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弦侧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路北烟。
有淡淡的香味传来，莫沉弦随着粥散发出来的焦糊味道一点点地拧起眉。
刚想叫她，转眼就看到床边收拾好的行李，几乎能装下整床棉被的红色行李箱，放在空间窄小的卧室里，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莫沉弦还记得半个月前的那天晚上路北烟提着厚重的行李箱从窗户里爬到他卧室里时，她被汗水打湿的发，柔软的斜刘海下明亮的眸，可他还是不忘嘲笑她，“偷个情至于搞得跟搬家似的吗！有多少东西要带啊！”
路北烟完全没有一点作贼心虚的想法，“莫沉弦大少爷，我唯一想带走的只有你！”
莫沉弦笑吟吟的，长臂伸出搂过她，“那现在就走吧！你说我们要私奔到哪里去？天堂还是地狱？”
路北烟把行李箱丢给他，“去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莫沉弦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这辈子，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会跟到哪里…”
坐上火车的时候，路北烟躺在莫沉弦怀里看着车窗外漫山遍野的冰霜，“你相信天荒地老吗？”
莫沉弦怕她冷，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后又搂紧她，“我不信…”
他捧起她的脸，明亮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她，“可只要你还爱着我，我还活在这世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地老天荒，和你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我以后生命中每每回忆时，最美的良辰美景。”
路北烟嫌弃莫沉弦矫情，仰脸就去啃他的下巴，他顺势咬上她的唇，“以后更有你受的了！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她星眸含水看着莫沉弦好看的眉眼，在对面的乘客向她投来暧昧的眼神下红了脸，可偏要理直气壮的吼，“要后悔也该是你，我这个颠沛流离的孤儿，拐走你这个锦衣玉食的豪门少爷不知道赚了多少！”
大庭广众之下，莫沉弦觉得丢人，冷脸把她按到胸膛里不允许她瞎嚷，可她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笑弯了眉，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却十分笃定地说，“莫沉弦你害羞了，心脏跳个没完没了！”
莫沉弦干脆用外套蒙住她骂，“白痴！不跳就死了！”
路北烟怕莫沉弦闷死自己，只得扒在他胸膛里低低呼吸着，不满地嘀咕，“你再欺负我，我就跑…”
“跑哪去？天涯海角，你跑到哪我追到哪。”莫沉弦低声说，本以为又会得到一个奖励的吻，可谁知拿开外套就发现那小女人睡着了，他恼怒地瞪着她温恬的睡颜，梦中也会上扬的嘴角，只觉得整颗心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薄薄的眼睑，在她耳边低声说，“无论以后的路走的该如何坎坷艰难，我都不会放开你，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会带你逃亡到最美的国度，陪你看花开花落，细水长流…”
到达西藏边境的时间是晚上，广播员播报着请带上你的贵重物品时，莫沉弦拉起路北烟的手，“走吧！斌重物品！”
她翻白眼斥责他不现实只会油腔滑调，他笑她没有情调不懂得打情骂俏，她气地把行李箱丢给他，“全部的家产都在里面，以后几十年你看着办吧！”
他们手牵手走在满天繁星的夜空下，以为从此可以厮守到老，以为从此可以天长地久，以为从此风雪漫漫也罢，危机四伏也罢，至少他们终究可以在一起。
直到三个月后莫沉弦见到万里追随而来的母亲席裴。
……
2个小时后，路北烟轻手轻脚地端着粥从厨房里走出来时，莫沉弦已经重新躺下去闭上眼睛。
她靠近莫沉弦的时候，假寐的莫沉弦多想把她搂进怀里叫她老婆，吻着她道早安，可她的动作太过小心，小心到他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吓着她，把她吓跑。
柔软的发拂着莫沉弦的脸，有些痒，他不耐地拧眉，路北烟伸手把他的眉抚平，“我总是让你烦，让你皱眉，我走了以后你就不会烦，也不许皱眉了，除了我没有人喜欢你皱眉的样子，所以你要改，不然以后娶不到老婆非得恨我了…”
她俯身去吻他，莫沉弦只觉脸上滚烫滚烫的，有咸咸的液体流到嘴角，是她的泪。
……
她要走，他没有挽留。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着她花了几个小时做出来却依然难以下咽的粥，偶然抬起头的时候，依然能看到对面的她对自己大呼小叫的脸，依然能看到她柔软的发垂下来时的可爱模样，依然能看到她扬眉而笑时明亮的眸，于是他也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滴到粥里。
他手里拿着她留下的信，她写了很多，像写文章似的，很长很用力，用的名字叫“你给不起的未来，让我来告别。”
“莫沉弦大少爷，路北烟的老公，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准备早餐，所以当你吃到这碗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了。”
不过刚看了开头，他就已坐在地上，靠着餐桌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拼尽了所有努力，最后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