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弦把她的一只鞋子放在地毯上,一边抓住她乱踢乱动的脚,一边一脸阴沉地说,“我看着不顺眼!”然后他抬眸,扬起唇角邪气一笑,“那天晚上你不是亲身体验过了吗?我这人别的癖好没有,就是有恋足癖!后来完事后你胸上的印记都没有脚上的多。”
路北烟惊得张大了嘴巴,实在不明白这男人过了一夜后会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来调戏他?昨晚不是说清楚了吗?他们过了今天之后就是陌生人,从此都不愿再有任何交集,如今他这种态度,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她也想起三年前的那晚抵死缠绵里,他滚烫的大掌曾一遍遍地抚摸着她冰凉的小脚,他火热的嘴唇曾啃噬着她的脚心,一遍又一遍如对珍宝一样反复亲吻。
她想起这些的时候,脸色发烫,看着莫沉弦的眼神迷离而温柔。
莫沉弦感受到她温热的视线,脱着她鞋子的手指一顿,抬起熠熠生辉的眼睛,他见她两腮粉红如初春绽放的桃花,笑得长眉弯成了一条月牙的弧度,“你还记得?”
路北烟见他笑得颠倒众生如妖孽,刚刚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哄然倒塌,微晃着细白的脚丫,她抿了唇笑。
莫沉弦挑了挑眉,只是握着她脚的动作更加温柔,五指在她脚上的穴位上按动,他一边给她的脚按摩一边低声笑着说,“你走后,我穷极无聊时学过一段时间的足底美容,按摩就是其中一项,怎么样?”
“啊?”路北烟一脸惊讶。
莫沉弦漂亮的细长眼睛里全是张扬,他的手指在路北烟脚上娴熟的移动,动作不轻不缓,异常温柔,“这技术还算专业吧?”
“嗯…”路北烟轻轻闭上了眼睛,彻夜未眠的疲倦感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就是被莫沉弦苍白的手指触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有些酥麻发烫。
“你有幸成为我第一个接待的客人,因为那个时候我又觉得无趣,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又神经质地跑去上了三天课以后都没再去了,为此席裴还把我骂了一顿,她那个人啊!你也知道,总是不喜欢我把精力放在这些废事上。”莫沉弦低着眉,说这些话的时候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路北烟的脚上,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带着他一贯的散漫与慵懒,仿佛只与她说着再正常不过的琐事,好像把她当作了多年未见的好朋友,那些她不在的岁月里,他的生活好似就这样,时常的脑子进水抽筋,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这种没有理想没有信念如行尸走肉一样生活的时光,他一过就是三年,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没伴在他身旁。
路北烟想伸出手抱抱他的头,他的话让她心疼,可双手横在半空里,空气穿过,她却没有再伸出手的勇气,而莫沉弦始终低着眉,她低眼时也知道看到他英挺的鼻梁和削薄的下巴。
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为什么去学?”
“因为你啊!”莫沉弦抬起眼睛看她,唇角噙笑,“因为你刚离开的那会我满脑子里都是你,想了有关你的一切,想起我迷恋的脚,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曾经年少的我发誓呵护你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双脚,为此我学会了足底按摩,憧憬着哪一天可以再触摸到你。”
“沉弦!”路北烟骤然睁开眼睛,她看着莫沉弦黑亮眸中微漾的点点笑意,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
那些认真的美好,曾经的甜蜜都过去了,都回不去了,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拿过去来说,是不是代表你已经释怀了,只把它当作年少时的轻狂与无知,你原谅了时光原谅了爱,原谅了曾经痴情的自己也原谅了背弃你的我,可是我无法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忘呢?沉弦,不要再提了,我不愿想起来,不愿陷在回忆里一生都无法自拔,请你放过我,不要再给我任何幻想,请你让我生活在现实里。
莫沉弦并不像每次一样出言讥讽,反而是嘴角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沉默了下来。
在脚上按摩了一会后,他又解开了路北烟膝盖上的纱布,尽避动作轻柔,路北烟还是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沉弦温良的手掌覆盖在路北烟的伤口上,他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低声说,“以后不要轻易伤到自己了,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像我一样给你包扎。”
路北烟垂下的眸子里一抹难过一闪而过。
莫沉弦低下眼,没再说话,只是专心地给她的伤口做消毒处理。
伤口并算太大,但又因为她昨日奔跑时牵动了伤口,并且没有及时做消毒处理,因此伤口发炎,虽然事后他已经精心处理了,但此刻那条伤疤被她四周雪白的皮肤衬托得有些触目惊心,莫沉弦小心翼翼地给她缠上纱布,声音温柔,“你一个姑娘家若是留下条伤疤在膝盖上,不仅不能影响美感,还不能穿裙子,所以你多在我这里住几天,我把你的伤疤也一并消除了,以后也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还要住在他这里几天?还要和他朝夕相处几天?路北烟一听这个提议就皱起了眉。
莫沉弦见她的神情抗拒,不由得也皱起长眉看着她,“怎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很难受?”
