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弦!路北烟!”路北烟和易君墨同时厉声吼道,易君墨眸色阴冷地看着路北烟,一字一顿地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路北烟拼命摇头,“君墨你要相信我,他说的全是假的!”
“相信?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易君墨刀削一样流畅菲薄的唇勾起一个嘲讽冰凉的弧度,“相信这一切还是一场梦,我醒过来之后一切又回到10天前,你没有悔婚背叛,没有连想都不想的弃下我回到莫沉弦身边,回不去了,现实里,你连犹豫都不曾犹豫,那是因为这一切根本就是阴谋。人这一辈子做一次梦也就够了,路北烟,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我以后都不会再错下去。你让我自己觉得自己也觉得你恶心知道吗。”
易君墨没有再看她一眼,不卑不亢地伸出手腕,冰凉而坚硬的手铐铐上他白皙有力的手腕,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依旧俊逸修长高大,却再也没有路北烟所熟悉的温暖与宽阔。
路北烟想喊,可胸口疼痛窒闷,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想冲上前去解释,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无法移开脚步。
易君墨不会再相信她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耻到罪不可恕,信誓旦旦的给了他承诺,承诺自己会忘记莫沉弦,以后会学着爱他,可刚刚她不仅悔婚弃他于不顾,竟然想都未想,不想莫沉弦有妻如花有子如玉,不想他为何突然回心转意,她什么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易君墨,背弃了曾经的誓言,他有怎么可能会再次相信她。
路北烟永远忘不了易君墨慢慢消失在阳光下消失在人群里的那个模糊的背影,决绝的,冷酷的充满了恨意而又萧条至极的背影,后来不久后,当她跪倒在血泊里,看着易君墨低笑着附在他的新欢耳边说话,抱着新欢纤细柔软的腰肢决绝地弃她而去时,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背影。
莫沉弦放开了路北烟,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高高仰起的雪白而修长的脖颈拉出一条优雅的弧度,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去,泪水砸在了手背上。
………
“沉弦!记者全部追上来了!”莫沉弦出神间,林北城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易君碧抬起哭红的双眼,见林北城雪白的礼服上全是黑色的血迹,她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下,她急跑过去扑到林北城怀里,全然忘记了平日里如何惧怕林北城,此时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伸出拳头死命地捶打着林北城,眼泪和鼻涕全部往他满是脏污的衣服上抹,泣不成声地嚷他,“你怎么才来?你去哪里了?怎么才来啊?君墨被警察抓走了,他杀人了。我爸爸怎么可能是通缉犯,不可能,林北城你告诉我不可能…”
林北城这次没有推开易君碧,而是伸出手臂紧紧地搂着她,一手轻柔而又节奏地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我现在解释什么都已经晚了,你也不会听。但你相信我,我来了,就不会有事了。不哭了好不好?”
他一边哄着易君碧一边让萧瑟先把梁知画送去医院,又让梁知豪尽快打发了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不到10分钟,礼堂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可是外面却传来嘈杂烦乱的争讨议论声以及铺天盖地而来的漫骂声流言蜚语。
莫沉弦长身玉立在原地,路北烟在他脚边蹲下身来缓慢地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无声地哭泣,林北城抱着易君碧去了休息室,深邃而幽暗的礼堂里只剩下路北烟和莫沉弦,彼此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彼此都有度秒如年之感,怎么这么难?连同处一个空间都觉得呼吸不过来。
任安祥带着其他7个西装革履的高级行政助理来的时候,莫沉弦终于转了下脸,他对左手边眉眼低垂的韦谦说,“把记者以及媒体的注意力转到易君墨身上,闹得越大越好。”
“任安祥。”莫沉弦转脸看着一动不动的任安祥。
韦谦走之前踹了任安祥一脚,任安祥瞪他一眼,韦谦迅速地遛了,任安祥依旧在生气,他气莫沉弦把他撂倒,自己一个人来教堂。
莫沉弦理着衬衣袖口,白色的纽扣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冰冷的光芒,他斜了一眼任安祥,“我若是把计划全部告诉你了,你会做戏做得那么真吗?我敢肯定,我要是告诉你,你绝对不会同意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绝对会阻止我来。”
任安祥接不出话来,莫沉弦说的对,若是莫沉弦告诉他其实不是来抢婚而是来导演整场戏的话,他绝对会阻止莫沉弦来。
莫沉弦见他有些松动,便接着对他说,“你去把记者媒体在北郊宁安路拍到的东西全部毁掉,关于他们所质疑的所提出的问题,你自己应对即可,但是切记点到为止,该说的尽量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能说。”
他说完就走,步姿优雅从容行云流水,微风吹起他额前墨玉一般乌黑的头发,越加无法遮掩眉眼间的风华,六个身躯高大容貌冷俊皆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高级行政助理,排成两列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他走到路北烟身侧的时候,就像时隔三年后他第一次在超市看到她一样,目不斜视面色冰冷的迈着昂阔的大步走过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为什么?”路北烟突然用手指轻轻勾了下莫沉弦的裤脚,莫沉弦顿住脚步,眉眼低垂,翘起唇角,面孔漂亮极了,“不是想要嫁妆。这就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他是有家没了,而你压根就没家,他是通缉犯的儿子,而你是强。奸犯的女儿,同样的身世同样一无所有,不正是席裴常说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而我这样做,正可以成全了你。”
他乌黑柔软的头发被金黄的太阳映出一片艳红的颜色来,她生动明艳的脸被高大的他遮挡了身后的阳光,一片浓重的阴影包围着蹲在地上全身僵硬的她,就像是站在黑暗里,她眼睛里是死亡一片的黑暗,带着最后一丝的希翼仰脸看着他,“沉弦,你还爱我吗?”
莫沉弦没有挣开,声音清冷而缓慢,“爱,过了。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可以挽回的感情。错过一秒,错过一个转身的距离,就是错过一辈子。”
她站起身,素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却还是缓缓地笑起来,“从10天前我告诉你我要嫁给易君墨的那一刻开始,你是不是已经打算把我当作你为父报仇的工具用了?你利用我引易行天出现,先是信用卡里亿万资金不翼而飞,再故意让我看到易君碧和易君墨在一起而让我产生误会,你了解我的性格,料定晚上我会去希廷找易君墨,所以你杀了易行天并伪造出易行天吞枪自杀的假相,后来又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做替死鬼来陷害易君墨。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让我们一步步进入你所设的陷阱里去,让易君墨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就只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你怎么能如此不择手段阴狠毒辣。”
莫沉弦微扬起长眉,“怪只怪易君墨太痴情。难道你没听说过,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易君墨今天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就是因为太爱你了。”
“那么我呢?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是不是?我以后是不是也是像他或是比他的下场包凄惨。不要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了。”路北烟仰起脸,她没有看莫沉弦,“你听好了,莫沉弦,我不爱你了,我今生做过最痛苦的两件事事就是爱你和忘记你,我不想让自己一直痛苦下去,莫沉弦我再也不想爱你了。”路北烟嘴边浮起苦涩的笑容,“人这一辈子做一次梦就够了。莫沉弦,谢谢你的成全,谢谢你今天所做的所说的一切,让我终于认识到了原来在你心目中我什么都不是,你的绝情终于给了我死心的理由。”
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他不过是把她当作工具一样利用,她原本以为他对她还存在那么一丝情意,可是今天的一切却让她看的透彻,他不爱她了,是真的不爱了。那么,她也会试着把他从心里驱赶出去,以后再也不会傻傻地奢望他会回头。路北烟的纯白婚纱被风吹得飞舞起来,与莫沉弦擦肩而过拼命忍住眼泪溅落,“后会无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