,且先想想如何应对迭月那关吧。那个女孩,有能力统军吗?”
修罗眉头微皱,看着不远处树林里走出的身穿赤金甲,腰系赤金剑的花忆,心思微动。
花忆相貌和迭月有的一拼,甚至比迭月还要强上一筹。
迭月自被召唤出前世记忆后,一直生活在战皇的阴影中,这让迭月的容貌在无形中受到许多影响,在年仅二十的时刻,就长有不少的白发。就连她的肤色,也因此苍老了些。
可花忆全然不同,花忆出身在豪族世家,身边有着无数的化妆品和营养品在。从花朝阳护女心切的态度上,修罗感觉花朝阳对花忆很是娇惯,由此修罗推断,花忆所受的苦比迭月少多了,故而无论是肤色还是朝气上,都比迭月好上许多。
只不过,迭月身上有着成熟稳重的气息,又有着前世读万卷书养成的书卷气息,这是修罗所喜欢的,也是花忆所没有的。
修罗略感诧异,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呢,现在应该想的是查询花忆的能力,去考察花忆的能力,看她是否可以统军才对,怎么在此刻不自觉地拿着花忆去与迭月对比呢。
修罗哪里想得到,一直以来,他对迭月压抑着的感情,是他最怕去面对,最怕去承认的事情。而且到了成熟期,他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极度渴望着找到一位伴侣。然而,在一心追逐强者巅峰的人群中,他们的道路铸就着他们年轻时代的选择。
“你也好武?”等到花忆走至,修罗收起思绪问。
花忆翻眼:“庄稼把式,入不得修罗大人法眼,您老人家只需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这个三品的武者了。”
“三品武者在各个城市内,足以做个千人将了。你会统军吗?”修罗并没有因为花忆的傲气发怒,而是平静地问道。
花忆脸色有些潮红:“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是我父亲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让我去统军。”
修罗心底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抓了个俘虏来,竟然不是统军的人才。
“那你会什么?吃喝玩乐?”修罗的声音有些冷淡。
花忆有些气了:“你以为豪门世家的子女都是酒囊饭袋吗?你又以为豪门家族对自己的子弟都是娇惯着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父亲又如何能够统治一个城市?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些传承数百年数千年的古老家族,又如何能够存活下来?我们受到的教育,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我们吃过的苦,也不会比你们少多少。”
“哦,那你吃过什么苦?”修罗有些好奇了,在他原本的认识中,除了来自神卫世家拥有前世记忆的战皇外,其他豪门子弟都是些受到祖先余荫庇佑,毫无作为的庸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