他那桃花色一样璀璨的眸子里卷起了漫天的冰雪,俊美绝伦的脸容阴冷沉寂如寒冬下着大雪的天空,就连缠在路北烟膝盖上的纱布都用力收紧。
不想再与莫沉弦纠缠不清了,路北烟忍住他故意施加的疼痛,还是狠下心肠,平静地说,“还有人等着我…”
“梁知画吗?”路北烟“照顾”两个还没有说出口,莫沉弦就冷声打断她,“她的亲生女儿都不管她了,你这个做儿媳妇管那么多干什么?何况你还没有跟易君墨真正结婚!”
路北烟转过脸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莫沉弦伸手把她的脸扳回来,让她看着他说话,像是以前一样,他微皱起好看的眉毛,用略有些怒气的声音说,“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现在众叛亲离了你知道吗?除了我以外你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路北烟浑身一震,似乎一下子就被莫沉弦这句话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世界里,曾深爱她的易君墨对她恨之入骨,曾情同姐妹的易君碧怨恨她,曾拿她当妹妹一样真心对待的学长利用她,曾疼爱她的易母身染重病,就连那些与她不相关的陌生人也都恺觑易氏的玲珑画戒,她就像像是站在汲汲可危的悬崖,后有百万追兵,前是万丈深渊,她被所有人逼入绝境,没有人拯救她,没有人和她站在一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亡,逃脱一切的肮脏与黑暗。
一种凄凉感从胸口处铺天盖地而来,如洪水猛兽一般包围了路北烟,她的眼眶里一片酸热胀疼,高高的仰起脸,硬是把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像是以前一样,他微皱起好看的眉毛,用略有些怒气的声音说,“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现在众叛亲离了你知道吗?除了我以外你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莫沉弦倾身,抬手盖住她的眼睛,不一会就触摸到一片滚烫的液体,她还是哭了,无声的哭泣最让莫沉弦感到不安,莫沉弦的手指描绘着路北烟的眼,声音柔如春风拂叶,“你先在我这里住几天,等你伤好了,你去哪里我都不会再阻拦了。”
路北烟的眼泪在莫沉弦掌心里肆意飞舞,怕忍不住泣不成声,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拒绝。
莫沉弦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揉了揉路北烟的脸,轻声说,“我昨晚就告诉林北城你已经没事了,并且会暂时住在我这里,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着急。”
路北烟一下子拍掉莫沉弦的手,腾地站起身,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冰冷的寒意却一点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她仰起脸看着如山一样高大而不可憾动丝毫的莫沉弦,美眸间一片憎恶,“你帮转告他,不要再假惺惺的了,你们每个人都把我当成工具玩弄很好玩是不是?”
莫沉弦看着激动的路北烟,眸子里浮起一丝疑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林北城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利用你,就算别人不知道,我也最清楚他对你的心思。”
“心思?”路北烟的唇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他是对易氏有心思吧?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对我好,为的就是彻底击垮易氏,易父的死亡,易氏的破产和易君墨的坐牢全部都是他一手促成的,我亲耳听到他承认,怎么可能是误会。”
“不可能!不会是他!”莫沉弦一脸阴气沉沉,“他根本没有立场这样做。”
路北烟一愣,随即一种悲凉感在她脸上浮现,她一字一顿地问,“不是他?难道是你吗?”
莫沉弦眸光复杂,盯着路北烟,他的声音夹杂着满腔怒火,“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
路北烟丝毫不畏惧地迎上莫沉弦过于凛冽犀利的视线,说的铿锵有力,“就算你不是主谋,但也至少是帮凶,你跟林北城是一伙的。”
“你就是你给我的信任。”莫沉弦握紧了拳,脸容苍白如纸,眉睫因为失望和激动而颤抖,“三年前你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所以你毅然决定离开我,三年后你帮着外人质疑我,路北烟,这就是你曾说的爱这就是你给我的信任吗?”
路北烟长长的睫毛颤抖,她避开莫沉弦的注视,动了动嘴唇,低声说,“这不重要,我现在已经无心去深究这些了。”
莫沉弦细长的眼睛冰冷如刀,他穷追不舍地问,“那你现在最放不下什么?”